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都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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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臉看著驚魂未定的小黑瘦子說道:“演出場地魚龍混雜,等下會場內這裏還要亂,記得不要單獨行動!”說完再不多言,徑自離開。
小黑瘦子擦擦額頭冷汗,瞧一眼掛在樹隨風搖擺的高個子,一聲不吭地跟著離開。
幾個人前腳離去,軒轅公子搖著小扇晃嗒晃嗒地走近。眼光左瞟瞟,右看看,隻在那些衣著暴露的女子身停留,不時地搖頭晃腦、評頭論足一番:什麽綠衣服那個胸不夠大、青衣服那個屁股太平、嗯、白衣服那個身材倒是夠讚,哎呀,怎麽一張大長臉,還抹了那麽重的粉白,扮吊死鬼來的嗎?
籠著袖筒的荊芥公彎腰跟在軒轅嗣琮身後,臉的表情出賣了他顯然不適應帝都萬民狂歡的忐忑心情,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土財主麵目瞬間暴露,沒了白天怒斥方正的雄辯英姿。
鮑老恩腦袋更是要低到褲襠裏去,眼光與在身邊飄過的女子身一觸便急忙閃開,臉紅得似果園裏向陽的蘋果。緊緊跟在荊芥公身後,嘴裏不停道:“幹嘛一定把我拉來?要找的那個人在哪兒?咱趕緊回去吧,我家裏的管得嚴……”
軒轅嗣琮見黑臉少年一臉處變不驚的模樣,道:“莫非仙師也常來此風月之地?這裏癡男怨女多如牛毛,求姻緣的應該不少!”
黑臉仙師淡淡一笑,並不說話。
幾人走走繞繞,跟著軒轅嗣琮來到一處偏僻小門,一個管家模樣的漢子早在此等候多時,迎來滿臉賠笑道:“嗣琮少爺!”
軒轅嗣琮懶懶應了一聲,問道:“位置都準備好了?”
早準備好了!少爺隨我進來是。”
管家前麵帶路,荊芥公幾人跟著軒轅嗣琮由小門進到梨花園,左拐右繞,了一座三層小樓,進到一個素雅房間裏麵。
房間裏幾個美貌婢女環繞侍立,瓜果點心擺滿玉雕桌麵。軒轅嗣琮揮揮手,管家識趣地招呼幾個婢女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輕輕將門掩。
哈哈一笑,軒轅嗣琮大搖大擺地坐在虎皮蒙的太師椅內,招呼幾人道:“坐呀!客氣什麽?演出還早,咱們先歇息歇息再說。”
沒有外人在場,鮑老恩拘謹的神態稍稍放鬆了些兒。荊芥公極力掩飾著內心,故作輕鬆寬慰鮑老恩道:“派主,咱們現在也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何必拘束學那小家子氣?”
鮑老恩摸著滑如絲綢的乳白色虎皮靠墊,滿臉感慨:“黃色的老虎我小的時候也見過,白色的可是少見?這得多少錢才買得到?得幾百銀石吧?”
軒轅嗣琮撇嘴愛笑笑,並不說話。荊芥公道:“幾百銀石?派主少說了!這張白虎皮至少得萬銀石才買得到!你沒聽說白虎一族乃是蠻荒貴族,白虎皮有價無市,有錢也買不到!”
軒轅嗣琮見黑臉少年眼珠轉動,問道:“怎麽?陽仙師莫非又開啟了卜算模式?要預測一下白虎皮的行情?”他對這個自稱陽仙師的黑臉少年興趣滿滿,偏偏又摸不透他的底細。
陽少年笑笑,說道:“這點小事還用不著卜算。白虎皮價格隻怕會節節攀升,嗣琮少爺若是看得這點小利,不妨囤一些貨。”
陽仙師對這商賈之事還有研究?”軒轅嗣琮來了興趣,問道:“仙師這預測由何而來?”
嗣琮公子明知故問。你們軒轅家族耳目遍布神州蠻荒,怎麽會不知道八荒之一的白虎尊者重新出世,整頓蠻荒正要與神州一戰。現在市麵流通的白虎皮多是他的族人被殺後的遺物。白虎道力非凡,暴躁弑殺,豈容此類事情再度發生?如此則貨源緊缺,白虎皮的價格豈不是要節節攀升了?”
荊芥公多少見過些世麵,知道一些隱故,問道:“白虎尊者?聽說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會死而複生?”
軒轅嗣琮盯著陽少年,滿腹狐疑:白虎重現一事自己也隻是昨天才得到消息,怎麽這少年看似早知道?
陽少年瞧出他的心思,低頭垂眼,暗想我豈止隻是知道那麽簡單?
鮑老恩不知道什麽白虎黑虎,雙手摩挲著白虎皮不住地嘖嘖有聲:“這麽一張皮子,值萬兩銀石?這得抵多少車白菜蘿卜?”
白菜蘿卜?”陽少年一笑:“起白菜蘿卜白虎皮自然珍貴無。不過在這個場合,也值幾張票錢。”
票錢?什麽票錢?”
