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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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朝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的他身軀龐大無比,單單僅憑雙眼就可以俯視整座天道山。

    鬱鬱蔥蔥的樹木覆蓋了這座直刺蒼穹的高山,而樹林間無數半人半獸的奇特生物正從山腳一路往山頂奔襲。

    緊接著,一絲絲莫名的痛楚,似乎從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傳來。

    瞳孔收縮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半獸人不時地停下來,用牙齒撕咬著什麽。

    金色的液體在他們的撕咬之下如噴泉一般不斷湧出,片刻之後,就蒸發為了濃鬱的白汽。

    痛苦愈來愈甚,意識也開始消散,歡呼雀躍的聲音,震響在了九霄之上。

    ……

    朝歌在黑暗醒來,沉浸在夢的悲傷裏。

    “我這是在哪兒?”思緒飄回,朝歌開始關心起他現今的處境。四周一片昏暗,而他正躺在一張硬木床上。

    “對了,我好像是被那個陰險的老龍給算計了。”朝歌幡然醒悟,“可……見鬼,好像死活都記不起他到底對我做了什麽?而我為什麽又會在這裏?”

    翻身坐起,活動了下筋骨,朝歌發覺他渾身的傷口似乎已經痊愈,連斷掉的肋骨也已經完好如初。

    “怎麽回事?”朝歌並沒有因為身上的傷勢恢複而喜悅,相反,此刻的他眉頭深鎖。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上,朝歌一步一步往著還有一丁點光亮的地方行進……他猜測,那裏應該就是這間屋子的房門。

    “果然沒錯。”朝歌嘴角斜翹。可當他嚐試拉開房門的時候,卻發覺房門已被從外麵鎖了起來。

    “看來,我是被關押在了這裏。”朝歌迅速作出了判斷。

    嘩啦啦。

    就在朝歌考慮著是不是要暴力破口而出的時候,這間暗室的門被打開了……

    天道掌門大駕光臨。

    半個時辰之後,暗室內。

    “大叔,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朝堂。”朝歌言語激動的表明身份,“我也沒偷你佛珠。”

    “那個……我們是道家門派。”不知是被朝歌搞得很無語,或還是本身毒傷還沒好利索,被朝歌叫做大叔的天道掌門李四不住地擦汗。

    “拜托,那就請您老來這麽陰暗的地方頭上不要打那麽多發蠟,牢門開的縫隙又那麽小,我現在是逆光好吧。”朝歌抱怨。

    “額……”麵對朝歌白爛的言論,李四徹底無語。

    “我說的都是真的。”朝歌再一次重申自身的良民形象,雖然他覺得沒啥用,之前他已經說過二十遍了。

    “我相信你說的。”李四毫無意外地相信著,就跟之前二十次的相信一樣,“但是我不能放你走。”

    “你故意玩我的吧?”朝歌欲哭無淚,他無論如何解釋這老道士都說相信,隻怕為了能讓自己相信他相信自己所說,這老道士都能拍著心口發誓了。

    “潺水珠乃當年龍皇大戰百獸之師,為鑄造封山大陣所吐的龍丹。你被潺水珠裏麵吸收的萬千魂魄意識侵蝕,當然會不記得了。”李四不厭其煩的再作起解釋。

    “好吧,就算是你家的那顆龍丹真被我偷了……那又能怎樣?”被逼得毫無辦法的朝歌,決定還是先聽聽這老道士到底要說些什麽。畢竟,他人是在昏迷的時候被對方抓起來的,身體也一定早已被徹底搜查過了。

    所以,他考慮的是,沒準兒可以欺騙對方說他把龍丹藏起來了,等到時候,就可以借由找回龍丹的會,再行想辦法逃跑。

    而就在朝歌胡思亂想之際,李四卻突然說道:“你昏迷的時候,我讓你師叔幫你放了點血。”

    “放血?”朝歌驚駭,更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的血液已開始呈現金黃色,所以,我才如此確定……”李四目露惋惜,“潺水珠已經融入你的體內。”

