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劍意傷神,心疑先天客;大夫束手,藥醫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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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怎麽回事呀,李修,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李修正準備將那火玉拿出來的時候,從內間走出來兩位男子。這二人一位身材清瘦,青衣黃冠,顯得閑雲野鶴;另一位則是富家員外打扮,肥頭大耳,一雙眼睛雖小,但眼珠子非常靈動,似乎每時每刻都在算計著什麽,而開口說話的正是此人。

    李修見了此人,連忙恭聲道:“姚掌櫃,他們……他們……”一時間結結巴巴不知說什麽是好。

    那姚掌櫃見他這模樣,怒斥一聲:“夠了。”他揮了揮,招來一名夥計。那夥計不等姚掌櫃吩咐,就將剛才所有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李修偷換了玉鐲的事情並沒有說出口。

    姚掌櫃此時心也是納悶,他自然清楚裏麵的頭頭道道。但尚青如此年輕便有如此修為,別說是他,縱然是六爺也不敢輕易得罪。他的目光慢慢放在了尚青身上,正欲開口詢問,不想他身旁那清瘦男子卻先開口問道:“可是尚師弟?”

    尚青也沒想到在此地能遇上師門人,這清瘦男子正是真武教五老之一李清雲的弟子應師情。“正是師道,應師兄怎得在此地?”

    應師情笑道:“還不是天台宗之事鬧得。”他說到這裏欲言又止,不再往下提,又看向姚掌櫃,笑道:“尚師弟,這位是此店掌櫃姚千泰,向來公正,你若有什麽事情盡管與他說,我想姚掌櫃肯定會幫忙的。”

    他這話說得擺明是要為尚青撐腰,更是擠兌了姚掌櫃一番。

    姚掌櫃心唯有苦笑,笑道:“原來是真武教高徒,失敬失敬。”又朝李修喝道:“你還不滾過來給這兩位少俠賠禮道歉!”

    李修早在聽到尚青是真武教弟子時臉色變得蒼白,此時更是驚懼,連忙將藏在袖的火玉鐲子拿了出來,朝尚青與賈寶玉說道:“是小的有眼無珠,不該起了貪心,這就還給這位公子。”

    姚掌櫃見他拿出那鐲子,一眼就認出了是件天然火玉鐲子,雙眉微蹙,又舒展開來。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他猛然一掌打在李修的胸膛上。

    李修整個人直接被打飛出去,在空噴出一大口鮮血,其似乎還夾雜著破碎的內髒。

    “李修此人身為朝奉,竟然如此欺詐客人,實在是罪不容誅。”姚掌櫃一邊說,一邊走到尚青二人麵前,說道:“這是你們的鐲子,請收好。”除了尚青與應師情,誰也沒注意到他在打飛李修前先把火玉鐲子搶到了。

    賈寶玉雖然被姚掌櫃這一給震驚到了,但還是接過鐲子,冷聲道:“哼,這種人就該是如此下場。”

    姚掌櫃也不生氣,隨口說道:“錢生,給這兩位少俠各奉上紋銀百兩。”說完,朝尚青說道:“小小薄禮,還請收下,就當是姚某代本店賠禮道歉。”

    尚青微微皺了皺眉,眼前這姚掌櫃如此段確實不為他所喜。而在賈寶玉看來,這小小當鋪的朝奉敢如此待他,死了也不能原諒,定要誅他九族才行。眼前這姚掌櫃也不是什麽好角色,竟然想以區區百兩紋銀打發他,豈有此理!

    不過當大虞朝通用的寶鈔送到賈寶玉麵前時,他又是一陣猶豫。喬老重創在身,自己身上沒有銀兩根本無法幫他尋醫問藥。終究理智勝過心情,他還是收下了那百兩寶鈔。

    尚青則搖了搖頭,說道:“姚掌櫃客氣,是我這位小兄弟受了委屈,尚某不便收禮。”說完,他也不想再與此人打交道,朝應師情說道:“應師兄可還有其他要事?”