梨花園朝會前夕義演,神州各路諸侯齊至,名家公子、小姐齊至,普通的票價已經賣到一千銀石一張,像咱們這貴賓包間,沒有萬兩銀石哪裏進的來?還不是沾了嗣琮少爺的光?”
萬兩銀石!隻是一張票錢!”鮑老恩瞪大眼睛:“誰賣的起?誰又舍得賣?”
荊芥公嗤之以鼻:“誰賣的起?”走到鵝絨密織的窗簾前麵,向兩邊一拽:“你看看多少人賣的起?”
窗簾拉開,後邊露出冰晶一樣的窗子,光亮與聲音一起傳進屋內。
鮑老恩眼光發直,呆呆地走進窗子,看著外邊樓下的人潮洶湧,像猛然間看到異界的生物的無知野獸。
無邊人海、不安騷動如潮!
自而下望去,足有數萬的攢動人頭,傲嬌地展現著各類色彩:奶奶白、祖母綠、處女紅、楓葉黃……黑色的頭發偶爾夾雜其,在這裏反倒成了異類。
顆顆人頭全都盡力仰,努力把眼睛送的更高一些,好看見高台的風景。
遠處一個白玉高台,高有數丈,裝飾極盡奢華。大紅的幔帳纏繞在晶瑩透亮的水晶柱迎風招展,五顏六色的掛飾熠熠生輝,組合成四個半人高的字體,遠遠便可以看到。
神州義演。
高台幾個少年少女,正以鮑老恩這輩子也看不懂的舞姿跳動。聳肩、甩胸、摸胯、翹臀,每個動作都似利劍出鞘,劍劍刺向鮑老恩昏聵無神的老眼。
鮑老恩無來由地氣血湧,差點在強烈的視覺刺激下背過氣去。
台子下的數萬人卻好似在這舞蹈找到了自我,整齊劃一地喊著聽不太清的號子,跟著拍子一起扭動。
群魔亂舞,無非如是。
紮眼!紮眼!”四海幫幫主鮑老恩捂著眼睛退回房間,跌坐在白虎皮鋪墊的椅子。
又用手捂住胸口:“紮心!紮心!哎呀,紮死我了!下麵那麽多人,都是花錢買票進來的?”
不花錢怎麽進的來?”軒轅嗣琮看著鮑老恩,也像看見了異界的怪獸。
一張票錢,夠我們莊家人幾年的收成……”鮑老恩低下頭,心充溢著滿滿的無力感。
他從小被灌輸的思想是勤能致富、隻要努力,什麽都可以靠雙手掙來!
原來何其荒謬!
一年辛苦,不及人家一頓飯錢!
幾年辛苦,不夠人家一張票錢!
一輩子辛苦,不夠在都城買一間茅廁錢!
……
鮑老恩抬起頭,兩眼通紅地說道:“原來,沒錢的終日勞作,一天都不得歇有錢的閑得無聊,喜歡沒事找事!”
這個神州,真是、真是……”
鮑老恩“真是”了幾句,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末了歎息一聲:“真是好得很呢……”
軒轅嗣琮見鮑老恩仇富心理激增,暗想我請你們來還有錯了?冷哼一聲問陽少年道:“你們要找的四海幫的幫眾在哪裏?若是下麵人群裏‘有錢的’,估計入不了你們鮑幫主的法眼!”
陽少年還沒答話,忽聽下麵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山崩海嘯般地呼喊,震得房間牆壁灰塵直往下掉。
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湊到窗前往下細看。
高台的舞者已經離去,碩大的追光打下來,罩在台子正出現的一個俊美少年。
朗眉、星目、純淨如水的麵龐,即便美顏女子與少年站在一起,也會被他的容顏掩蓋住光芒。
隨著少年出現,台下的人群開始瘋狂般地叫喊:
盧涵!盧涵!
有男子痛哭、有女子流淚、更有癡迷的喊著喊著竟是當場暈倒,被維持秩序的巡城小吏七手八腳地抬出場去。
盧涵見慣了這種場麵,意氣風發地兩手一張,做了個迎風而立的姿態。
台下越發瘋狂,撲通撲通撲通,東南西北各個角落又有人陸續暈倒。
巡城吏流水般穿梭往來。黑瘦小吏艱難地背著一個他高大三分的昏迷少年往場外的醫官處奔跑,心頭想道:是我隻顧讀沒見過世麵嗎?怎麽這些和我年紀相當的人會如此為一個盧涵瘋狂?
費盡力氣將昏迷男子背出場外,放在地想喘口氣。
剛一扭臉擦擦額頭的汗珠,地的男子忽然以脫兔般的速度蹦起,一溜煙又跑回會場,紮進人群消失不見。
哎、哎、哎……”黑瘦小吏瞠目結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旁邊一個老成點的巡城吏不緊不慢地從身邊走過,以前輩的口吻教育道:“那麽認真幹什麽?那些人不是真昏迷,都是裝的。”
見黑瘦小吏一臉茫然,解釋道:“都是商家的托,俗稱水軍來的。為了襯托台人的人氣,花錢雇了一幫人假喊、假哭、假昏迷來的。喊破音,十兩銀石。滿臉淚水,五十兩銀石。倒地昏迷,一次一百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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