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個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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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睡進去點, 擋到我啦!”

    今夕雙腿跪在床沿,避開他腹部的傷處趴在他胸口,手伸過去拽著他散落的發絲。

    就在她壓上去的瞬間, 月白倏然睜開眼睛, 他看著展顏笑著的今夕, 斂去了眸中的冷光,手指間凝起的風刃也悄然散去,溫涼的手掌在她仰起的額頭上一推,沒什麽情緒的開口:“下去。”

    “我不。”今夕搖著腦袋,纖細的聲音裏透著點固執, “就要睡床。”

    “......”月白眉頭擰起, 企圖掀開她起身。

    今夕輕盈迅捷地抬腿跨過他一雙長腿, 分膝跪在他身側直接坐在大腿上,一隻手按在他胸口:“一起嘛。”她一點也不在意他眼中沁起的涼意,揚唇笑著, “我又不對你做什麽, 不要怕呀。”

    支起半邊身子的月白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你。”

    “不不不,我相信你是個可愛的月白, 舍不得殺我的。”今夕輕輕地拍了拍他胸口, 靈動的眼裏滿是狡黠,“再說了,我們都睡過那麽多次了,不存在的。”

    前幾日裏,變成原形的月白被今夕強製束縛著、掙紮也沒用, 不僅整天被她抱來抱去,就連晚上都是同榻而眠的。

    “閉嘴。”月白寒聲嗬斥。

    他眯著眼睛,尖尖的耳朵不自覺地抿著。

    今夕盯著他頭頂輕顫的耳朵,沒忍住,飛速地探手在毛絨柔軟上摸了一把,然後乖巧地看著他:“我不。”

    月白瞳孔微微放大,抿著唇伸手去推她。

    他力道不小,沒有防備的今夕被推得往後一仰,但她手裏還攥著他的發絲,這麽一動就拽得他頭皮發疼。

    “疼不疼?”

    今夕穩住身子鬆了手,立馬又湊到他麵前,軟軟的手揉著他被拉扯到的那塊,指尖在發間摩挲起淺淡的癢意。她垂眸看著月白,神色無辜:“給你揉揉。”

    她手指間蒙著一層暖光,邊揉著邊有光滲透進他體內,緩緩慢慢地調理著身體。

    月白麵無表情,抬手揮開眼前的手臂,語氣裏夾帶了幾分莫名的煩躁:“別煩我。”

    “哦。”她矮身坐了回去,委屈巴巴的說著,“剛才是鬧著玩的,我不睡,我就是看看你的傷。”

    她從衣兜裏掏出一把靈植,隨手分成兩份,多的那份遞給月白,“你還不能睡。外傷還好,但你內傷有點重,雖然妖丹運轉正常,但恢複起來還是太慢了,吃點補補再休息。”

    月白眸光一閃,沉默著接了過來。

    依舊坐在他腿上的小姑娘現在注意力都在那一把草上,她垂著頭盯著自己掌心綠色的草葉,苦惱得眉心緊擰。

    她小聲的嘀咕著:“這草怎麽吃......”

    下一秒就見她皺巴著臉,拽著一把葉子往嘴裏送,嚼了半天終於咽了下去。

    “我試了,感覺......”她舔了舔唇角,眉間的痕跡更深了,“好難吃啊!不過你之前就吃了好多的了,應該已經習慣吧。”

    月白看著她苦兮兮的樣子,不由微微彎了彎唇。他看向她手中禿了大片的靈植,眉梢輕挑了一下,雙手合起將靈草壓在掌心裏,手上光華淺淡,慢悠悠地旋轉了幾次之後,原本草本狀態的植物變成了一團翠綠的液體。

    “......”今夕小臉垮了下來。

    你們玄幻世界的人真會玩。

    她原是想著之前本體時候的月白就是這樣吃的,應該是正確的服用方式,哪知道還能這樣做。

    看著浮在月白手心裏的那團晶瑩,她隻覺得嘴裏的味道更是澀苦。

    “張嘴。”

    月白低垂著眼眸看著手上的綠團,語調漫不經心。

    今夕怔了一下:“啊?”

    發出音節時,她嘴唇微張,還沒反應過來,月白修長的手掌就貼了上來。他徑自將那團的靈液打入她口中,從她手裏拿過了剩下的一把綠植。

    入口的靈液冰冰涼涼的,瞬間就融化在口腔的溫暖之中,隱隱的,今夕還嚐到了幾分清甜甘冽的味道。

    小小的一團倒是挺管用,先前的脹痛和虛乏都被這點清涼浸潤,舒服了許多。

    “小......恩,大可愛對我最好了!”今夕笑嘻嘻的說著,又拿出幾株靈草遞給他,“好好補補。”

    月白掀了掀眼簾,神情淡漠:“還要做什麽?”

