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其烈如火,煌煌不可擋;其寒若冰,凜凜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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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人與劍合二為一。
仿佛風的精靈,又如同月下的仙子,無聲無息卻優美至極。
劍光並不璀璨,融入進淡淡的月華。
在李夢柯眼,這一劍不知從何而起,又從何而止。
正是寧不歸那一劍“天外飛仙!”
這人白皙的右輕輕一動,身上慘白的衣袂掀起,仿佛一道天幕切開了黑夜。
在慘白的衣袂下,那是一道煌煌如烈日的劍光。
若說尚青的劍是舞動的仙子,如月華一般美麗;那他的劍卻是欲要開天的神人,比大日還要炙熱。
明明是一位冰冷無情的人,真氣也冰冷至極,但劍法劍意卻走上了另一個極致。仿佛水火,是那麽猛烈!
尚青的劍光在那般炙熱的劍氣一點一滴消融,仿佛空蒸發的冰雪,形成淡淡的煙霧。這人果真步入了先天,劍意已經能幹擾到現實!
下一瞬間,尚青跌落在他麵前。
而這人的劍已經對準了尚青的喉嚨,一劍封喉,便在此時。
這說起來慢,對於李夢柯而言,不過眨眼間,勝負已分,即到了生死關頭。她忍不住低呼一聲,但聲音從她喉嚨發出,卻一丁點都傳不出去。
尚青滿頭大汗,臉色微微慘白,他剛才仿佛從火山走出來一般。
這人有意留了,不然不用出劍,剛才尚青就已經被火山般的意境給毀滅。
“你的劍不錯,明年再見!”
這人突然放棄了殺戮,轉身離去。
留下一臉愕然的尚青,與驚嚇過度的李夢柯。
“這是人是鬼?”這人走後,李夢柯驚呼道。
尚青突然笑了。
一旁的李夢柯愣愣地看著他,難道嚇傻了?
“走吧,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人年紀比我也大不了多少,竟然已經步入先天,真是可敬可怖!”尚青感歎一聲。
兩人再次沉默。
李夢柯自出道以來,也見識過不少年輕一輩的人傑,但大多數也如她一般,甚至還比不上她。這讓她的心思一直有些孤傲,但今天晚上先是尚青這個曾經的睡神仙讓她刮目相看,不想又遇見這麽一位奇人。
這讓她多少有些打擊,也讓她加深了要努力修行,回山閉關的念頭。
而尚青亦然,下山也有大半年,一路走來順順利利。本以為同輩之無敵,但剛才那人明顯遠勝他一籌。
“先天劍意……”
他想到了白鳳仙當初說的話,你的劍是什麽,你為何而執劍?
這一次,兩人平平安安地到達了靈隱寺。一夜無話,翌日,又一齊回了錢塘城。
等尚青回到東陽客棧的時候,賈寶玉又一次在那等他。
“我乃是大蒙之人,天龍大國師的弟子。”
尚青原本不想理會此人,但賈寶玉的第一句話就讓他改變了主意。
天龍大國師!
劍仙寧不歸踏上天關之後,隱隱有人將他稱為江湖第一人。
身兼天龍宮五大絕學,十年前他正值壯年,曾獨上少室山禪心宗討論佛法,與當時禪心宗第一人至善大師比試,也隻輸了半招。十年過去,誰也不知道,他已經達到什麽地步。
北方的大蒙能有今日之風光,與他所帶領的天龍宮也不無關係。
“你不怕我殺了你?”尚青奇道。
大虞與大蒙早已經是水火不容,而兩國武林也一般無二。尚青現在也算是明白,為何那喬老會傷在達摩劍意之下。
“我相信尚公子不是那般道貌岸然之人,我們兩國雖然不無血海深仇,但至少尚公子你與我並無恩怨。”賈寶玉緩緩道。
尚青搖了搖頭,道:“國仇即家恨,尚某並不介意為國家出力。”
賈寶玉聽他這麽一說,隻好道:“如果尚公子執意如此,那麽賈某也隻有認命了。”一副閉目求死的樣子。
“好了,你明知道我不會動,還這般大義凜然,難道北蒙之人都如此嗎?”尚青話有些譏諷,“雖然我不會殺你,但是更不可能去救你那位護衛。”知道喬老是大蒙之人,他連簡單的尊稱也不願意說了。
“我知道。”賈寶玉也不失望,說道:“我這裏有一個很重要的消息,關於蓬萊仙島的消息。”
尚青再次被賈寶玉的話震驚了!
