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閃電驚雷,青萍淩霄漢;乘風破浪,翠竹渡長江。

字數:5264   加入書籤

A+A-




    ()    長江水麵上,一座樓船駛來,船上多是白衣打扮的女劍客,一個一個英氣逼人。而傳聞的夢仙子則站在人群央,一襲綠柳色長衫,是那般的明亮耀眼。

    這是一位古典古香的美人,仿佛從塵封千年的古畫走出。青絲如墨,腰間配著長劍,神色淡然而又悠遠,好似寒闕仙子臨塵,又要乘風歸去。

    “好一位佳人!”賈寶玉由衷感歎。

    尚青則早就看出來了,那夢仙子正是李夢柯。相比幾年前,如今更加大方美麗,出塵無暇。

    吟——

    夢仙子李夢柯一露麵,長江河畔響起一道劍鳴。

    “是無情公子……”

    有人驚呼!

    蒼白的道袍,神色冷峻,一雙眸子冰冷無情。他隨拔劍斬落兩根臂粗的翠竹,一腳踢飛一根,一持著一根。

    那根被踢飛的竹子如箭一般射落進湖水,又“嗖”得一聲,衝出湖麵。其人也如飛燕點水般,穩穩地踏著那衝出湖麵的竹子,朝李夢柯所在的樓船趕去。

    大約距離樓船百丈有餘之時,無情公子將竹子輕輕一拋。

    似乎也知道無情公子打算,李夢柯腳尖在船頭一點,人隨風起,輕飄飄地越過幾十丈湖麵,落在那根拋落在湖麵的竹子上。這一輕功,足以羨煞旁人。

    “攬月劍宗李夢柯。”李夢柯的聲音清脆悅耳,仿佛西域大漠的風鈴,有種讓人心醉的感覺。

    無情公子麵對美麗難以言表的李夢柯依舊神色冷漠,一對狹長的劍眉更是冷冽如刃。

    太上忘情劍典,天下間最為絕情絕欲的劍法。正所謂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太上忘情,則無礙其私。一個真真正正的劍客,唯有摒棄情六欲,成就太上,方能一心為劍,一心用劍。

    “太一宮張忘虛。”無情公子的聲音正如這湖麵寒風,冷冽地幾乎要結成冰渣一般。

    “請!”“請!”

    兩者同時道了一聲“請”,刹那間,劍鳴聲如龍吟一般。

    湖畔的人們隻覺雙眼生疼,見到兩道亮光仿佛閃電一般在空劃過,李夢柯的劍飄逸如仙,正是攬月劍法的“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而張忘虛的劍則如要離刺慶忌,荊軻刺秦王一般,長虹貫穿日月。

    兩人的造詣相仿,劍法絕倫,劍光舞動,仿佛閃電驚雷,常人隔得近時,雙目生疼,雙耳震鳴。

    張忘虛的劍直來直去,沒有一點花俏,劍光一霎,如霹靂橫空,激蕩的劍氣將潮浪劈開。李夢柯麵對這般冷厲的劍法也隻能暫避鋒芒,一退再退。她腳下的翠竹仿佛遊蛇一般,乘風破浪,四處遊走,端得是好功夫。

    “夢仙子的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妙呀!”賈寶玉說道。

    在他身旁的喬老沒有做聲,隻是微微皺了皺眉。賈寶玉雖然沒發現,但尚青自從百脈俱通,真氣大成後,丈內的蚊蟻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自然發現了喬老的異樣。心道:“這老者果然非一般人,能看出來李夢柯雖處於弱勢,但是並沒有慌亂,還遠遠未到落敗的地步。”

    “太一宮的劍法確實是凶厲到了極點,稍有不慎就是你死我活。”尚青回應道。

    賈寶玉笑了笑,說道:“那依尚兄所見,該如何破局?”

    尚青不假思索,笑道:“若以我真武教太極兩儀劍法,可輕易取勝。太極兩儀者,陰陽並濟,可剛可柔。無情公子劍法剛強,則以柔克剛,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的語氣自信而又張揚,絲毫沒有平日的隨和。這也是身為真武教弟子,自然不能向其他門派示弱。

    賈寶玉被他這麽一說,也不由多打量尚青幾分。無情公子與夢仙子同為江南十大年輕劍客,劍法之精,世所罕見,雖比不得老一輩一流高,但也居身二流,假以時日,皆是江湖頂尖之輩。尚青縱然是武林聖地真武教之人,與之相比,怕也遜色分。

    更何況,自劍仙寧不歸作亂真武,真武教聖地之名幾乎名存實亡。近些年年輕一輩也唯有真武俠略有薄名,其可沒有尚師道此人。

    “無情公子的劍法可不僅僅是勢大,他的劍更是快到了極致,像夢仙子這般防久必失。”賈寶玉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你說他的劍法剛強,以柔克剛,但是他的劍那麽快,你根本防不住。

    尚青搖了搖頭,緩緩道:“賈兄此言有理,不過,想必賈兄未曾見過我教的兩儀劍法。以柔克剛,以慢打快,料敵於先,後發而治人。”

