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幾裏街道,馬蹄步步緩;誰家私塾,稚子聲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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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謝過公子相救。”那小二很恭敬地磕頭拜謝。

    尚青連忙將他扶起,“行俠仗義是我們江湖人的本分。”

    “這可如何是好?”那侯爺一臉惶恐地走了過來,“這幫人在我這兒吃了這麽大虧,下次再來肯定要了小老兒我的命呀。”他看了看尚青,想埋怨幾句,又不敢說。不由朝那小二罵道:“你說你,招惹這幫人作甚,端個菜還失打了碗,你這是要害了我的小命才高興對吧。”

    那小二渾身一顫,有些惶恐地道:“我……我……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把碗給打了……”

    侯爺看他這般,心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還想罵兩句,尚青看不過去了,說道:“夠了,侯爺,你還是趕緊將這兒收拾收拾吧。”說完就走了出去。

    “什麽夠了……”侯爺一怔,又有些驚訝地道:“他怎麽知道我叫侯爺。”正欲追上去問問,又看了看雜亂的大廳,連忙招呼小二整理起來。

    許資陽已經縱馬去追那夥人了,門外躺著的幾名大漢一個個眉間染霜,儼然沒點呼吸。許資陽的玄冥掌火候精深,收發自如,這些人落得如此下場,看來也是許資陽不想留。不過,尚青卻是逮住了一位,正是想抓侯爺被他暗打飛出去的漢子。

    此人也算是有點小聰明,竟然匍匐在地上裝死。

    “說吧,你們為什麽從巢湖奔波幾百裏跑到這兒來?”尚青一把將他抓了起來,那人一看連忙求饒。

    “少俠饒命,小人隻是巢湖的一個嘍嘍,我什麽都不清楚呀。”那人一邊磕頭,一邊道。

    “哼——”尚青冷喝一聲,“看來你也想和躺這兒的人一樣了。巢湖草寇有十六洞,你是哪一洞門下。”

    那人心知隱瞞不了,隻好老老實實地道:“小人乃是金霞洞人,此次來陸家集是為少洞主報仇而來。”

    “報仇,尋誰報仇呀?”尚青聽到報仇二字時,心猛地生起一絲警醒。陸家集可不大,誰能害得了金霞洞少洞主。

    那人看了看尚青,咬了咬牙,說道:“少俠,我全部都說了,你能不能饒小人一條小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幹這行也是被逼無奈。我們巢湖水多田少,想要生活必須給他們賣命。”

    “你先說說看。”尚青沒有隨口承諾,在他看來,巢湖十六洞天的草寇有被逼無奈的,但這些人一個個臉帶煞氣,上肯定都沾過不止一條人命。

    那人還沒說話,賈寶玉突然笑道:“你現在不說,待會那人抓了你的夥伴回來,可就沒會了。”又朝尚青道:“尚兄,你真武教不是會相命之術嘛,這人待會說的是真是假掐指一算就知道啦。”

    那人原本還有些猶豫,但聽賈寶玉這麽一說,心又驚又懼。原來這位公子是真武教之人,那可是江湖武林聖地,隨意出來一位長老,怕是能滅了整個巢湖十六洞。

    “少俠,我全部都說。”那人想到這,再也不敢遮遮隱隱,說道:“我們少洞主半月前遊玩金陵城被黃子聯合衙門扣住了,我們尋思金陵城的大牢肯定是進不去,隻好來抓黃子,看能否用他換回少洞主。”

    尚青眉頭微微一皺,果然還是被他猜了,真與一巍兄有關。還好他此次回來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尚青心也有一股怒氣。你們一幫草寇竟然如此大膽,在巢湖橫行也就罷了,還敢跑到幾百裏外的陸家集來。

    “黃子?你說的黃子可是今年省試解元?”賈寶玉驚道。

    那人點了點頭。

    賈寶玉見了,臉色陰晴不定。落在尚青眼,他心底更添一絲迷惑。一旁的喬老咳嗽一聲,賈寶玉這才反應過來,笑道:“讓尚兄見怪了,我此次來陸家集正為黃子而來。一是仰慕他的才,二是聽聞當年的周閣老是他的先生,特意過來拜會。”

    尚青眼神閃動,說道:“實不相瞞,周先生乃我養父,子兄乃我好友。”

    賈寶玉神色明顯一怔,又恢複常態,笑道:“怎麽這般巧合?”喬老眼卻是精光一閃而逝,盯著尚青,心不知道想什麽。

    “噠噠……”

    馬蹄聲傳來,許資陽回來了。

    “師叔,那夥人跑得太快了。”許資陽說道。

    “讓他們跑了?”尚青微微皺眉。

    許資陽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可惜呀……”他拖長了聲音,“可惜我比他們更快,把他們全宰了。”說到這,他看見了跪倒在地上的大漢,“怎麽這還有一個,幹脆也殺了了事,不然他回去通風報信,肯定得禍害這鎮上之人。”

