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肉夾饃與大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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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走出來這個女子,赫然便是毯星的頭牌,人稱“青樓裙下三千笑、紅毯地一枝花”的章帆。

    軒轅嗣琮久在風月場橫逛,與依附左人世家的章帆素來瞧不起,一見她走出馬車,忍不住出言譏諷。

    章帆風月場人,經多見廣,先妖嬈地給方正行了禮數,而後衝軒轅嗣琮嫣然一笑,輕吐朱唇:“嗣琮公子,你管的真寬!”

    軒轅嗣琮打個哈哈:“章小姐這話多有深意。你真正想說的是不是‘你的管真寬’?”說完仰天而笑。

    人群也爆發出一陣不入流的笑聲。一個挑大糞的不明所以,問身邊一個因為著急趕去衙門而匆匆在路邊卷了一個肉夾饃做早餐的官府小吏道:“大夥都在笑啥?”

    小吏因為好好的肉夾饃裏麵混進了一股大糞味真然惱火,聽他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耐煩地說道:“葷笑話!葷笑話!聽不懂嗎?”

    什麽葷笑話?很好笑嗎?我怎麽聽不出來?”

    呸!”小吏一口濃痰吐到臉:“真聽不懂嗎?你一個挑大糞的跟我這裝什麽清純?你以為你是那些戲子頭牌,離了婚不敢讓人知道,天天人前秀恩愛得裝清純呢?”越說越氣,一腳飛出:“我踢死你個龜孫!”……

    方正聽人群後一陣騷動,不明所以,隨意看了兩眼,挑大糞的和吃肉夾饃的自然不敢再打起來。

    方正不知章帆來曆,侍衛喬彬一旁湊過來道:“這個女子是青樓的頭牌,要價高的很呢……”

    哦……”方正恍然大悟,忽然狠狠瞪了一眼喬彬,暗想你怎麽知道這麽多?喬彬自知失言,訕訕退到一邊去了。

    神州律法雖嚴,與青樓之類卻並不禁止,方正問章帆道:“你剛才那番話可是真的?”

    小女子焉敢欺騙老大人!”章帆衝左人傑使個眼色,左人傑急忙由懷掏出一份火漆鑒。

    方正瞧那封批下果然有南陵軍部火印,並不伸手接過眼看,示意左人傑自行收起。

    既是軍部所薦,那自然沒有私調軍馬一說……”方正撚著頜下須髯,剛想說放行讓兩人速速離去,軒轅嗣琮插嘴道:“左人兄是軍部薦舉的與會人選,自然可以縱馬馳騁。不過,章毯星如何也在軍部車內,莫非你也是南陵軍部薦來的嗎?”

    章帆聽她口毯星毯星交個不住,心惱怒,臉絲毫不帶出來,反而雙頰升起兩團紅暈,故作嬌羞道:“夫唱婦隨,人家是隨左人相公一道來的……”

    軒轅嗣琮兩手一拍:“哈!看不出看不出!左人兄什麽時候與章毯星喜結連理,怎麽也沒叫兄弟一聲,也好討杯喜酒吃!”

    攜妓入營是擅調軍馬更重的罪名,左人傑臉發苦,心頭把軒轅嗣琮的祖宗問候了許多遍,嘴裏囁嚅言道:“這個,沒多久的事,還沒來得及操辦……”

    章帆道:“那是相公體諒奴婢的身份,若是傳出去怕影響暗喜歡奴婢的大眾心情,所以不便公開……”

    人群後邊攥著肉夾饃尤自不舍得扔的小吏低聲咒罵道:“又一個臭挑大糞的,不,臭裝清純的!”

    方正知道左人剛為人最重麵皮,絕計不會容許兒子左人傑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婦,但他現在心另有所想,不欲在此風月事做糾纏,道:“既無違規犯禁之事,兩位請便吧。”

    不急不急。”章帆盈盈一笑,對軒轅嗣琮道:“嗣琮公子剛才口口聲聲說這菜農乃是你家雇的,那他私闖馳道,阻擋護送朝會人員的龍馬車隊一事,是不是嗣琮公子幕後指使的?阻擋軍馬乃是死罪!嗣琮公子可脫不了幹係!”

    軒轅嗣琮聽她巧舌如簧,要給自己栽一個教唆之罪。他怕自然不怕,不過被一個青樓毯星當眾詰問,心頭衝衝大怒,剛要反駁,旁邊土財主又蹦出來,大聲道:“慢!誰說菜農大哥私闖馳道?”

    方正自他說出“迂腐”二字之後一直留意,見他再次跳出,問道:“菜農私闖馳道,眾人皆見,你還有什麽好分辨的?”

    土財主大聲道:“這位大哥並非尋常菜農!他的真實身份,也是大朝會與會者!”

    一語驚四座。眾人齊齊愣了一下神,眼光同時射向被兩個巡城官左右架著胳膊、兩腿戰戰的鮑老恩。

    鮑老恩自己也愣住,心想我是大朝會與會者?這事我怎麽不知道?怎麽沒人通知我呢?