    賈寶玉正準備反駁,那喬老突然道:“那依小兄弟之言,如何破此招。”

    隻見李夢柯被張忘虛逼得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了江心島。他們在江麵上過招,李夢柯自是不可能退到島上去,那般縱然是勝了,也臉上無光。所以,此時,她幾乎退無可退。

    “素把芙蓉,虛步躡太清。”尚青隨口說道,“再取啞門,肩井二穴。”

    他話聲剛落,李夢柯猛然踏空而起,如平步青雲一般。張忘虛一劍仿佛刺了虛影一般。說時遲,那時快,李夢珂已經到了他的頭頂身後,長劍一舞,如天火流星,直刺張忘虛後腦處,正是尚青所說的啞門穴。

    張忘虛隻覺腦後寒氣逼人,不待多想,如鯉躍龍門,身形旋轉,欲要翻身躲避,再做反擊。

    “呲”得一聲,長劍劃破了道袍,正張忘虛左肩。索性張忘虛躲閃及時,也隻是一點皮肉之傷,鮮血溢流。但即使如此,也已經敗了一招。

    “張師兄,承讓了。”李夢珂抱劍拱道。

    張忘虛未有作答,腳尖一點,翠竹如箭,朝江岸飛馳而去。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訝無比,張忘虛一直力壓李夢珂,怎麽就受傷落敗了?

    而在鳳凰台二樓的賈寶玉更是目瞪口呆,愣愣地望著尚青:“你,你怎麽意料到的?”喬老眉頭更緊了,他雖然感覺尚青這年輕人有些本事,但沒想到見識這般驚人。如此人物竟然還沒有在真武俠之列,看來真武教遠遠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早已經沒落。等回去後一定要稟告宗主,如若南下必先注意真武教。

    “料敵於先,才能後發致人。”尚青話還沒說完,許資陽就從窗外溜了進來,“師叔,你說什麽後發致人?”

    尚青見許資陽來了,也不便多說,笑了笑說道:“吃飯。”

    “尚兄高見,若有會還得多向尚兄請教。”賈寶玉笑道。

    吃飯也算高見?許資陽有些無語,又想到剛才夢仙子最後那一劍的風情,不由道:“你們都看見沒,剛才那一劍真是太驚豔了,絕地反擊呀。”許資陽大大咧咧地坐下,先喝了一碗酒,笑道:“劍美人更美,如果能邀得夢仙子共度晚餐就再好不過了。”

    “咦,你們怎麽不說話呀?”許資陽笑道,他看了看眾人,又自顧自說道:“不說就不說唄,吃飯吃飯。”

    飯畢,尚青與賈寶玉道別,和許資陽騎上大馬,一路邊睡邊趕路,朝陸家集趕去。

    陸家集,這個江南的一個小鎮,十年前什麽樣子,十年後依舊什麽樣子。

    不過,時光惱人,這世上春去秋來,多半物是人非。周正清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蒼老了,霜雪爬滿發梢,唯一沒變的是那挺拔的脊梁,銳利的雙目。

    “先生,我已經打聽過了,前些日子被黃公子送進衙門的正是巢湖十六洞金霞洞洞主的小兒子。”梁褚雖年過半百,但仍然虎背熊腰,凶煞之氣不減當年。

    周正清聽了,眉頭緊皺,露出思索的神色,這事還真有些棘。

    “先生,我看我們不如尋個會趕緊去神京吧,正好黃公子也好參加明年春天的省試。”粱褚說道,“這兒還不是他們巢湖的地盤,趁著他們還沒有大舉出動,我有八成把握避開他們,將先生你和小姐,還有黃公子送到神京。”

    周正清搖了搖頭,神京他不想去。再則,尚青應該收到信件了吧,他也該回來了。想到尚青,他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先生……”粱褚見周正清有些失神,不由提醒道:“先生還請早作決定,巢湖那幫人無惡不作,小人倒是不懼生死,唯恐不能保全先生與小姐。”

    “尚青該回來了。”周正清擺了擺,說道:“你先下去吧。”

    尚青,那個聰明的小娃娃,粱褚猛然一個靈。對呀,我怎麽忘了,尚公子可是武林聖地真武教弟子,還是現任真武教掌教的師弟。有尚公子在,任巢湖那幫人有十個膽子也不敢亂來。

    陸家集以北八十餘裏是陳家鎮,這日,這個偏僻的小鎮也迎來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一匹匹高頭大馬,馬上之人多披頭散發,身穿短褂,腰跨刀劍,神色凶厲,一路橫衝直撞,驚嚇得人群哄然而散。

    “媽媽,媽媽……”

    混亂與媽媽走失的小女孩蹣跚著走到了路央。

    眼看著馬匹奔馳,就要撞上小女孩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資陽!”

    聲音未落,一道人影閃過,將小女孩抱起。

    “都給我閃開,不然驚擾了你大爺我的馬,小心要吃我刀蹦子。”馬匹嘶鳴,絕塵而去,隻留下一些汙言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