    應師情笑了笑,說道:“沒什麽要事,今天能遇上尚師弟就是最大的事情,正好一起回院好好聚一聚。”

    姚掌櫃一旁搭話道:“剛好我已經在聽春樓備好了酒席,不知應大俠和尚少俠還有這位小兄弟可否賞小弟這份薄麵。”

    尚青連忙笑道:“姚掌櫃客氣了,實在是尚某與應師兄有多年未見,有些要事相談,不便有外人在場。”

    應師情聽尚青這麽說,也附和道:“姚掌櫃,下次有空再聚。”

    姚掌櫃悻悻一笑,不再叨嘮。

    出了天元當鋪,賈寶玉拱相謝。

    尚青也不客氣,問道:“賈兄何以落得如此地步,怎不見喬老?”

    賈寶玉眼神閃爍,再次感謝道:“喬老有要事相辦,這次尚兄援之恩,賈某他日必當湧泉相報。現在還有些急事,先行離去。”

    尚青也看出他有所隱瞞,也不奇怪,畢竟兩人關係還算不上特別熟悉,隻好說道:“我暫時住在城動東陽客棧,若有需要可去那尋我。”

    賈寶玉聽了,點點頭,告辭離去。

    應師情一直站在一旁,等賈寶玉離開後才說道:“師弟你怎得也來這錢塘城了?”

    尚青笑了笑,道:“這天色還早,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

    應師情點了點頭,前陣子聶師常回真武教帶來了尚青的消息,讓所有人都震驚了。而對於派遣尚青去參加華山論劍也是爭吵不休,他雖然不相信聶師弟會在這方麵說謊,但也不敢相信那個一直在藏經閣裏的年輕人突然成了一流高。

    這次能在錢塘城遇見,也正好考校一二。

    再說賈寶玉一路急急忙忙走了幾條大街,來到了一間客棧。

    “賈公子,你回來了?”

    這人姓田,既是掌櫃又身兼小二,長得又黑又胖,但動作頗為靈敏。老遠見著賈寶玉,便出聲招呼道。

    賈寶玉點了點頭,從袖拿出一張百兩白銀寶鈔,遞給田掌櫃,說道:“還得麻煩掌櫃的再辛苦一趟,將那位季大夫請上門來。”

    田掌櫃熟練地接過寶鈔,低眉垂眼地笑道:“公子客氣了,我這就去請。”

    賈寶玉這才放下心來,急步走上樓去。那田掌櫃等他走後,才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疑慮,心道:“這公子也不知什麽來頭,出去一會兒竟然還真弄來了銀兩。”

    這家客棧確實不怎麽樣,房間很簡陋,除了一張供人睡覺的木床就隻有一張四方桌和幾張板凳,木桌上放置著一盞油燈。而木床上躺著的那位則是賈寶玉所說有要事相辦的喬老。他臉色慘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呼吸緩慢,若不仔細觀察,還以為已經斷氣歸天。

    賈寶玉看著喬老這般模樣,臉上也生出一些焦慮,他將喬老的衣衫掀開一點,露出胸膛部分。一道異常顯眼的創口大約一寸分,正左胸膛心口位置。江湖上任何一人見了,都會明白這是劍傷。

    按理說這一劍絕對洞穿了喬老的心髒,但老天偏偏給他開了一個玩笑,讓他的心髒異於常人生長在了右邊,使他多了一線生。事實上也是如此,這一劍雖然重創了喬老,但遠遠無法讓他致命,憑借著他圓滿大成的真氣,創口也在慢慢複原。想來半月時日,便可好個八八。

    現在奇怪地是僅僅這麽一道劍傷,喬老根本不可能長時間失去意識,至今未能蘇醒。

    賈寶玉為此也請了好幾位大夫,但都不知所其然。直到遇上那位江湖世醫季大夫,他似乎有些眉目。但可惜得是此人愛財如命,治病之前先收診金,而且不是一般的貴。本來這些都不是什麽難事,但偏偏喬老昏迷後放置腰間的錢囊在逃離遺失了,賈寶玉無法之下也隻得去變賣玉鐲。

