黃菡的歲數跟紀明遠差不多, 換句話說, 她是要比胡菲大的。以她這個歲數, 理所當然的會結婚生子，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那種情人另娶後, 自己還癡情等待的女主, 一般都是在電視劇中出現的, 現實裏可不多見。而事實上也是如此，當年，黃菡從知青點反城後，沒過多長時間就嫁人了。

    胡菲和紀明遠在醫院裏，坐了半個多小時而後就告辭離去了，臨走的時候, 胡菲還給黃菡塞了一百塊錢黃菡臉漲的通紅, 執意不要, 胡菲撕吧了兩下，給塞到了孩子的枕頭底下了。

    兩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胡菲揉了揉肚子，看起來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餓了？”紀明遠握住胡菲的身側的一隻手, 輕輕地攥在自己的手心裏。

    “有點。”胡菲點了點頭, 兩人晚上的時候都沒吃飯，是直接過來的，現在難免肚餓。

    “醫院附近的飯店關門的晚；咱們去那吃一口再回家。”紀明遠也不管胡菲同不同意, 扯著她的手就往前走。

    胡菲看著男人挺的筆直的背影，微微撇了撇嘴巴，在心裏嘟囔了聲：霸道！

    胡菲要了碗素麵，紀明遠吃了一盤水餃，夫妻兩個都吃的飽飽的，然後又一起散步回家。紀明遠沒再提黃菡的事情，胡菲同樣如此。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星期，一份報告被擺在了胡菲的麵前，感謝萬能的小潘秘書！用了一分鍾的時間瀏覽了整份報告，胡菲對黃菡這個人的背景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當初黃崗子村知青點有十幾個知青，自從上麵的政策出現變化後，後幾年家裏麵但凡有點能耐的基本上全都走了。唯獨剩下紀明遠、趙亮和黃菡三個。由此可見，黃菡家裏的條件，肯定也是屬於極差的，半點幫不上忙的那種。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黃菡家是鄰城一個貧困縣的，家裏麵有老父老母，還有一個哥哥，當初黃菡返程後沒多久，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了人，對方姓吳，叫吳慶生榮城本地人國營廠正式工人，黃菡能夠嫁給他，從某些方麵來說也屬於高攀了，不過對方似乎也挺喜歡她，為此還付出過一筆不小的彩禮錢，兩人有個女兒，叫吳苗苗，現在已經上小學了。看起來生活的也還好，胡菲挑了挑眉頭，當然這是在吳慶生出事以前。黃菡自己是沒有工作的，吳慶生一旦倒了，就等於家裏麵的經濟支出也跟著倒了。

    “明遠哥，我又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黃菡垂著頭，神情間滿是窘迫。

    紀明遠看著她，皺眉道：“你的臉是怎麽回事？”女人的眼角還有臉頰的地方有淤青的痕跡。

    黃菡一聽這話，臉上立即就露出淒楚的表情，搖搖頭，強裝無事地說道：“苗苗她爸爸最近心情不好，所以……”

    一抹蘊怒在紀明遠的眉宇間漾起，斥責道：“難道他還打你？”

    黃菡的眼淚靜靜地流淌在麵頰上，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心酸和無奈。

    “平日對我還算好。可是一喝些酒就，算了，反正這麽多年我也習慣了。”黃菡用力的抽噎了下，做出一副堅強無畏的表情：“明遠哥，以後還能再聯係你嗎？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是覺得在這個城市裏，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遇見個什麽事兒連商量的人都沒有……”

    紀明遠靜靜地看著她，卻沒有立即出聲。

    黃菡濕潤的麵容微微一僵。

    “你是怕胡菲生氣是嗎？也對，我……”

    “小菲不會生氣的。她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善良，也最寬容的女人。”紀明遠抬起手，微微揮動了一下：“你是我和她共同的朋友如果以後有什麽事情的話，自然可以聯係我們，如果能幫的上忙的，我們自然不會推辭。”最聰明，最善良，最寬容。聽見這三個最字，黃菡隻覺得自己的一個心都快要碎成渣滓了。沒錯！她現在心裏麵依然喜歡著紀明遠，或者說，她從來最喜歡的都是紀明遠。

    “不過我過段時間可能要離開一陣……”

    “你要去哪裏？”黃菡抬起紅腫的雙眼，語氣急切地問道。

    紀明遠抿了下唇角，沒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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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胡菲從沙發上迅速坐直了身體神情間充滿了驚異：“你剛才說你要去日本？”

    “是黨委組織的一次進修學習。大約要半年多的時間。”紀明遠搖搖頭，帶著點苦笑地說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學英語，學日語去好了。”

    “天啊，明遠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機會啊！”胡菲高高興興地撲進了男人的懷裏：“明遠。真是恭喜你了。”

