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紅袖飄香,欲魔宗風起;白洋染血,金霞洞煙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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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老九出了酒樓,一路東,渾沒有剛才狼狽模樣。
經過菜場還和一些魚販子隨意打著招呼,轉了幾圈,最後走進一家藥店。
大約半刻時候,又匆匆離去。
“掌櫃的,一枝香,二葉律,白草,四季青,五味子,各兩錢。”何老九剛走沒多久,一位年輕人走了進來。這年輕人長相英俊,氣質儒雅,卻偏偏穿了一身天青色道袍,腰間挎著酒葫蘆,背負斬妖寶劍,看起來像是一介遊方術士。
那掌櫃的是一名四五十歲的高瘦男子,看起來普普通通,但眼神異常明亮。他仔細打量了年輕人一眼,緩緩道:“客官所說的這五種藥小店隻有一種,你不如去其他店瞧瞧。”
年輕人聽了,也不急不惱,笑道:“那我隻要一種,四季青。”
“四季青本店還有少許,十兩起價,上不封頂。”掌櫃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四季青在江南隨處可見,價值低廉,他卻說十兩起價,還上不封頂,常人聽了得罵死他這個奸商。
但年輕人卻是笑了笑,隻道一個字“可!”
那掌櫃見此,也露出了笑容,將他請進後屋。大約半刻時間,年輕人走出了藥店。
等年輕人走後,那掌櫃的獨自進入後屋,朝著一間密室,恭敬地說道:“聖姑,我已經按你吩咐,將金霞洞的地址告訴了那小子。”
裏麵傳來一道慵懶的女聲:“知道了。”
巢湖城西六十餘裏,有座白洋山。白洋山山脈綿長,又比鄰巢湖,山高水廣,一般少有人踏足。
更別說此時月黑風高,除了偶爾一兩聲寒鴉啼鳴,山間靜的可怕。
那身穿淡青色道袍的年輕人從藥店離開後,一路向西,獨自進入了這白洋山,堪稱藝高人膽大。巢湖草寇林立,可謂是整個徽州最亂的地方。所有商旅幾乎夜不外宿,縱然是白天,也是湊在一塊前行,哪裏還有人敢獨自上路。
再看這年輕人,在崎嶇的山道間行走,不急不緩,步伐異常穩健。乃至仔細打量,便會發現他行走的每一步距離幾乎分毫不差,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但更不可思議的是,此人竟然眯著雙眼,隱隱睡著了模樣,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判斷方向,如何躲過山間樹木阻礙。
此人正是從陸家集趕來巢湖的尚青。
他在酒樓就感覺何老九這人不對勁,後來一路跟隨他進了藥店才想起江湖上一個秘密組織四季青。
四季青不是一家門派,曆史並不悠久,崛起於六十年前。它是一家專門從事打探消息,乃至暗殺的組織,整個大虞朝,乃至北麵大蒙帝國也都有它的據點存在。也曾有正道人設法將之剿滅,但都一一失敗。
當然,這也是四季青一直以來未曾傳出有做過什麽大惡大非的事情,各大正道宗門也就不願耗費精力去處理。而且四季青的存在,對於某些門派來說利大於弊。
尚青雖是正道人,但也並不排斥這種秘密組織。就像這次,如果不是無意發現了四季青的存在,他想打聽到金霞洞在哪幾乎難上加難。
尚青一心二用,一邊趕路,一邊運轉著睡經進入臆想的夢境。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大漠孤鷹常摩詰,他的大漠第一劍被寧不歸讚為江湖十大劍法之一。
夢境,在尚青看來,這一劍也達到了道的境界。大道至簡,這一劍也簡簡單單,劃出一道圓,刺出一條線。但就是這一圓一直,一靜一動,攻防具備,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這一劍怎麽破?
自從尚青步入睡經第境界,真氣貫通周身,修為幾乎進無可進。唯有破繭成蝶,以後天之身,逆反先天。但先天之道,整個江湖也沒有幾人。至今,他也未能勘破先天之密。唯一能做的就是打磨自身劍技,以技化道。所以無數個時辰,無數個夢境他都在與人對練,破盡天下無數劍法。但常摩詰的這一劍,他破不了,一圓一直,渾然天成。
“有血腥味……”
尚青從夢境驚醒,雙眸開闔間,目光熠熠,仿佛射出兩道精光,照亮了黑夜。
這晚刮得是東南風,尚青加快了步伐朝東南方向趕去。越前進,那血腥味越濃烈,隱隱約約他也看見前方的數點星火。
一座座參差不齊的簡陋房屋,燈火閃閃,讓人惡心的的濃烈血腥味就是從散發而來。
這是金霞洞?
