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三個夢(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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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來了。本文由 。。 首發
不等沉沙再次出現, 今夕就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沈檀。
“檀檀, 別怕。”
柔和的聲音在寂靜的地牢裏響起,甜甜軟軟的像她平時愛吃的糖。
恍惚間,沈檀記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那時她將他救下,也是拿這樣一句話哄他的。
您來了。
對不起。
沈檀眼前蒙著一團灰霧, 都看不清她的麵容, 但他聞得到她身上讓他眷戀且癡迷的氣息,感受得到她抱住他時蔓延過來的溫暖。
他茫然地睜著一雙眼,手都抬不起來去回抱她,隻有那微微揚起的唇角以及眼裏流轉著的光華泄露著他的情緒。
“今——”他話沒說話, 腦子裏繃緊的弦一鬆便陷入了昏迷。
然而當沈檀再次醒來的時候, 卻沒了今夕的蹤影, 隻有她留下的寥寥幾句話縹緲地響在他腦中。
——都留給你啦。
——別急著動手,慢慢的。
——檀檀要好好的,乖。
——師父走啦。
“師父?”
他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不想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茫然地睜大眼睛, 啞著嗓子叫著,隻不過沒有人回應, 四周隻有風過樹枝震起的沙沙聲。
沈檀緩了一下,徹底從混沌迷糊中清醒了過來,這一下他便發現了自己現在的狀況好得不得了。
不僅靈根完好無所,就連修為都無端漲了一大截,如果此時再對上沉沙, 不但不會被傷到,甚至都能取了沉沙性命。
沈檀並不覺得驚喜,反而莫名有點慌亂。
他腦海裏回蕩著剛醒過來時聽見的那帶笑的聲音,慘白著臉,迅速拽下頸間掛著的一根鏈子,當拿出裏麵的東西時,他臉上瞬間褪盡了血色,白得幾近透明。
裏麵原本是放著今夕的命牌的,此時此刻,玉牌已碎成了粉末,剛拿出來便被微風吹散四處飛揚。
他瞳孔一縮,濃鬱晦暗的情緒翻攪著,渾身的氣息劇烈地波動起來,紛紛揚揚散開的玉末被無形的元力攥著收攏回他手掌裏。
沈檀呆呆地看著掌心的粉末,嘶啞著聲音叫道:“師父。”
出口的話音幹澀破碎,每一個音節裏都透著深刻的絕望和恐懼。
不會的。
她怎麽可能會死。
不會的。
沈檀試圖將那堆細細的粉末融成完好的命牌,俊彥蒼白,神情裏有種壓抑地瘋狂。
他一雙眼睛透著詭異的黑紅色,黑發和著身上的長袍無風自動,極強的威壓橫掃之下,跪在地上的少年卻顯得格外脆弱。
元力揉成的玉牌黯淡無光,感受不到半點生命氣息。
沈檀珍視地捧著那塊玉牌,竟慢慢笑了起來,他唇畔的弧度很深,原本挺好看的笑容,卻因為蘊含得情緒太過壓抑癲狂看起來很是奇怪。
他仿佛意識不到這是怎麽一回事,湊過去親吻著黯淡無關的玉牌,半闔著眼睫毛輕顫,溫柔且寵溺地喃喃:“師父,您別躲我了,快回來。”
“您不是要陪我的嗎?”
“我等您來啊。”
“您知道我對您的心思嗎,我好喜歡您,想親吻您,想占有您。”
“您生氣嗎?那您來殺了我好不好?”