    雖說是學習進修，但這又如何不是一次鍍金之旅，等紀明遠回來以後，等待他的不說是【加官進爵】但這行政級別什麽的，怎麽的也得往上提一提了。跟胡菲說話就是有這點好處，凡事不用說的太明白，對方往往的就能準確的轉到事情的要點，況且看著胡菲這麽為他高興的樣子，紀明遠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的高高翹了起來。胡菲又緊接著問了他一些問題。這才知道，原來這次，整個省政府就有兩個進修名額一個給了紀明遠，另一個給了叫馮懷恩的。這個馮懷恩，胡菲也認識，他就是那個魏惜均的老公，兩人的婚禮胡菲還去參加過了呢，紀明遠的背後是杜書記，這個馮懷恩也不簡單，聽說跟劉省長好像有點什麽親戚關係。

    “隻是我這一去，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剩下你自己，還有孩子們那邊……”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胡菲把下巴放在男人的肩膀上，語氣自豪中又透漏出無限地感慨：“明遠，你離你的夢想，又踏出了了堅實的一大步。”

    “有個這麽優秀的老婆，我自然不能太過懈怠。”紀明遠的眼睫垂了下來，但是一雙眸子，卻比過去任何的時候，都要柔情似水。胡菲趴在他的肩膀上，貓兒一樣的輕輕蹭了蹭：“我明天就把大寶他們接過來。趁著你還沒走，咱們一家人都在一起聚一聚。”

    紀明遠測過頭，輕輕吻了一下女人柔嫩的帶著香味兒的麵頰：“好！”

    金秋十月，秋高氣爽。

    紀明遠踏上了前往日本的飛機，機場中，胡菲看著男人漸漸遠去的背影，一雙眼睛不知為何悄然濕潤了起來，說來也是奇怪，明明他們兩個也總是聚少離多的，可是這次，胡菲卻覺得格外的難受。當然，胡菲雖然難受，但總算是沒有太過失態，可身邊的另一個人卻大不一樣了。魏惜筠臭著一張臉，胸脯也是一起一伏的，看起來沒有多少離別的愁意，倒像是極為生氣的樣子。

    等到已經完全看不見男人身影的時候，胡菲也準備離開了。

    “我送你吧！”胡菲對著魏惜筠說道：“外麵有車。”

    “不用了。” 魏惜筠臭著張臉緊了緊肩膀上的細牛皮包帶，聲音僵硬地如此說道。

    胡菲挑了挑眉頭，她倒是聽紀明遠提起過一嘴，據說這個魏惜筠特別不想讓她老公去日本，兩口子為了這事幹了不少仗，往日裏對妻子百依百順的馮懷恩這一次卻格外的硬氣，所以此時也就不難理解魏惜筠的情緒為什麽會這樣不佳了。

    “那，再見。”胡菲禮貌的對著對方點點頭，轉身朝著機場大門的方向而去。

    魏惜筠看著胡菲的背影，輕輕地哼了一聲。

    沒錯，她就是不喜歡胡菲，各種方麵的。不過一個滿身銅臭味兒的商人罷了，就算有幾個臭錢又能怎麽樣，畢業後，順利留校當老師的魏惜筠清高的抬了抬下巴，可是當目光掃過胡菲那一看就是高級貨的連身洋裝時，她又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樓中，胡菲與一男子，正在靜靜等待著。大約十幾分鍾後，黃菡踏上了二樓的階梯。今日的她明顯是特別打扮過後才來的，身上穿的是件半舊不新的粗呢外套，頭發披散下來，隻在腦袋上別了隻素色的發卡，臉上應該是化了淺淺的淡妝，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自身條件還是不錯的，雖然青春不再，但也絕對稱不上一個醜字。

    當黃菡看見胡菲時，她臉上那本來充滿雀躍的表情，不禁微微一顫，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出現在這裏的會是她一樣。

    “看見我有那麽驚訝嗎？”胡菲站起身，一臉淺笑地問道。

    “不。我。我隻是，以為……”黃菡有點緊張。她隻是以為來的會是紀明遠而已。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胡菲笑著說道：“明遠他去日本了。”

    “什麽！！！”黃菡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進修學習。最起碼也要一年左右才能回來。”胡菲彬彬有禮的請黃菡坐下，而後又為她介紹了身邊的男人：“這位是向律師。關於你丈夫致殘後的一係列賠償和補助的法律問題，你都可以請教他。”胡菲對著黃菡柔聲說道：“你不要客氣，有什麽不懂的地方盡管問他就可以。這也是明遠去日本前囑咐過我的呢！”

    省的你一次一次的用這個做借口來找紀明遠，我這一次性的給你解決利索，看你還有什麽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