    這話一出,那大漢嚇得臉色都白了,連忙磕頭道:“這位少俠,我知錯了,我回去肯定改頭換麵,重新做人,絕不幹這些喪盡天良之事。”

    若是不知道他們找的是黃一巍,尚青怕是會任由許資陽殺了了事。現在卻不能這般幹了,殺了這批,那金霞洞洞主為了他兒子,肯定還得派人來。既然如此,不如派他去傳個信。

    尚青正準備放他回去,賈寶玉突然道:“尚兄,我這邊一直未曾想好拜會周閣老的禮物。今天湊巧,不如將此人讓給我,我好要他帶我們去把禮物找來。”

    尚青聽了,心明白了賈寶玉的意思,笑道:“賈兄有此意,尚某先在此謝過了。”

    許資陽卻是沒有聽明白尚青與賈寶玉的話,嚷嚷道:“這等歹徒還是先殺了為妙,賈公子你要此人作甚?”

    賈寶玉笑了笑,說道:“斬草留根,來年複生,我正欲去尋它的根,許少俠可有空同去?”

    許資陽聽了,心大喜,不過看了看尚青,又搖了搖頭,說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得保護尚師叔。”

    保護尚師叔,賈寶玉一愣,心略微疑惑,不過也沒說出口。

    尚青看出了他的疑惑,但他也不想在這問題上糾纏,笑道:“二位不如先去我家歇息一二?”

    賈寶玉告謝一聲,道:“多謝尚兄好意,巢湖路遠,我和喬老還是先去準備禮物。”這時,喬老也牽來兩匹馬,那大漢少說也有百多斤,但喬老卻單將他提起,往馬背上一扔。

    尚青見此,拱道:“賈兄仁義,預祝一路順風。”

    賈寶玉翻身上馬,拱告別,兩馬人絕塵而去。

    “尚師叔,那賈寶玉為何如此上心此事?”許資陽皺了皺眉道。

    尚青似笑非笑地看了許資陽一眼,這師侄原來也不像表麵那般粗心大意。遂而笑道:“管他如何,莫不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完,他看著熟悉的街道,心緒如飛。

    從春風客棧到周正清的私塾也就一二裏路,但是尚青牽著馬卻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仿佛腳跟縛上了沉鉛。

    “葛之覃兮,施於穀,維葉萋萋。黃鳥於飛,集於灌木,其鳴喈喈……”

    遠遠地,從私塾傳來稚嫩的吟詠聲,尚青喃喃道:“葛之覃兮,施於穀,維葉莫莫。是刈是濩,為絺為綌,服之無斁。”

    許資陽難得沒有開口說話,雖然他聽不懂尚青說什麽。但他還是隱隱能明白尚青的心思,他也是從小就被父親送到了真武教,前些年玄冥十二路掌法小成之後才被允許下山歸家。

    尚青站在私塾門口,想推門而入,又有些遲疑。

    許資陽安靜地將兩匹馬係在一旁老槐樹下,看著尚青這般怯怯的樣子,正要開口笑說兩句,就見私塾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你是……”打開門的是一位年輕女子,素裝纖腰,雖未施粉黛,但肌膚白皙,五官精致,別有一番風情。她見了尚青,秀眉微蹙,神色有些疑惑,但瞬間又變得驚喜,“你是尚青哥哥?”

    尚青張了張嘴,想要道一聲淑寧妹妹,卻是沒能發出聲音。等他道出“淑寧妹妹”時,陳淑寧已經回頭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先生,先生,尚青哥哥回來了。”

    “師叔,那是你妹妹?我怎麽看都不像呀?”許資陽湊了上來。

    尚青這時卻沒有閑工夫陪他扯,都已經到了不可能等周先生出門來迎他,所以他趕緊疾步跟了上去。

    陳淑寧把周正清請了出來,周正清看著已經長大的尚青,一直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先生……”

    在尚青看來,周正清比以前更顯得蒼老了。他猛地跪倒在地,道:“先生,尚青不肖,一直未能來看顧先生。”

    周正清連忙將尚青扶起,雖然他沒有說話,但他那幹瘦的雙微微顫抖著,都顯示著他內心的激動。

    “回來就好。”

    簡單地四個字,讓尚青心生起一股暖流。

    “先生,我想出去一趟。”陳淑寧笑道。

    周正清臉色頓時冷冽了下來,“尚青剛回來,你出去幹嘛?”

    陳淑寧作怪似地吐了吐舌頭,笑道:“我去把這好消息告訴子。”

    周正清聽她這麽一說,神色有些緩和。不過還是說道:“你和子沒幾天就得成親了,這幾天不要再往他家跑了。還是讓你梁叔跑一趟吧,叫子來家裏吃飯。”

    陳淑寧尷尬地笑了笑,道:“知道了。”說完,朝尚青眨了眨眼睛。

    尚青見了,想笑又得憋住,隻好岔開話題,道:“先生,這是我的師侄許資陽。”又朝許資陽道:“這位是我的養父周先生。”

    許資陽連忙行禮道:“小輩許資陽見過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