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新人盤髻,緣來終是淺;故友貪杯,夢去了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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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陸家集,這個偏僻的江南小鎮,今天卻是紅紅火火,熱熱鬧鬧。大街上到處都是鞭炮,鑼鼓聲鳴。

    周先生的女兒出閣,嫁給今年省試解元黃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鎮上誰家沒個小孩,周先生能教出解元,那自然是了不起,以後孩子讀書就全靠他了。而黃子憑借解元的名頭,來日前途不可限量,更要攀上一點關係。

    所以,雖然隻是兩家間的婚禮,但鎮上的居民紛紛來賀。

    說到這,不得不提下,賈寶玉和喬老也趕了回來。聽說,金霞洞洞主王成恭已經送進了金陵城大牢,隻待擇選時日問斬。

    黃一巍忙著祭祖,而周正清也已經準備好了離別飯,陳淑寧雙眼通紅,尚青看看亭亭玉立的淑寧妹妹,心隱隱發酸。當年那個小姑娘已經長大成人,今天更是要與他人結發成夫妻。按理說他應該在飯桌上多說祝福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離別飯後,有人帶著陳淑寧去裝扮。

    時至黃昏,黃一巍迎親的禮車也來到了私塾門口,一番忙碌後,陳淑寧哭著拜別周先生,上了花轎。

    “尚青,你可知你那朋友什麽來頭?”周正清將尚青拉到一旁問道。

    尚青知道他說的是賈寶玉,這幾天,賈寶玉和喬老也來拜訪過兩次。

    “路上偶遇,具體不太清楚。”尚青說道。

    周正清思索一會兒,才緩緩道:“對於此人你得多一份心思。”

    尚青點了點頭。

    婚禮在黃一巍家舉行,周正清與黃一巍父母享用了黃一巍與陳淑寧的敬茶,才開始拜天地。拜完天地,送新娘入洞房,這才開始婚宴。

    “師叔,你什麽時候學會喝酒了?”許資陽早已經喝多了,顫著大舌頭說道。

    尚青搖搖頭不說話,他卻是想起了十多年前,那個一直跟在他後麵的小姑娘。每天念叨著尚青哥哥,可惜所有一切都已經流逝,不複存在。

    “尚兄好興致,一人獨樂不如眾樂,我且敬尚兄一杯。”賈寶玉笑道,他先幹為敬,喝下一杯酒,整個臉頰都通紅一片。原本秀氣的臉龐更是榮光煥發,讓人見了,陶醉不已。許資陽低聲喃喃道:“賈兄若是女子,怕是不知道迷死多少人,可惜呀可惜……”

    尚青也看愣了,杯的酒差點打翻,尷尬地笑了笑,一飲而盡。

    那晚,尚青喝醉了。

    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甚至怎麽回的私塾都不知道。

    他自從修煉了睡經後,幾乎沒有做過夢,有也是他自己編織的夢境。但那晚,他卻是一遍又一遍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他騎著竹馬,她拿著青梅枝,兩人打打鬧鬧。在私塾,又相互吟誦著《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反反複複,那夢是一遍又一遍,他還是那個聰穎的稚童,她還是紮著小辮子的小女孩。他采來山楂,遞給了她,兩人笑麵如花。

    直到淩晨驚醒後,燭火搖曳,窗外絲絲細雨如訴如泣。所有一切都似雲煙,消失無影無蹤。

    婚禮過後的第天,賈寶玉來了。

    “尚兄,我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賈寶玉說道。

    尚青仔細打量了賈寶玉一眼,笑道:“賈兄說笑了。”

    賈寶玉卻是直盯盯地看著尚青,道:“王成恭跑了。”

    尚青微微一怔,繼而笑道:“王成恭一介草寇頭子,竟然能從金陵城大牢逃出來,看來也是深藏不露呀。”說完,朝賈寶玉謝道:“謝過賈兄提醒。”

    賈寶玉連忙道:“這事怪我,沒能考慮周全。不過,尚兄放心,我能抓他一次,自然能抓他第二次。隻要他一露麵,保證讓他無處可逃。”

    “這次不用勞煩賈兄,我突然對這位草寇頭子有些興趣,順道去看看巢湖十六洞,這等喪盡天良之輩竟然能長久安穩地存在幾十年。”尚青婉拒道。

    賈寶玉聽了,心微微暗惱,那王成恭怎麽就跑了,好不容易搭上些關係,何至於弄得這般尷尬。他也知道多說無異,隻好拱道:“尚兄,那在此別過。”

    尚青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沉默不語。

    春風客棧。

    “喬老,這王成恭一跑,尚青怕是已經懷疑上我們了。”賈寶玉歎了一口氣道。

    喬老點了點頭,說道:“那事還得從長計議。”

    賈寶玉想了想,問道:“我們能不能直接下,依喬老你的功夫,應該萬無一失吧。”

    喬老搖了搖頭,他想到尚青那神出鬼沒的輕功,和隔物傷人的真氣,怕是隻有交過才知道誰勝誰負。縱然他有信心能贏得一招半式,如果尚青要走,他怕也攔不住。

    私塾,尚青也找來了許資陽。

    “資陽,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尚青鄭重地說道。

    許資陽聽了,想也沒想,笑道:“師叔你這麽客氣幹嘛,有事你盡管吩咐,我照做就是。”