尚青有些驚訝,隨而又釋然。草寇之所,怎麽可能和宗派相比。往往是官兵來剿,就逃亡大山深處,住宅自然不可能建造的華美舒適。
他一步跨越十丈之遠,仿佛鬼魅一般,瞬息間就來到了一間房屋麵前。屋鮮血濺灑了一地,幾張床上的草寇怕是在睡夢被人割了喉嚨。看著這一幕,尚青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他並沒有為之憤怒,江湖從來都是殺人者人恒殺之,落草為寇,善惡也終有報。
這下之人不大開殺戒,他來了也怕是一樣要為民除害。
他一路走過去,處處都是血流遍地,這金霞洞上百草寇都被屠戮一空。
究竟是何人?
他已經走到了盡頭,那唯一一座有些像樣的大殿,這裏應該是金霞洞議事之地。
“嗖……”
尚青剛進入大殿,就見眼前亮光一閃。眉間生寒,好快的利器。
若是許資陽在此,怕是避無可避,黯然喪命當場。但尚青一路走來,早就有了戒心。那暗器雖快,他的速度更快。
“——吟——”
長劍爭鳴,劍光直刺大殿上頭梁柱上。
“咯咯……”
伴隨著女子的笑聲,一陣香風襲來,這香氣如嬰兒**,滲人心脾。紅裙飛舞,一襲長袖飄飄灑灑,這是一位絕美的女子。不僅絕美,而且誘人。****半露,一抹白皙如玉,常人見了都要臉紅耳赤,這女子卻百無禁忌,一臉笑意盈盈,兩個小酒窩甚是燦爛。
“你這小道士怎得如此不體貼人兒,你剛才差點就弄疼奴家了。”
聲音甜膩,落在尚青耳,竟然渾身又酥又麻。尚青正值年輕血氣方剛,何時見過這等陣仗,看也不好,聽也不好,所幸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閉眼,那女子笑聲更甜,“小道士果然是真君子,奴家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人了。”聲音恍恍惚惚,仿佛有種洞穿靈魂的魔力。長袖翻飛,袖飛出兩道紅綾,穿梭在尚青周邊,卷起一陣一陣香風。
“嗖……嗖……”
紅綾猛然如蛟似蛇,翻騰著長長的身軀,朝著尚青卷了過去。
那女子似乎看見尚青被擒拿的樣子,心道:“這小道士還真有點兒意思,待會先不要他的命,擒拿下來帶回門派給姐妹們好好瞧瞧。”
但下一刻,那女子臉色就變了。
刷刷刷,劍光如繁星閃爍,紅綾瞬間碎了一地。那把劍太快了,女子從來沒見過這麽快的劍。那人就更不可思議了,閉著雙眼竟然還能感知周身一切。女子想都沒想,趕緊逃,但終究晚了一步,劍光閃過,渾身寒毛聳立,她隻來得及往地上一滾,長劍劃過她的肩頭。
鮮血灑落,女子心滿是寒意。
“好狡詐的小道士。”女子心暗道,不過表麵上卻是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嬌聲道:“小道士,你這下真心弄疼奴家了。”說完,一雙杏眼,淚水漣漣,真個是一枝梨花春帶雨。
尚青睜開雙眼,嘴角噙笑,淡淡道:“你們欲魔宗什麽時候也立塊貞潔牌坊,別整日弄得和青樓妓子似的,尚某可不敢消受。”
“你個臭道士……”那女子聽了,火冒丈,滿臉都是寒意。她平生最討厭人說她是**了,心想遲早要把尚青逮住,讓他生不如死。
但她的話還沒有罵完,隻見尚青的劍已經架在了她脖子上。一絲絲寒意從劍鋒上傳來,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你是誰,這金霞洞的人都是你殺的?”尚青問道。
女子瞧了瞧尚青,努力露出了一些笑容,嬌聲道:“公子你不是知道奴家是欲魔宗的嘛?”又見尚青的神色冷了下去,連忙端正表情,緩緩說道:“奴家姓喬,賤名珠兒,這裏的人可不是奴家殺的,奴家生平最怕血了。”
尚青有些疑惑,“不是你,那你怎麽會在此地?”
喬珠兒歎了一口氣,裝出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公子,實不相瞞,奴家是來探親的,奴家未拜入欲魔宗之前正是巢湖人,有位哥便在這金霞洞混飯吃。誰料來晚一步,他已經被人給害了。剛才見公子進來,奴家以為公子是凶才暗下殺的。”
說完,她又掉下淚來,淚珠流過臉頰,落到劍鋒上。
尚青眉頭更緊了,他可不相信她這一番鬼話。
喬珠兒見他這模樣,知道騙不了他,猛地驚叫:“我知道了,是她!”
這時,殿外傳來一聲貓叫“喵……”尚青不由自主地往那邊看去。
喬珠兒見此,櫻桃小嘴兒一張,噴出一道精芒。“當”得一聲,震開了長劍,人隨風起,一退幾丈,雙十指扣住幾個黑不溜秋的東西。
尚青見了,連忙倒退,“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大殿都化作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