“”
沈檀低聲胡亂地說著話卻沒有一絲回應。
低垂的睫毛被晶瑩濡濕,又沉又黑,他慢慢抬起眼來,冰冷陰鬱的眼中暗紅之色更重了。他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命牌,極力壓抑地氣息炸開,周圍的樹木花草瞬間碾作齏粉。
您為什麽不來殺了我。
您為什麽要救我。
該死的是我。
您回來,好不好。
請您回來啊,您不來,那我便去陪您,去贖罪,休想扔下我。
他不自覺地輕顫著,眼神空洞且暗沉,每一個念頭裏都夾帶著濃鬱的痛楚和深刻的自我厭惡。
劇烈地情緒波動之下,身體內裏被衝得一團亂,氣血翻湧得沈檀臉色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他似無所覺,甚至自主地去毀壞經脈器官。
一直掩藏在他心裏的那塊黑色的石頭被血液一遍又一遍地侵染著,凶悍的元力直直往上衝,漸漸地,被撞出些裂痕,血色漫過去又被吸收,裂縫之上隱隱起了一層淺淡的白光。
意識混沌中沈檀聽見陌生的、低沉縹緲的聲音自心間響起,但他根本不想去聽,也感受不到疼,隻攥著玉牌呆怔地陷在回憶的畫麵裏。
分明是在自我傷害,但詭異的是,他氣息突然一寸寸地暴漲,被元力損壞的身體也在石頭白光的蔓延之下滋養愈合。
沈檀察覺到身體的變化,心裏升騰起難言的怒氣,他攤開的手掌上凝了尖銳的元力冰晶,麵無表情地往自己身上捅,心念控製著元嬰就要自爆。
剛觸到皮膚他便停住了,不是後悔了,也不是害怕了,是他在修為地不斷拔升中感知道了藏在元嬰之下一抹微弱到隨時會潰散的殘魂。
溫和的靈魂之力散著讓他熟悉的氣息,瞬間就與腦海中今夕的麵容重疊在了一起。
——
在他昏迷之後,今夕帶著他硬破天璣山重圍,用早就編織好的夢境擾亂了一群追兵,強行突破了天璣山護派大陣,撐著被重傷的身體將他帶到此處躲了起來。
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狀況遭到幾乎要被擠出了夢境,隻好將用盡靈藥和一身修為讓沈檀好起來,再在他身邊留下了夢境結界保護他,便再也支撐不住了,連她自己也沒想到,還能留下一點神魂。
沈檀體內的力量原本就屬於今夕,這點神魂之力不會遭到排斥,很好的融合在他身體裏,再加上他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麵,根本就沒發現這一縷力量。
鎖定著那絲熟稔的力量,沈檀立刻止住了所有動作,屏住呼吸,輕且慢地去觸碰著那縷神魂,他緊張著,生怕一不小心就驚散了那幻覺似的淺薄神魂。
剛靠過去,那乳白色的靈魂力便貼靠了上來,柔柔地在他神魂上碰了一下,像輕風拂過心間,又像萬千柔軟的羽毛齊刷刷地撓動著,酥麻發癢,撩活了他黯然下去、死氣沉沉地心。
您沒有拋下我。
您在我身體裏,完完全全的屬於我。
真好。
您再等等,等我接您回來。
沈檀平靜了下來,恢複了平素那副緘默陰沉的模樣,他將命牌小心翼翼地重新放了回去,盤膝坐下,顧不上渾身疼痛,開始熟悉和梳理暴漲起來的修為。
半個月後,他走出了這片山林。
這時候沈檀才發現,這是在天璣山一處斷崖下。他遠遠地看了下天璣派方向上矗立著的宮殿,垂了垂眼眸,飛身離開。
覆滅天璣派,現在的他還差了一點。
再等等,很快的。
沈檀回了一趟雁鳴山莊。
也還有天璣派的弟子在這蹲守著,但如今的沈檀很輕易地便避開了他們,踏進了山莊裏。
雁鳴山莊不複之前的靜謐秀美,處處殘垣斷壁,廢墟一片。
他克製著內心的暴戾,神色冰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循著記憶去了遍地狼藉的今夕的小院和他自己的居所,將一些尚未被損毀、掠奪走的東西收進了儲物鐲中帶走。
在山莊小竹林裏,他看到了江行晏。
江行晏背對著他蹲在那兒,慢慢地除著石碑周圍的雜草,偏頭側身的時候,沈檀看清了墓碑上刻著的“今夕”二字。
映入眼中的字挑起了沈檀心底好不容易才壓抑下去的情緒,他表情瞬間變得陰戾起來,不再隱藏身形氣息,冰寒的元力暴風般朝著石碑壓過去。
驀地感受到這股恐怖的力量,江行晏顧不上墓碑,當即撕了個防禦符、錯身躲開,石碑就在強悍的力量之下碎成粉末,隨著還未退去的勁浪四散飛揚。
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的江行晏冷汗涔涔,他抬手抹掉唇角的血,滿是戒備地盯著竹林間漸漸顯露出來的身影。
“沈檀?!”他震驚著,轉而又憤怒了起來,“你瘋了嗎?”他看向原本石碑的位置,語氣不自覺地尖銳,“若不是因為你,她怎麽會死,你——”
“閉嘴。”沈檀麵上寫著陰鬱,他連那個簡易的衣冠塚一起毀了,回眼冷冷地看著江行晏,一字一句地說,“她沒有死。”
說話間,他眉眼間浮上淺淡的笑意,溫柔繾綣了整張冷厲的麵容,低沉的嗓音裏沁著深情,“她陪著我的。”下一句語氣又極端的翻轉,冷冷的,毫無感情,“不許你咒她。”
“你真是瘋了。”江行晏忽略掉心頭的膽怯,失望且怨懟地說,“我咒她?沈檀,這樣說就能讓你安心了嗎?她死了,為了救你被重傷,命牌碎裂——”
沈檀身形一動,出現在江行晏麵前麵無表情地扼著他脖頸將人壓在竹枝上,神色陰冷至極:“她沒死,聽不到嗎。”
沈檀身上的威壓死死地壓製著江行晏,讓他根本不能動彈,隻能扭曲著臉憤怒地盯著沈檀,含糊又斷斷續續地說著話,語氣裏盡是惡意。
“沈檀,是你害的她,事到如今你還不敢認嗎?”