    “那好,是你說的。”尚青笑道:“黃子要上神京趕春闈考試,若等年後怕耽擱,所以過些日子就得出發。這漫漫長路,肯定不平靜,你看你作為行俠仗義的真武教少俠是不是應該幫忙護送一程。”

    許資陽聽了,笑道:“就這事呀,那肯定的,師叔你都發話了,我一定照辦。更何況,掌教師尊也說了,讓我一路跟著你呀。”

    尚青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那個,這次我暫時不去神京。”

    “什麽?”許資陽急道:“那可不行,掌教師尊吩咐過了,要我一定要看護好你的安全。”

    尚青見許資陽這樣,笑道:“你剛才不是答應了,男子漢大丈夫,說出的話還能不算數?”

    許資陽搖了搖頭:“不行就是不行,掌教師尊的命令我可不敢不從。”

    “掌教師兄是讓你看護我的安全,而不是讓你跟著我。”尚青說道。

    許資陽看了看尚青,說道:“師叔,我不跟著你怎麽看護你安全。”

    尚青道:“如果師叔不需要你看護,也非常安全呢?”說完,他拉著許資陽來到私塾後麵山林,說道:“你用玄冥掌打我一掌試試。”

    “師叔,你開什麽玩笑,你讓我打你一掌?”許資陽被尚青這話嚇了一跳,又低聲喃喃道:“那還不一掌把你打死。”

    尚青嘴角微微翹起,笑道:“那資陽你不出掌,我可出掌了。”

    “師叔你別開玩……”許資陽話還沒說完,隻覺遍體生寒,心猛地悸動,仿佛有什麽致命威脅一般。

    卻見尚青一掌擊出,正他的胸膛。

    “沒事……”許資陽拍了拍胸脯,笑道:“師叔,你剛才那姿勢倒是挺像樣的,差點把我給唬住了。”

    尚青淡淡道:“你看看你身後。”

    身後?許資陽一臉疑惑,他轉過頭去。那是……

    哢擦一聲巨響,那棵巨大的楊樹猛地向後倒塌。

    “真氣大成,隔物傷人……”許資陽心一個靈,突然又想到那天在春風客棧突然暴斃的草寇,他心生起一絲寒意。這怎麽可能?師叔不是未曾學過武藝,還每天每刻都在睡覺,竟然如此厲害。

    他又想到尚青的年齡,甚至比他還小那麽一兩歲,這麽年輕就已經貫通周天經脈,真氣大成?那豈不是一流高了?

    尚青看著一臉發愣的許資陽,說道:“你覺得我還需要你來保護?”

    說完,別過頭去走進私塾。

    許資陽卻仿佛沒有聽到尚青的話,良久才反應過來。

    “師叔,師叔……”

    最終,許資陽還是同意了尚青的安排。當然,尚青也將這兒的一些事情,包括自己的武功都寫在了一封信上,寄往真武教,告知掌教沈師一。

    五天後,許資陽護送黃一巍和陳淑寧去往大虞朝神京,此去幾千裏,路途漫漫。

    而尚青陪伴周正清兩天後,也踏上了路途,朝巢湖而去。

    巢湖,大虞朝為數不多的幾個大湖泊之一。世人從來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巢湖的水也就養育了這一片土地上生活的人。

    正如尚青此時喝的鮮魚湯的銀魚就是巢湖特產,味美肉嫩,第一次品嚐的人往往驚為仙珍。

    “也不知道金霞洞招惹了哪位好漢,洞主都被送到了金陵城大牢,這下也算為我們巢湖除了一害。”酒樓不乏跑江湖的,男女老少,誰不曾擁有江湖夢?橫刀跨馬,肆意江湖。哪怕刀光劍影,怎懼血雨腥風,一代一代前赴後繼,也就成就了江湖。

    這也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爭。

    “何老九,你什麽話還真敢說。我有個表舅在金陵城,聽他說金霞洞洞主沒關押幾天就被他給逃出來了。現在雖然沒有回金霞洞,但以後就說不定了,或許現在就躲在這酒樓。”另外一桌上有人笑道。

    那被稱為何老九的聽了,臉色一變,顯然有些驚懼,勉強壯膽答道:“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難道我朱老還能騙你不成……”那人大笑道。

    酒樓上,眾人也紛紛不信,金霞洞洞主王成恭雖然是個厲害人物,但金陵城大牢豈是說逃就逃的,又不是巢湖牢獄。

    那朱老卻是信誓旦旦,讓眾人不得不懷疑,莫非那金霞洞洞主真逃回來了?

    何老九也信了分,左右打量,一副生恐王成恭就在此酒樓的樣子。又連喝幾碗酒,壯了壯膽氣,叫囂道:“我才不信他能從金陵城逃出來。”

    “洞主來了。”不知誰暗地裏叫了一聲。

    何老九一個靈,從凳子上摔了下來,眾人紛紛大笑。他尷尬地看了看,暗罵:哪個家夥害老子。再也沒臉待下去,從酒樓逃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