    今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又想趕我了。”

    月白不答,隻是頷首表示認同。

    “我走!”這回她一點都不遲疑,話還沒說完就翻身下了床。

    月白側眸看著她,見她出了內室,安靜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又躺了回去。

    進入身體的靈液溫和的修補著傷處,融合後妖丹上的裂痕也隨著它一圈圈的繞過,慢騰騰地修複著。他覺得自己好像陷在溫暖的陽光裏一般,四肢百骸都流淌著溫暖愜意,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剛睜開就看見一張俏麗的小臉。

    他神色茫然了一瞬,很快就變得清冷起來。

    “又想做什麽。”

    嗓音裏還含著將醒未醒的慵懶,像輕柔溫軟的羽毛刷,慢吞吞地從耳廓刮過。

    今夕撓撓耳朵,衝他晃了晃手裏的軟帕:“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

    但他沒吭聲,就目光寡淡地看著她。

    “給你擦擦臉。”她說著,又將濕熱的毛巾貼到他臉頰上,輕輕柔柔地擦過,“我想著你愛幹淨,不擦了肯定不舒服,但又不想叫醒你。”

    胸口滴了滴水,順著皮膚往下滾。

    月白這才發現他上半身的衣服都被解開了,不管是肩上還是身上的傷口都愈合的差不多了,周遭的血跡也被擦得幹幹淨淨的。

    怎麽會沒感覺?

    他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起身去揉帕子的今夕。

    今夕掛好毛巾走過來坐在床邊,托著腮瞅著倚著床欄坐起來的月白。

    她在他入睡之後偷偷進行了催眠,也就趁機摸了摸耳朵。

    她趴在床邊看了他許久,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衣服上的血跡一點點變淺消失,但總覺得沾染在他皮膚上的血汙有點太毀壞形象,就問店家要了水替他清理。

    現在坐在那裏的月白眉目清俊麵帶病容,眼睫低垂,燭火的光芒在他臉上蒙上一片暖色。他衣衫敞開露出玉白的身體,略顯黯淡灰白的頭發垂落下來,盤桓在床榻上,孱弱卻不失高雅清貴,好看得像是精心塗抹的水墨畫。

    今夕看著,眼眸一轉,笑意盈盈地說道:“雖然我什麽都沒做,但我願意對你負責。”

    月白閉著眼沒理她。

    “別生氣嘛。”今夕嗓音軟甜,她傾身過去,指腹擦過他皮膚,不疾不徐地係著衣帶,“我給你弄好。”

    月白眼皮顫動了一下,但仍沒睜眼。

    他的衣服很複雜,解起來的時候很快,現在要給他重新穿好就有點為難今夕。她皺著眉看著襟前的幾個盤扣係帶,慢吞吞地係了幾次,覺得不對勁又給解了。

    “好了。”月白伸手按住了胸前的那隻手,語氣不耐中又藏了幾絲無奈。

    今夕聳拉著肩膀,懨懨的點頭:“哦!”

    趴在他麵前的人鼓著臉活像一顆軟包子,水靈靈的眼睛清透明亮,貼在他胸口的手無意識的蜷縮又伸開,軟嫩的手隔著薄薄的衣料磨蹭著,帶起微癢,一路癢到了心口。

    那種酥.癢的感覺混著少女身上淺淡的香氣,讓月白沒有來地就是一陣煩躁,他睜開眼,手搭到她腰間一用力把人扣到懷裏,翻身將她放倒在床上,低頭看著她。

    “我是妖。”他長發自肩頭滑下落在她臉龐上,藍色的眸子深邃且靜謐,聲音淡漠平靜,“脫光了我也無所謂,隻要你別再煩我。”

    他麵無表情,但麵頰上泛起了淺淺的紅色,耳尖不住地抖動著。

    今夕眨著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憋住笑、忍住想伸手去摸的衝動,乖巧地點點頭:“不煩你。”

    月白繃著臉放開她,隨手攏了攏衣襟,轉過身躺下。

    今夕半支起身子捧著臉看著他清瘦的背影,無聲地笑了起來,笑意在眼裏映出晶亮的光彩。

    背對著她的月白抬手揮了揮,桌上的燭台被一陣風吹滅,房間陷入寂靜的夜色裏,隻有漫過來的月光在地麵上鋪成白霜。

    今夕沒再做什麽,她也累了,揉著額角摟著被子開始睡覺。

    白日裏喧鬧擁擠的蘭陵城入夜之後沉靜了下來,城市同人一起休憩。

    但這份安寧被打破了。

    今夕被嘈雜的人聲吵醒,隻見窗上映出一片燈火通明,細細聽還能聽見大聲的嚷嚷。

    “圍住了!”

    “都仔細點!必須要找到大人要的妖!”

    “......”