見識過寧先生,對於天龍大國師他遠不像常人一般驚懼。但是蓬萊仙島不同,那隻是在傳說,乃至是神話才存在。
據說,當年張真人能一枝獨秀,威壓整個時代,就是曾經進入過傳說的蓬萊仙島。
或許,其他人不太相信。
但尚青一直在真武教的藏經閣長大,關於張真人的傳聞數不勝數。他原本是少室山禪心宗俗家弟子,在禪心宗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出色之處。但是還俗後,短短幾年間就如同冉冉升起的旭日,掩蓋了所有人的光輝。
在某些傳記隨筆,尚青就發現過有不少人記載張真人曾獨自乘舟出海。
而關於蓬萊仙島,張真人也說過,那是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不存在於天,不存在於地。依尚青想來,那不正是海上嗎?
尚青看著賈寶玉,鵝蛋兒臉,眉清目秀,肌膚紅潤,這是一位比女子還要漂亮的男人。此刻,他的眼神純淨,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你找到了蓬萊仙島的位置?”尚青有些不敢相信。
賈寶玉搖了搖頭,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但我知道誰知道。”他一雙眼睛直盯著尚青,說白了還是在等尚青做決定。
若是以前,尚青怕是會拒絕。蓬萊仙島的誘惑雖然大,但自古以來又有幾人真正見識過?到頭來怕是鏡花,水月。但昨晚遇見了那位白衣男子,他才深深地有種急迫感。時不待人,一流大成並不是他的終點,若真能找到蓬萊仙島,怕是立馬先天有望。
想到這裏,他點了點頭。
賈寶玉見他答應,竟然也不懷疑尚青會不會反悔,徑直說道:“你可知道天台宗為何覆滅?”
尚青聽他這般講,第一個印象就是昨晚遇見的那位白衣男子。若說誰覆滅了天台宗,此人嫌疑最大。
“不知。”尚青說道。
“古人有雲:懷璧其罪。而天台宗即是如此,它珍藏了一份傳承數千年的藏寶圖。”賈寶玉緩緩說道,他的神色似乎也有些不甘,想他不遠千裏從大蒙趕往大虞,由北至南,不正是為了那份藏寶圖而來,不想被人捷足先登,還偏偏奈何不了那人。
“那這份藏寶圖和蓬萊仙島有何幹係?”尚青隱隱猜到了什麽,他的臉色有些凝重。
賈寶玉說道:“那份藏寶圖若真的是一份藏寶圖,還不至於惹來這等人物。如你所想,那是一份航海圖,據說最終到達的彼岸就是蓬萊仙島。”
尚青沉默了。
“而覆滅天台宗的那人,我先前和你說過。”賈寶玉說道,“我沒有騙你,那人的確是太厲害了!”說到這兒,賈寶玉還有些心有餘悸,一片慘白比陽光下的冰雪還要刺眼。
“我知道,我見過他。”尚青淡淡說道。
“什麽,你見過他?”賈寶玉顯得十分驚訝!“你怎麽還能……”
尚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賈寶玉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禮,連忙止口不言。
“是不是奇怪我怎麽還能出現在你麵前?”尚青笑了笑,說道。
賈寶玉點了點頭,那人殺人不眨眼,最是冷血無情,怎麽可能放過尚青。
“和你一般,你能站在這兒,我自然也能。”尚青終究是沒有講出昨晚那一幕,不僅僅是丟臉的問題。“好了,我去處理下我的事情,就陪你過去。”
尚青問了下青衣小廝,喬珠兒竟然也不在客棧,想和小廝交代一些話,想了下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好先與賈寶玉一起離開。
這一次,尚青沒有懈怠,鄭重地將喬老扶起,兩人盤膝而坐。
隨著尚青以真氣刺激喬老體內的氣血,慢慢地喬老臉色紅潤起來。甚至雙眉間血紅如痣,仿佛要滴出血來一般。
“咚……咚……咚……”
旁邊站著的賈寶玉能清晰地聽到一陣陣打鼓般的心跳聲,一開始是從尚青身上傳出,後來慢慢地,從他身上轉到喬老身上。每跳動一下,喬老的身子都為之一震。
大約刻時間後,尚青一身熱汗從床上走了下來。
喬老依舊昏迷,但臉色明顯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