“是,是本門長老重傷的她,但一切都是因為你。”
“那麽憤怒,怎麽不替她報仇,舍不得你這條命?”
江行晏沒想到,聽著他的話,沈檀不怒反笑。
他勾著唇驟然笑起來,清淺的笑容襯得那俊美昳麗的容顏越發惹眼,帶著種寒冰乍破、光風霽月時的瀲灩美好。
“會的。”沈檀鬆開江行晏,單手放在自己心口——他將今夕那縷殘魂小心翼翼地轉移到了心間,嗓音溫柔像是qíng rén間的低語呢喃,“我的命是她的,等著她來取。”
“至於其他人,我會殺掉的。”他彎了彎眼睛,長長的眼線曲成好看的弧度,“可與你又有什麽關係。”
被困在原地的江行晏隻覺得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極速地流竄到了他全身,凍僵了血液和元力。他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一點點被剝奪,完全被冰凍之前隻聽見沈檀含笑的聲音。
“不許你提她。”
“你喜歡她嗎?那你去死好不好。”
沈檀看著在不甘中死去的江行晏,翹著嘴角,惡劣且殘忍地笑著。
他抬手摘了一片竹葉,洶湧的寒氣以他為中心急速地蔓延,將整個山莊包裹在內,連帶著那些還守著此處的天璣派弟子。
“從你們開始。”
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葉子,感知到此地已沒有活人,便微笑著離去了。
又是數載春秋。
天賦本就卓絕的沈檀借著那塊神秘的石頭,修煉的速度更快了,短短幾年間一身修為便臻至圓滿,距離飛升就差那麽一道天劫。
沈檀不再等,就這麽單槍匹馬地殺上了天璣山,以無法抵抗的力量摧枯拉朽地毀滅了天璣派。
倒是那位尚才出關的天璣派掌門莊榭借著先輩傳下的陣法、法寶殊死抵抗,勉強保住了一條命同沈檀僵持著。
直至沈檀的天劫到來。
瀕死強撐的莊榭來不及躲,被沈檀故意引著雷劫波及,能量耗盡的防禦也隻為他爭取了極短的時間,最終還是沒逃過死亡的命運。
天璣派再無一人存活,沈檀看著狼藉的山門,勾著唇愉悅地笑了起來。
但這笑意很快就僵住了。
這許多年來,修煉的空餘他都四處尋找溫養神魂的靈藥、仙草,好不容易才將心口那縷岌岌可危的魂魄壯大。
本想著再等等,再等等她就能被他養好、蘇醒過來,永遠的陪伴著他了,但就在莊榭死去的那一瞬間,沈檀感覺到了那縷魂魄波動了起來,溫和的魂力繞著他心髒輕輕地轉悠著,然後,一點點的消散。
沈檀臉色煞白,根本不理會頭頂即將落下的天雷,調動著神魂之力去護著那漸漸散去的魂魄,拚命地將搜羅來的滋養、修複的天地靈寶融合送到她殘魂裏。
“您別鬧了。”
“您不要躲我。”
“求您了。”
沒有回應也沒有用,隻有心口散得隻剩破碎星點的神魂微弱地輕閃著,那些被硬塞過去的靈液回蕩著,慢慢地融到他的靈魂裏。
沈檀腦子一片空白,漆黑的眼空寂且茫然,眼見著又一點碎魂散得了無痕跡,他麵上流露出脆弱和惶恐之意,才剛剛張了口,就噴出一口血來。
與此同時,翻滾了許久的黑雲降下第三道雷劫,直直地劈在毫無防備的沈檀身上。
沈檀用肉身硬接著這道天雷,身上的黑袍很快被血色濡濕,沁出更暗沉的顏色,餘留在身體裏的雷電之力亂竄著,驚散了還留在心間的零星幾點碎光,撞入黑石之中。
他踉蹌了下,終於被回蕩在身體上的疼痛喚醒了意識。
“不!”
