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隻有你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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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四點,某醫院。

    楊暮雪走在空曠的醫院安全通道的樓梯上,聽著腳下的鞋子與台階發出的摩擦聲音,一個轉彎便看到樓層數,已經到達六樓,這是昨天在廁所暈倒的那個女孩所住的病號樓層。

    她緩緩拾階而上,這次的腳步比之前更加的輕盈,終於到達第六層,這個時間段醫院除了值班護士之外沒有其他人,偶爾會遇到一兩個起夜的病患。

    穿過長長的走廊,楊暮雪站在607號病房門口,通過門上的玻璃窗戶往裏張望,就見雪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個藍條子女病人,此刻的她也沒有睡著,而是那著一張報紙在閱讀,時而發出咯咯的笑聲。

    楊暮雪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手按下門板緩緩推開門,房間裏的人依舊拿著一張報紙擋住了臉,增添一份令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神秘感。

    楊暮雪走進病房,隨手關上門,她沒有靠近病床,而是選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靠在門邊不遠處的牆上,“你是四班林水心吧?”

    拿著報紙的手緩緩放下,露出一張過於蒼白的臉,她的嘴角往上勾起,似在冷笑,又似在嘲笑。

    楊暮雪歪著頭,打量麵色很不好的林水心一眼問道:“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對警方說是自己與她在洗手間發生一些爭執,她被推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牙齒咬破舌頭流出血來,而腦袋與地麵撞擊太大,造成機械性的休克。

    林水心隻是笑笑,看向楊暮雪的眼神如同看一個白癡。她傻笑著,眼裏盡是嘲諷,“明明就是你在嫉妒我,嫉妒我長得比你漂亮,所以你就把我堵在洗手間門口不讓我出來,再一把將我推倒再地上!”

    楊暮雪抽了抽嘴角,某女的故事編得可真好,將自己說成幾位無辜的受害者,而她就是愛善妒狠心毒辣之人。

    林水繼續笑,“我要讓全校的同學都知道你是什麽人!”

    楊暮雪:“我是什麽樣的人?你跟我素不相識,你何以證明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是收了誰的好處才這樣子吧?”

    她很無語,總有一些人自認為自己是上天派來的使者,想要除惡揚善,可她是那個惡人嗎?自然不是,這件事就變得非常滑稽可笑,到底是誰總想毀她的清譽?

    林水心咯咯笑著,她的臉很蒼白,這種病態的白配合上她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她跳下床,幾步來到楊暮雪麵前,逼近她的臉咯咯而笑,她的手指甲一道道的變長,緩緩扣住楊暮雪的胳膊,手指甲一點點的沁入她的肉裏。

    指甲劃破皮膚,血液一道道的滲出,楊暮雪皺著眉頭側頭看向自己留著血的胳膊,他動了動胳膊,想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來,或許是對方力氣太大,她掙紮了半天都沒有掙紮出來。

    林水心繼續笑,看向楊暮雪的目光就好似看一個白癡。

    林水心:“你大概是把我給忘記了,誰讓我是那種可有可無的人,在你長長的人生裏,你記得誰呢?我真的很奇怪,你為什麽還活著,你明明該死在那個夢裏的,跟你愛的那個人一起死,為什麽你會活的好好的?”說著他低頭看向她的腹部,那裏自然很平坦,“心懷鬼胎”大概說的就是麵前這個情況。

    楊暮雪一頭霧水的看著她,盯著她的唇一張一合,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麽。什麽叫她該死在那個夢裏!

    夢裏!楊暮雪驚愕的張大嘴,她想起那個夢了,那個關於慕遲影與她的夢。

    夢裏深情的慕遲影撫摩著她的肚子,說她懷了他的孩子,他說他要愛她一生一世,說要與她攜手到老,看著孩子出生。

    他們在星空下相依相偎,說著彼此的過往與心事。慕遲影還說他原本是要跟她在一起,卻因為紅泠……

    楊暮雪盯著麵前抓著她胳膊越收越緊的女人,眉頭微微蹙起,“你是誰?”

    林水心露齒一笑,抬手捏了捏楊暮雪有些手感的臉頰,輕笑道:“他死了,你知道嗎?我想帶你去忘川河看看他,畢竟,你是他在這時間唯一的牽絆!”