    土財主見眾人麵盡是狐疑之色,暗想你們狐疑什麽,我自己都不信!

    弓在弦,不得不發。話語出口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沒辦法隻得硬著頭皮道:“這位菜農大哥乃是新成立的四海派的派主。神州朝會,各門各派各世家當家人皆可與會,他焉能沒有資格?”

    四海派?”

    這賣菜的是派主!”

    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四海派?怎麽沒聽說過?”

    人家不是說新成立的嗎?你一個挑大糞的怎麽會聽說?離我遠點,再湊過來我打死你個龜孫……”

    ……

    眾人一陣喧嘩,左人傑冷笑連連:“哪裏冒出來個四海派?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你說他是派主是派主了,誰認了!”

    方正正色道:“這位鄉人,確係如左人公子所說。開宗立派不是小事,需要朝廷造冊許可後下發、道界同門全部聯署方可算數。你口的四海派可曾……”

    話未說完,土財主一聲大叫:“老大人何其迂腐!”

    眾人齊齊又嚇一跳,暗想這個土啦吧唧的紅鼻子怎麽還喊癮了,真不拿方正大人當幹部!

    土財主不睬眾人,接著道:“老大人口的立派之說,規矩,全無新意!我們四海派標新立異,自然不能走那些陳規陋習!”

    你還真敢說!”左人傑道:“不走陳規陋習能不顧朝廷法令?剛才你侃侃而談,一副大殤律熟知在胸的樣子,難道不知道私自拉幫結派乃是死罪?”

    何其迂腐!”土財主罵了一句,心算著:加這句,一共三句迂腐了吧?那小娃娃說要罵夠五句迂腐才能成事,還差得遠……

    當年太宗皇帝曾有旨意:若有一次供奉銀石一千萬兩或等價軍需、民資,由朝廷一以官員做保者,可以自行開宗立派,一切從簡。這條律令各位都知道嗎?”

    有這條律令嗎?”左人傑滿臉疑惑。

    自然是有的……”方正一聲歎息,暗想當年若不是這道律令旨意,我又怎麽會在大牢裏足足呆了幾個月之久。

    不過太宗的這道旨意頒布之處便爭議重重,鮮有使用。自太宗升天之後更是束之高閣,無人理睬,明顯成了廢法。

    現在土財主又將此事提起,倒確實讓人挑不出毛病。

    左人傑與章帆見方正表情,知道土財主所說定然不假,眼珠一轉,笑道:“便是你所講不假,你們這四海派什麽時候供奉的一千萬兩銀石?莫非這一地白菜幫子是你們提供的民資?哈哈,笑死人了!對了,又是哪位一大員給你們做的保?”

    迂腐!”土財主又罵一句,轉臉對軒轅嗣琮道:“嗣琮少爺一擲千金,豈會在乎這區區一千萬兩銀石?”

    軒轅嗣琮自剛才便一直光著眼,要看看土財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想土財主話鋒一轉,張嘴竟是問自己要一千萬兩銀石,真是出門沒看黃曆,合該自己今天要破財!

    不過,一千萬很多嗎?不是多吃幾天素、少去幾趟風月樓的事?總好過讓對麵的毯星糾纏自己的唆使之罪好的多不是?

    嗣琮公子眼睛眨都不眨:“一千萬供奉銀石,我替四海派出了!”

    眾人一片嘩然!

    一千萬銀石!抵得神州一座型城市的一年的賦稅了!這麽沒了?

    人群一人高聲叫道:“我是五湖派派主,公子也給我捐點錢吧!我不要朝廷認可,錢直接給我行!!!”

    眾人哄堂大笑,攥著肉夾饃的小吏罵道:“呸!你是一個挑大糞的,你能做什麽派主?”

    挑大糞的尤自不服氣:“挑大糞的怎麽了?種菜的鮑老頭都能做派主?我他差在哪兒了?”

    說歸說,別往我身邊湊了!再湊!還湊!我一腳踢死你個龜孫!”

    ……

    左人傑與章帆臉俱現出吃驚之色,不知道軒轅嗣琮為何一直袒護這個老農。

    章帆想了想道:“嗣琮公子果然任性!不過即便有了一千萬兩銀石又如何?這個勞什子的四海派,你們是哪位一大員做的保呢?”實在不信一個土財主、一個賣菜老農,能與朝廷大員掛關係。

    迂腐!”土財主再罵一聲,先給軒轅嗣琮行了一個大禮:“公子急公好義,我四海派感激不盡!”

    轉身對方正道:“大人身居高位!正當急民所請,切不可迂腐不化!而今神州看似昌平一片,實則危機重重、道德敗壞、世風日下!

    有世家派係彼此鬥爭,相互碾壓下有毯星之流賣騷耍賤、嘩眾取寵。長久以往,實非正氣長存之道!

    我四海派草根出身。雖然勢單力薄,也願盡螢火之光,綿薄之力。替弱者發聲、為公義而戰!願老大人莫效迂腐之輩,拘泥難化,千萬為我四海派做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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