“您不能這樣,您是我的,是我的。”
“求您了,別這麽對我,再等等我。”
沈檀蒼白著臉,眼中一片猩紅之色,連滑出眼眶的淚都染上了點點血腥的顏色。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最後的微芒之上,無意識地喃喃著,絕望又崩潰地去觸碰那星點,滿心的哀求和痛楚滿過眼眶流瀉出來,已站在界麵頂端的人像個被拋棄的小孩子一樣,無措又惶恐。
狂暴且失控的力量將周圍的一切掃成齏粉,紛紛揚揚地落了他滿身。
狼狽的沈檀忽然閉上了眼睛,塵埃飛揚中他倉皇的表情竟平靜了下來,甚至緩緩地彎起了唇角帶上絲絲寵溺和溫柔。
他手捂著心髒位置,神魂之力都溫柔的嗬護著那稀薄的神魂,帶著淺笑開始自毀。
“那您等等我。”
“我陪您。”
“不許拋下我。”
雷劫再次降下,沈檀一動不動,安靜地陪著漸漸消散的光點等待著死亡。
還沒來得及告訴您,我如此喜歡您。
還未親吻過您。
太晚了。
我後悔了。
身體在炸開的雷光中破碎,反倒是那一顆裂痕斑駁的黑石帶著滋滋作響的雷光融入他尚未消散的神魂當中,光華流轉當中,時空扭轉。
再次睜眼,沈檀回到遇到今夕之前。
*
今夕從夢境中醒來,滿腦子的擁擠的畫麵塞得她頭疼,她滿目不可置信地看著今朝的睡顏,一時間難以將夢境裏陰沉瘋狂的沈檀和眼前乖巧今朝對上號。
雖然是旁觀,但她知道,救下沈檀因為還剩了那麽一縷魂魄,所以她當時沒能直接退出夢境世界,後來魂魄消散是因為夢境馬上就圓滿了,世界排斥之力不容許她再存在下去,所以無論沈檀怎麽做,都是沒有用的。
至於時光回流,恰巧是在她魂魄還未完全退出去、夢境沒能真正完滿的時候,正好被席卷著帶回了多年前。
這下子她倒也能明白了為什麽她的種子有二次碎裂的痕跡了。
竟然是這樣的。
怪不得莊榭說他跟以前不一樣!
簡直是大變活人好嗎!
“真是信了你的邪。”今夕歎了口氣,心裏有些複雜,她搖著頭無奈地笑了起來,伸手捏著今朝的臉頰,氣呼呼地瞪他,“大騙子!”
夢境餘力下的今朝還沒醒,隻是似有所覺地皺著臉不滿地哼哼了一聲,軟軟的,有些孩子氣。他無意識地收緊抱著她的手,偏頭在她臉旁蹭了蹭,咕噥道:“師父。”
“算了。”今夕捧著他臉頰用掌心壓著,“原諒你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有些困頓地眯了眯眼,手換上他脖頸,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
不多時,今朝醒了。
他鎖著眉頭收緊手臂,感受著懷裏人身上傳來的溫度,才漸漸地舒緩了臉色。
從小樹林抱著今夕回來的時候今朝便莫名有些累,自靈魂深處湧起的困倦侵襲著他的意識,他強忍著,帶著她回了樹屋,加固了周圍的陣法才放心地摟著她休息。
剛一閉眼,便被一股無從抗拒的力量拉入了一片純黑當中,混混沌沌中似乎見到了今夕,之後的記憶便極為模糊,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完全記不住,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讓他很是焦躁,掙紮著想醒來,卻又被拉入了回憶當中,前世今生細細過了個遍。
現在醒是醒了,但夢裏的情緒還餘留在身體裏,太過真實的夢境讓他有種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不安和惶恐,隻有在真切抱到她的時候才能舒緩一些。
“怎麽了?”今夕睜開眼,順手拍了拍他死死扣在自己腰間的手,“腰都要勒細了,鬆手。”
今朝仍舊不鬆手,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眼皮,溫涼的吻一路向下,貼上她唇瓣,小心翼翼地親吻著,像是在確認什麽一樣。
她在的。
在我懷裏,被我親吻著。
屬於我的。
今朝心底湧起細細密密的歡喜,將不安的情緒網了個嚴嚴實實、藏了下去。他動作溫柔且深情,輕輕柔柔地描摹著她嘴唇的輪廓,再一點點深入進去嚐盡甜美。
“師父,繼續雙修好不好。”
他低聲笑著撒嬌,含著**的嗓音微啞,宛如陳年的美酒醇香誘人,偏生還有點相反的幹淨透徹,糅雜在一起,極為醉人。
今夕覺得自己大概是醉了,不然為什麽唇舌纏綿間她還下意識“恩”了一聲。
聽到這聲回應的今朝愉悅地笑了起來,他翻身覆了上去,溫柔和緩地取悅著她。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您。
您不能再拋下我。
我原諒您。
作者有話要說: 被大姨媽綁架著打哭了!哭唧唧地碼著字。
_(:3∠)_ 感覺自己很胖胖!雖然又晚了那麽一點點呀,但我很粗長的
坐等被誇,乖巧jpg
你們都留評論誇誇我的嗎!我會有小情緒的誒,有小情緒就、就就就不粗長了!
至於世界結局,就隨緣隨緣!嘿嘿嘿。
感謝依米花5、暗生歡喜1、我魚魚辣4營養液。
比心,晚安。
周一愉快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