    “絕對、絕對不可能!”既然他肯定沒偷什麽潺水珠,朝歌自然認為這老道士絕對是在胡扯。

    “千年巨陣乃我天道山之根本。潺水珠一旦消失,巨陣將停止運轉;而一旦巨陣崩塌,天道山岌岌可危。”李四像是根本沒在聽朝歌的說話。

    “天道門身為世間第一巨派,難道就因為一個陣被毀就有人敢殺上山?”既然老道士言語間破綻重重,朝歌自當極力辯駁。

    “堂兒你可能有所不知,其實,這世間有著一個比我們天道門更為龐大的組織,他們是由一堆站在世間頂點的附魔者組成……”

    “我知道。”朝歌覺得,好像世間的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要和這個組織扯上關係。

    “我相信你知道。”

    “我知道你相信我知道。”

    “……”

    “好吧,咱別糾結這個了。”依然是朝歌首先放棄了,“就算他們真得很厲害,閑得沒事來攻打你們做什麽?”

    “為了附魔。”

    “嗯。”朝歌點點頭,然後他覺得自己這時候完全沒必要不懂裝懂。於是,又搖搖頭,“不知道,那是啥?”

    關於附魔者,師父說給他聽得並不多,他其實也隻是知道成為附魔者會獲取到一種附魔之力,其它事情,朝歌就完全兩眼一抹黑了。

    “要成為附魔者,必須經過一場附魔儀式。雖然具體過程沒人知道,但是附魔者可以在那場儀式之後掌握到自然奧義……”

    “噢,原來是這樣啊。”朝歌再次點了點頭,不過表情上多少是有點不以為然。其實,老道士的話也並沒讓他明白多少實質內容,或者說,跟他所了解的情況根本就差不多嘛。

    甚至,對方很可能還沒有他了解的多呢。

    老道士的意思,無非就是附魔者是通過這個所謂的“附魔儀式”獲取到附魔之力的。

    但依照老道士的意思,朝歌想到一個他以前一直沒有去細想的問題--

    如果附魔是通過附魔儀式完成的,那寒木劍上的附魔之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難不成師父他老人家當年參加附魔考試的時候,還順帶幫寒木劍也完成了附魔?可這種不靠譜的事情,附魔組織又怎麽可能會同意?

    想到這裏,朝歌難免心下好奇他師父掌握的究竟是什麽附魔能力?

    身為孤者徒弟,他雖然是唯一一個知道老師的附魔能力並不是“寒冰”的人,但是孤者又從未使用過其它能力,朝歌也是一直對附魔這種事情一知半解,所以,也就從未問起過。

    但現如今,李四這麽一提,讓他思緒止不住亂飄,甚至都開始大膽猜想起師父說不定是用了他那個牛掰至極的附魔能力命令或者迷惑住那幫搞儀式的人來幫忙給寒木劍附魔。

    “……這種能為附魔所用的自然奧義,近些年來被不斷的發掘,究其原因,卻還是我們道門的不謹慎造成的。“李四又哪裏管得住朝歌的天馬行空,還在那一板一眼的認真作著解釋。

    “啊?”思緒早都飄到附魔島上去了的朝歌聽聞老道士還在碎碎念,明顯愣了一下神兒,隨後反應過來,開口問道:“大叔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堂兒你並沒有做過真正的修行,所以應該還不知道--雖然我們道門的道術,跟附魔組織的附魔術看起來有很大的不同,但其實在本源上是同一種術。隻不過道術由心而生,乃是由內而外的自然之道;附魔術浮於表麵,乃是模仿道術的強加之法。雖然我們道門一直對這種蹩腳的忤逆自然法則的修行方式表示不屑,但不妨礙它於短時間內造就了一大批幾乎可以跟我們道門修煉了幾十甚至上百年的宗師相抗衡的強者。這也就是為什麽短短幾十年間,附魔組織的實力能到達如此恐怖的地步。”

    “但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的這些又跟你擔心他們殺上天道山有什麽關係?”

