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江湖不見沙場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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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哥哥,我不可能……永遠依靠你來拯救啊。”劉秀的表情與語氣都是斬釘截鐵般堅定:“若是你不走,那我也絕不會走!”

    “你在胡說些什麽!”劉縯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馬鞭,便要抽下去,而劉秀卻依舊死死抓著韁繩,睜大了眼睛不閃不避地望著劉縯。

    “要取得天下的人,是哥哥。若是哥哥死了,我還有什麽活下去的意義?除非砍斷我的手,否則,我絕不會放開韁繩!”

    劉秀的眼中,一片清澈如水。

    劉縯已是焦急萬分。遠處的蹄音已經越來越近,然而他卻不知道該拿弟弟如何是好。

    難道……真的要砍斷他的手?

    身後的士兵突然爆發出了一陣轟然的騷亂聲。

    “終於……潰散了?”劉縯心中一跳,猛然回頭看去。

    若是在這個當口,士氣崩潰的話,那便真的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然而劉縯轉過頭所看到的,卻並不是崩潰的士兵,而是狂喜的士兵,已經不再按照整齊的隊列向著橋上走去,而是狂奔向河道中央。

    黃淳水不是什麽大河,但也依舊有著近十丈寬,水流湍急。這麽做,簡直與自殺毫無區別!

    劉縯剛要喝止,卻聽見了對麵傳來的士兵狂呼聲。

    “斷流了!!黃淳水斷流了!!!”

    劉秀又感覺後頸三道印記處突然發燙起來。

    這三道印記竟又發生異像,仿若有股龐大浩瀚的力量要衝出他體內。

    他與劉縯齊齊一愣,對視了一眼,隨後一同向著河邊奔去。

    僅僅看到的第一眼,便讓劉縯全身的血都湧上了頭頂。

    盡管是冬季,水量並不算充沛,但僅僅片刻之前,那河水依舊是洶湧澎湃。而現在目力所及,卻僅有一條光禿禿的河床暴露在月光之下,甚至連河底的卵石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而所有的士兵,都已經放棄了排隊上橋,而是躍下河道之內,向著對麵奔去。

    “這……這不可能……”劉秀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喃喃自語著。

    劉縯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冷靜了下來,轉頭望著劉秀,緩緩道:“為什麽不可能?”

    “別忘了,阿秀,我可是背負著天命的男人啊!”

    “過河!全軍過河!”不待劉秀回答,劉縯已經向著身後的騎兵隊列大喝了起來。盡管距離較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劉稷卻隻知道執行主上的命令而已,率領著騎兵向河岸奔了過來。

    “放棄防禦,過河。”劉縯厲聲對著劉稷下令道。然而當看見了完全斷絕了水流的河床時,劉稷的表情甚至比方才劉縯更加呆滯,直到劉縯一拳打在他的後腦上,才清醒了過來:“可是……老大!後麵的追兵已經快到了……河水斷流,我們能過河,他們也一樣可以。前麵的士卒沒有任何隊形,即便是過了河,也一樣是……”

    “按我說的做,不要廢話。”劉縯狠狠瞪了一眼劉稷,轉頭望向了身後正狂奔而來的新軍騎兵。

    馬蹄聲隆隆轟響,劉縯甚至可以看見蹄鐵揚起的泥土在四處飛濺。

    “讓我們來賭一下吧,如果我真的是天命之子的話……那麽新軍的騎兵,便絕不會有過河的機會!”

    劉縯喃喃自語了一聲,隨後重重一抽胯下戰馬,向著河道狂奔而去。

    “哥哥!你做什麽?!”劉秀不敢置信地看著劉縯衝向河道內,向著木橋的底下衝去。

    劉縯卻沒有回答劉秀,而是策馬馳入了河道,直奔木橋。在接近木橋時,他腰間的長刀也已經拔出,緊緊握在了手中。

    伴隨著一聲怒喝,劉縯全身的力量都已經聚集到了右臂之上,雙眼死死盯著麵前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根橋柱。

    “給我……斷!”

    自橋下穿過,長刀借助著馬力,凝聚了全身力量向前斬去。刀鋒破空,帶出雷鳴之聲,重重斬在了橋柱之上。

    盡管那橋柱有一人合抱的粗細,但在劉縯借助馬速的全力一刀之下,竟然喀啦一聲,應聲而斷。

    而劉縯胯下的戰馬卻絲毫未停,繼續向前,直直衝向了下一根橋柱。

    又一聲的怒吼,又一次的怒斬,又一次的應聲而斷。

    當劉縯抵達河道的對岸時,原本橫架在河上的木橋一側的橋柱,已經全被斷在了劉縯那勢若山崩的長刀之下。

    劉稷已經看呆了雙眼。縱使他也向來以力道自豪,但要在一次衝鋒之中斬斷這五根橋柱,也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自己的老大……真的還是人麽!

    而衝到了對岸的劉縯此時才緩緩撥轉馬頭,向著劉稷放開嗓子吼了起來:“過河!”

    就在劉縯喊出的同一時間,失去了支撐的木橋,也發出了吱呀的扭曲斷裂聲。

    隨後,原本堅實地橫跨著河道的木橋,在空中轟然倒塌,如同突然失去生命的飛龍般一段段斷裂,重重摔在了河道的中心,發出一聲恐怖的巨響,濺起一片殘餘的水花與淤泥。

    劉稷重重甩了甩腦袋,好容易才按捺住自己胸中的駭然心情,帶領著騎兵,向著河道的對岸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