    沒多久,田掌櫃將季大夫請了過來。

    這位季大夫雖然愛財如命,但長相清瘦,打扮簡樸,若非隨身背著一副古舊的木製藥箱,看起來與那些教書育人的老夫子沒有什麽區別。

    賈寶玉見了此人,臉上閃過一絲喜意,連忙將他請上前來,拿出一張百兩白銀寶鈔,說道:“按先生要求,出診一百兩,藥方一百兩。”

    季大夫瞧了瞧寶鈔,又看了看昏迷的摩羅東來,罕見地沒有立即收下寶鈔,而是緩緩道:“待老夫再仔細號一下脈象。”

    說完,坐到喬老麵前。

    他與尋常大夫號脈不同,沒有單單在腕寸口斷脈,而是按了按頭頸動脈,又摸了摸祖庭,這才伸出根指搭上了喬老的腕上。時間不長,季大夫臉上便露出凝重神色。

    一旁的賈寶玉見了,神色越發緊張,問道:“大夫……”

    他還沒有說完,季大夫輕輕地擺了擺,示意他安靜一下。他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喬老胸口的創傷,一瞬仿佛良久,才輕歎一聲:“高,實在是高!”

    “季大夫,我家姥爺他究竟怎麽了?”

    賈寶玉急忙問了一句,又再拿出最後的一張寶鈔,說道:“這些都給你,請你盡力將我家姥爺治好。診金不夠的話,等他好來,保證十倍奉上。”

    季大夫搖了搖頭,說道:“非是不盡力,實是無能為力。”

    怎麽可能,一瞬間賈寶玉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季大夫緩緩說道:“我看公子你應該是非尋常人,你家姥爺就更不用多說,至少也是江湖一流的好。這區區一道劍傷原本奈何不了他,但……”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因為那也僅僅是他個人猜測。若猜測為實的話,他可不敢接下這筆生意。

    “但怎麽啦,你趕緊說呀,我家姥爺到底還能不能救?”賈寶玉說道,“若能救,你盡管開口,隻要我家姥爺能蘇醒過來,你想要多少銀兩我都能幫你弄來。”

    季大夫聽了,心也頗為意動,神色一陣猶豫。

    賈寶玉將寶鈔硬塞到他,道:“你盡管說,這兩張寶鈔就算我送你了。”

    季大夫得了寶鈔,也不好意思再隱瞞,隻好開口道:“公子,不是老夫不說,隻是老夫心頭害怕。依老夫看來,導致你家姥爺昏迷不醒的不是劍傷,而是傷了神。出傷你師兄的那人怕是劍意通神,是位真真正正的先天劍客。這般絕頂人物,老夫實在是招惹不起,他留下的劍意老夫也無力清除。”

    季大夫這話一出,賈寶玉整個人也渾身一顫,喃喃道:“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

    “公子。”季大夫見賈寶玉似乎魔怔了一般,連忙出聲喝道。

    賈寶玉也從震驚驚醒,直直地望著季大夫說道:“難道真得沒有一絲辦法了?”

    季大夫微微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確實沒有辦法。”

    賈寶玉一聽,心裏便涼了半截,又聽那季大夫慢慢道:“不過,這種情況並不是說你家姥爺必死無疑,如果你家姥爺能撐過去的話,必然更上一層樓。”

    說到這兒,季大夫眼神有些閃爍,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有人能在先天劍意的創傷下活過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賈寶玉原本已經心灰意冷,此時卻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渾身舒暢。

    季大夫心底暗暗道了聲抱歉,不過表麵上還是很平靜地說道:“如果期間能有一位江湖一流高每天為他通暢脈絡,刺激他的血氣循環,或許會更有把握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