    她的睡意被攪散,眉心一跳,看著已經坐起身來的月白,後知後覺的擔憂道:“忘了還有個召喚師了。”

    月白轉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波瀾不驚:“會走的,不用擔心拖累你。”

    “我不。”今夕伸手拽住他衣角,眼淚汪汪地說,“不準走,說好了不拋下我的。不就召喚師嘛!誰還不是了!”

    她說著說著,直接摟住他腰拖著他,“就是不準,你出去我就召喚你回來。”

    “......”他低頭掰著她手指。

    “你傷都還沒好,就這樣出去遇到了那個召喚師怎麽辦,他還帶了這麽多人。”今夕死死地抱著他,“而且空間已經被鎖了,你出不去的。”

    “不用你管。”

    “你這麽說我要傷心了哦。”她在他背上蹭了蹭,“別急!我有辦法啦!”

    他僵著身體,低低出聲:“恩?”

    “變回貓啊!”今夕語氣裏不由帶上了幾分期待,“人形太顯眼了,你現在變回去,還跟之前一樣收著你的妖力,其他的我來。”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不然真的會任性地召喚你回來的。”

    月白側頭看著從身後探出的小腦袋,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眸,瞳眸中倒映過她眼裏一閃即逝的白光,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精致俊美的大妖瞬間變成一隻縮在她懷裏的軟萌小白貓,今夕噙著笑摸了摸他順滑的毛發,雙手攤開指間蒙上輕薄的白光,迅速地在空氣裏勾畫著編織出一個簡陋的夢境。

    月白的吞噬之力不僅能像對扶疏那樣湮沒妖力,還能收斂自身的氣息,這也是他可以避過妖燈的原因。

    今夕構織的夢很簡單,隻是個催眠夢境,以防他們進來之後發現什麽。

    月白歪著頭看著她的動作,貓瞳輕輕地眯了起來,藏下幾絲疑惑。

    她才剛弄完,房間門就被人踢開,幾名士兵舉著火把湧了進來,嚷嚷著開始搜查。

    他們之中還有一位身穿長袍的青年,像是一位召喚師。他麵色青白,手中托著盞蓮燈,沉著臉站在門邊看著。

    士兵一進來就搜索著每一個角落,那位召喚師卻開始畫陣。那個陣法看上去很複雜,召喚師也繪得格外吃力,陣才完成了一半,他臉色就又差了許多。

    今夕不知道他在畫什麽陣,神色流露出點疑惑。

    “探靈陣。”月白冷冽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探的不是妖力,它能探出這個房間內有沒有目標的靈魂。”他沉默了幾秒,“等會兒直接走。”

    月白正說著,她就看見那個青年從懷裏摸出一個瓷瓶,揭開蓋子用手指摸了一點血液融到陣法裏。

    他打開蓋子的一瞬間,今夕就察覺到了,那是月白的血。

    她咬了咬唇,給月白傳音:“再等等。”

    她藏在身後的手迅速地結著印,最後中指扣起,在探靈陣剛結成的時候激活了夢境。

    原本已經準備出手的月白被她按住,隻遲疑了一秒,就看到了房間內的其他人眼裏泛起白光,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陣之後轉身出去。

    那個剛成型的探靈陣因為沒有製造者的靈力支撐,在結成的瞬間就崩壞了。

    今夕抱著他慢吞吞地走到門邊,剛合上門,便再也抵抗不了腦子裏撞擊的疼痛,意識模糊,麵色緊跟著刷白起來,身體順著門板滑下去。

    月白從她臂彎裏躍出,頃刻恢複了人形,匆忙間長臂一撈將她穩穩地接住。他抿著唇看著趴在他懷裏的人,這回她臉上的血色退得一幹二淨,比剛才還顯透明脆弱。

    她緊緊拽著他衣襟,睫毛被眼裏沁出的晶瑩濡濕,沒忍住咬著牙輕聲哼哼著。

    他手指拂過她眼間,隻感覺那沾到皮膚上的液體莫名地灼人。

    他沉默著橫抱起她往床邊走,眼裏泛起細細的漣漪,一層接一層久久未能平靜。

    “沒事啦。”聽著他們遠去的腳步聲,今夕鬆了口氣,她視線有點模糊,但還是試圖朝著他的方向笑。

    隻是,她剛想繼續安慰就聽到一道含笑的聲音。

    “終於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士兵:開門開門,掃.黃惹!

    【......】

    士兵:舉火把!燒!

    全劇終。

    召喚師:他在那!打死!

    全劇終。

    月白:我走了。

    黑袍召喚師:我鎖了空間你跑不了的。

    【月白卒】

    今夕:我沒事了。

    【頭疼過度猝死】

    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我想太多了!

    qwq你們理理我嘛,我收回上一章的話!我上一章說完之後就都不見了,方髒!

    你們看看我嘛!我辣麽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