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舉頭望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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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菱話音一落,在場的眾人也秉足了聽八卦的架勢,紛紛豎起了耳朵,側耳傾聽。

    他們自然好奇,畢竟在場的除沙門之人,皆為九州的百姓,雖多是修士,但如今修士入仕實屬尋常,且多諸侯國以修士為尊,因而多數大門派修士對士族大家之間的那些個來往很是清楚。

    那既然清楚,就無人不曉得,易家和雷澤家一直是政敵,從父輩的父輩就是如此,誰也不待見誰,如今雷澤言冒這麽一出,誰都想知道原因。

    隻不過先前眾人雖有八卦之心,卻委實不易問出口,此時,風菱大神問了出來,他們就不妨聽上一聽,以足自己的好奇心。

    很快,眾人就聽到了雷澤言的作答,而當聽到雷澤言的作答後,他們的八卦之心頓時卡了卡,將自己對雷澤言出言求情的各種猜忌之心埋了埋,深深懺悔了一番自己的俗氣。

    因為,在雷澤言作答之前,眾人是如此猜忌的,大約覺得雷澤言求情要麽是他與易白虹之父同朝為官,因而不得不賣一個麵子給易家還有甚者,覺著雷澤言求情應當是為了把易白虹的處理權搶過來,到時再和易家進行交涉。

    誠然,眾人的腦洞都太大了些,雷澤言可從未曾如此想過,隻見他抬頭仰望高懸明月,一字一語答到:

    “易白虹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也不覺著易家能出好人,但若人人犯錯之後,便就地正法,不論輕重,那何以立法,無法何以保天子長平。恕奉玨不能坐視不理,奉玨之責上保天子,下保黎民,隻要他易白虹還是九州之人,那奉玨就不能放任他的生死不顧。”

    聽到雷澤言的回答,首當其衝提問的風菱一愣,帶著好奇心聽之的眾人一卡,皆悟了,哦,在雷澤言眼裏先有國才有家,為國為民不分榮辱,不論差異,一視同仁,當真是“婦人之仁”。

    此時,聽到雷澤言應風菱提問作答的帝俊,在雷澤言說話之際已經側過頭來,用平淡無波的神情看著雷澤言,看不透深邃眼眸中的含義。

    雷澤言作答之後,見帝俊此番看著他,閉口不言,他覺著帝俊大概是怒了,不過縱使招惹了這麽一位光一個眼神就能置人死地的家夥,雷澤言也不認為有什麽,他說的從不會有違本心,於是隻帶著應有的禮節道:“奉玨說話直了些,先生莫怪。”

    可是話語一落,卻仿如一句話沉入了大海,沒有驚起半點波瀾,帝俊仍未作答,也沒有表現出微怒的神情,隻似乎盤膝坐著有些腳麻了,他微微動了動,換了個姿勢,半倚著矮幾,微扣的手掌撐著腮,而坐定之後,帝俊騰出的一隻手突然抬了起來。

    這姿勢吳小俊似曾相識,這是大兄每每把他打飛出去時用到的動作,他本在一旁看著雷澤言出麵後,並不準備多嘴,可如今見帝俊伸出了手,恐是雷澤言太過直白,而惹得大兄不滿,這可不妙。

    於是,吳小俊見狀,急忙上前想為雷澤言說話,可他還沒走到帝俊身旁,就見帝俊手掌中一陣熾烈紅暉輝騰而出,化出一隻巨大的影掌忽地往空中伸展出去,即刻沒入虛空之中,消失了蹤跡。

    而不消一瞬,便見帝俊左手手掌憑空微微一抓,而巨影回到院中,似乎帶回一道黑影。

    隨即,隻聞一陣轟鳴之聲,如巨石墜地,一個人影墜入院中地麵,卷起沙塵,眯了眾人之眼。

    之後,眾人用手揮了揮周邊卷起的沙丈,撥開霧霾,睜大眼睛往那巨響墜地的人影看去,隻見一個衣裳破敗,鼻口流血,奄奄一息之人躺在院落正中央。

    因此人臉上早已被裂痕割得殘破不堪,眾人定睛了許久,方才瞧清楚被帝俊一影掌抓回來的到底是誰?

    原來無他,正是三番兩次偷襲都未能成功的易白虹道友,不過道友此刻的麵上委實難堪,不僅傷痕累累,且還口吐白沫,就連雷澤言這樣不計較權貴之別的人,都看不下去,覺得貴族做到這一份上也是夠丟人的。

    清風見易白虹回來了,趕緊上前查看易白虹之傷勢,而一探之下,清風再次打了個冷顫,因為他捏了捏易白虹的脛骨,瞬時發現,這家夥已經經脈寸斷,恐今生今世都決了修仙這一條路子。

    正在清風暗自思量之時,帝俊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淡淡的,帶著駭人心魄的冷意,道:“此子根性淺薄,三世修不得仙道。”

    帝俊說完,眾人有一絲明白,又有一絲不明白,明白的是,眼前這位大能廢了人家修仙根骨,還冠冕堂皇地說是因為此子根性淺薄,情理之中是為他好。

    不過這也毋庸置疑,的確,跟性淺薄之人在修仙一途中容易誤入歧途,最終一不小心便淪為灰飛煙滅的下場,與其如此,不如斷了修仙之路。

    但是眾人不明白的是,為何說三世不得修?莫不是大能的法力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打了易白虹一次,卻能讓他斷經脈斷個三世,可怕!

    然在眾人疑惑之時,帝俊按著他應有的步調,抬眸看向雷澤言,淺淺一笑,道:“你覺得我這幹淨利落的處理法子與你先前所說的不幹淨不利落的處理法子,哪個較好?”

    雷澤言一頓,瞬間明白了,哈哈大笑起來,確實,帝俊如此處理易白虹恰到好處,即應了雷澤言不肯傷及易白虹性命之心,也讓易白虹再不可作惡。

    要想,先前雷澤言所提,就算易白虹當真馳援搬救兵,也不過治他怠慢之罪,蹲幾日牢獄便就出來了,而易白虹此子心藏歹意,又自持修為甚高,若放任不管,終究是一隱患,憑借道法shā rén掠貨的話,那可就是無辜百姓的無妄之災了,廢其根骨與雷澤言要拿他下獄一比,實在前者較好。

    雖然帝俊這一處理法子是狠了些,但不妨是為上策,因而雷澤言難得的服了氣,他本是剛強之人,平生也不服誰,可此刻卻正正經經地給帝俊稽了首,道:“先生大才,因奉玨未料深遠,甘拜下風,今日大幸,得遇先生。”

    天下之事,以一推百,以百推千,方才是深謀遠慮,推演算計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