    楊暮雪瞪大眼睛,她驚愕的是麵前的林水心漸漸幻化成另外一個女子,紅衣黑發,鮮紅的嘴唇如同盛開在彼岸妖冶的曼珠沙華,帶著死亡的氣息。

    楊暮雪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隨後問:“誰死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顫抖,她的心也在一點點的糾結,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的生命中靜靜的流逝。

    周圍的景致漸漸霧化,再也不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霓虹璀璨。

    她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好似從天際而來,漸漸流向遠方;她看到紅如火的彼岸花,靜靜的盛開在昏黃的雲朵下;她聽到忘川河裏傳出森寒的聲音,那是破碎的靈魂想離開忘川尋找前世的愛人。

    楊暮雪停住腳步,她麵前正是血紅色的忘川河,那翻湧的波濤在水麵濺起一朵朵的浪花,她看不到盡頭,看不到慕遲影,這裏沒有他的身影,除了冷風拂麵,令她的心也跟著發涼。

    楊暮雪問:“他真的在裏麵?!”為什麽感覺那麽不真實?她記得慕遲影一直活著,一直守在她身邊,幫她趕走所有有傷害,總是會在午夜夢回時感受到他的靠近,微涼的身子貼著她,讓她感覺那一刻的溫暖。

    “是,那天他帶我來到這裏,跟我說了很多,然後縱身跳下去的。”紅泠看向波濤洶湧的忘川,眼裏閃過淡淡的憂傷。

    那一刻,他的容顏就此定格,成為她心頭化不去的傷痛。而如今站在忘川彼岸,她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痛,好似有什麽東西紮入她心肺,令她呼吸困難。

    楊暮雪望著忘川河發呆,一直過了許久才說,“說說關於他的故事吧,我想聽……”

    紅泠側頭看向楊暮雪,“現在隻有你能救他,你大概不知道吧,鬼若輪回,必要喝下孟婆湯,忘盡一世浮沉得失,一生愛恨情仇,來生都同陌路人相見不識;若不想忘記所愛之人,便要跳忘川河,汙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楊暮雪的眼淚已奪框而出,或許是被紅泠口中說的忘川之水感動的,在忘川河裏呆上千年,那是怎麽樣的一種痛楚,光是聽說,她就已經脊背發寒。

    沉默了許久,楊暮雪問:“為什麽說我可以救他?”

    紅泠自嘲的一笑,“我這輩子追的最傻的傻事,大概就是在你身上下噬心蠱,原本我是想借此讓他留在我身邊,可我沒想到,他雖然答應以留在我身邊作為報酬,讓我幫你解蠱。而他最後卻是食言跳入這滾滾忘川河裏,我知道他不會將你忘記,也不會被叛你,即使以這樣的方式,他依舊想守護在你身邊。”

    “他跳入忘川河後,三魂離體,留在你身邊,在你最危險的時刻出手救你,嗬嗬……他都為你深情至此,我又能說什麽呢?”

    楊暮雪搖搖頭,感覺所有的事情跟她經曆的有點出入,“不對,我怎麽記得慕遲一直在銅鏡裏,他還邀請我進去,在銅鏡裏的世界繼續快樂的生活呢?”

    紅泠的嘴都成了o型,好半天才說:“不可能,以他現在的法力,無法帶你進入那個結境,你這是做夢去的吧!”

    楊暮雪的睫毛顫抖著,好半天才說:“這真的隻是夢嗎?”她的手不自覺的摸上小腹,一直知道那是一個夢,就在今天早上她已經來了月事。所謂的懷孕都是假的了,那慕遲影也是假的。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該失落還是該憂傷,原來她已經那麽喜歡他,喜歡到想要為他懷孕,生個孩子的地步,怎麽以前從來都不知道這些呢?

    紅泠莞爾,“對,是夢,雖然它抹去了很多有關於你對他的記憶,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見你,去保護你,因此在你之後的記憶裏會有他,但是卻對你們之前的記憶很模糊。”

    紅泠一笑,“你是個幸福的女子,我才愛了他七年,而他卻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哪怕隻是一眼,我也感覺我的愛有所得,可是他從來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

    楊暮雪垂下長長的睫毛,嘴角露出一抹苦澀,幸福嗎?為什麽她覺得很難過呢?她想要的愛情一直是平平淡淡,兩個人可以坐在一起吃早餐,一起牽手到了,這樣就夠了,為什麽上天總讓她那麽悲傷。

    此時注定命途多舛,情路坎坷,愛她的人,她不愛他愛的人,卻總是因她而苦。

    紅泠拍著楊暮雪的肩膀,似在安慰她不要憂傷,“我說過,能救他的人隻有你,不要沮喪,不要絕望,相信我,你可以的。”

    楊暮雪深呼吸,感覺清新的空氣穿過心肺傳入她的心田,將所有的憂鬱悲傷都驅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