    “前麵我也說了,因為我們道門的不謹慎,跟道術相關的可以用於附魔的自然奧義附魔組織利用各種段也大多弄到了,而我們天道山鎮壓的獸王之魂則是附魔所需自然奧義最為龐大的一類,也是最容易成功進行附魔的一類,所以附魔組織所覬覦的便正是這些獸王之魂。”

    附魔的困難程度朝歌也略有所耳聞,九死一瘋的傳言雖然誇張,但也足以證明附魔絕非易事,附魔組織想繼續擴大實力,淩駕眾修行門派之上,天道門這座大山其早晚也要逾越,現如今確實是削弱對方,增強自身實力的好時。

    不過,朝歌對這等看起來已是所謂修行界的超級大事並不感興趣--什麽獸王之魂,無非就是兩家找借口打架罷了。畢竟,他現在可是囚徒啊,他更關心這天道門到底是想把他怎麽樣?

    “我說……”終於耐心聽完了老道士的長篇大論,朝歌歪頭問道,“其實大叔你說的這些高來高去的東西我根本聽不懂,也根本不感興趣,我隻關心在這場即將開始的戰爭裏,我到底扮演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朝歌心說既然您老篤定那顆珠子已經融入我體內,那您老也總該給個說法吧。

    “唉。”老道士歎著氣,滿臉悲憫地看了眼朝歌,然後,起身離開。

    “……”朝歌抓狂,雖然屋裏太黑看不到對方表情,但這也太嚇人了吧。

    “我錯了還不成嗎,我對你說的話很感興趣啊。”朝歌覺得或許是因為他剛才不小心說了句“沒興趣”,才讓老道士最終惱羞成怒。

    “死不死……你倒是給個痛快話啊。”朝歌對著已然再次鎖起的牢門一陣兒哀嚎。

    “我相信你。”牢門鎖上的下一刻,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暗室下高喊。

    “我知道,求你別陰魂不散了。”朝歌痛苦的抓頭。

    “咦,你哪位?”隔了片刻,朝歌終於反應過來說話的是另有其人了。

    “我叫碧小港,怎麽說呢……我們勉強算是獄友吧,因為,我也被困在這了。”碧小港撓頭。

    “哪兒?”朝歌下意識問道。這間暗室裏麵除了他沒有別人了,這點他還是能確定的。況且,那個自稱他四師叔的老道士,不是剛來過嘛。

    “你下麵。”碧小港回說。

    朝歌嚐試著抬腳重踏了一下身底的堅石地麵--果然,腳跺的發麻,地麵卻是紋絲不動。

    雖說知曉了下麵或許還連著一間囚室,可看起來,這天道門用來囚禁人的地方,並沒那麽容易讓自己逃脫。而就在這之前,他已經對四麵牆都作過類似的試驗了。

    照理說,想破口而出也絕非是不可能。可如果想不搞出大動靜逃出這裏,卻還真有些麻煩--

    畢竟,不管怎麽說,這天道門也是天下第一門派啊。就先不說明擺著的,這裏肯定臥虎藏龍、高如過江之鯽……就連他的傷,不也是這麽快就給治好了嘛。

    “你偷了什麽?”再次坐回床上,朝歌百無聊賴地搭著訕。他覺得自己既然是被關在了天道山專門關押小偷的牢房,他的獄友肯定也是個小偷。

    “就你們說的那個珠子,不過沒偷著。”碧小港不無遺憾地說道。

    “那你也是賊,活該被抓。”朝歌憤憤。他明明連偷珠子的企圖都沒有,就被稀裏糊塗的當作別人給抓了進來,此刻,自然是對抱著有那份賊心的家夥心懷不滿了。

    “我並沒有被抓住啊。”碧小港好奇朝歌為什麽會這麽想。

    “額……”朝歌很想把對方從地底下挖出來,然後狠踹上兩腳,不過既然沒辦法,就隻好語氣不善地問話,“那你為什麽會在這下麵?”

    “我隻是迷路了,然後一不留神兒,就跟兩個道士跑到這裏了。”

    “額……”朝歌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夾雜不清的家夥。

    “我真的相信你,我親眼看到偷珠子那家夥了。”碧小港認真說道。

    “有屁用,別忘了你的身份,還不是一樣見不得光。”朝歌依舊沒好氣。

    “哦……”碧小港點頭,“也是。”

    彼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