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故布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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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商嬌好不容易處理完那疊堆成小山的奏折,已經是子時了。小說這在尋常人家是夜深人靜的做夢佳時,在商嬌這裏,卻是每天需要工作的常規時辰。

    拒絕了商啟送自己回去的提議,商嬌獨自掌著燈回到寢宮。

    郡主,你回來了啦。一襲素衣,散開墨發的菖筠抬頭看了一眼麵露倦色的商嬌,簡單問候過後,又低下頭繼續在紙不停的勾畫起來。

    你在寫什麽商嬌有些好的走到他身邊,仔細的讀起紙的內容,讀過兩句以後卻發現這些內容十分熟悉,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看到過。

    不是你讓我寫的嗎菖筠用細膩的絲帕擦了擦頭密布的汗珠,一筆一劃寫得無認真,臉的表情更是專注到了一種令商嬌陌生的地步。

    原來你也會這麽專注的做一件事商嬌溫柔的笑了笑,本宮還以為你隻會耍小脾氣。

    沒誰願意動不動發脾氣,是你欺人太甚。菖筠寫完最後一個字,漂亮地將筆擲回筆筒,然後將厚厚的一疊宣紙卷好,交給商嬌,郡主,你要的夫徳。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去休息了。

    商嬌展開菖筠抄寫的夫徳,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他那一手秀麗飄逸的小楷, 雖然商嬌不是很懂書法,但菖筠寫的字逢短合度,穠纖得,輕重協衡,剛柔相濟,正相錯,方圓並用,肥瘦得體,骨肉勻稱,矛盾著的雙方都應處在適當的限度之內,從而保持著一種合乎情理的和諧,起專為皇家做字的書法大師也不遜分毫。

    質彬彬,然後君子,會於和,斯為美善。商嬌由衷的讚道,菖筠,見字如見人,你果然不負商國第一才子之名。

    算是第一才子,如今不也是太郡府裏的一隻金絲雀嗎菖筠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難以自恃地冷笑起來。

    你應該感到慶幸,畢竟想給本宮當金絲雀的人數不勝數。商嬌放下手裏的宣紙,打開雙手,幫本宮更衣。

    菖筠倔強地站在原地,對商嬌的命令充耳不聞。

    幫本宮更衣商嬌用了更淩厲的語氣。

    內心的恐懼讓菖筠艱難地鬆開握成一團的拳頭,極其不情願的走到商嬌麵前。

    會解嗎商嬌沉聲問。

    不會。菖筠從喉間擠出幹澀的兩個字。

    那用匕首割開。商嬌的語氣愈發嚴厲,壓得菖筠喘不過氣。

    菖筠慢慢從懷裏摸出商嬌送給自己的匕首,不明顯的喉結不住地下滑動,眼裏漸漸被屈辱逼出了一層波光粼粼的水霧,在匕首距離商嬌的外套不足一厘米的時候,他終於無法容忍心裏的抗拒,一把將匕首丟到了地。

    撿起來。商嬌的眉頭一皺,將匕首踢回菖筠身邊。

    菖筠深深地望了商嬌一眼,想從她臉捕捉有用的信息,卻隻看到了一臉的堅持,還有即將突破臨界線的不耐煩。

    瑟瑟發抖的彎下腰,撿起那邊泛著寒光的匕首,菖筠用盡力氣劃開商嬌繁雜華麗的外套,眼神卻在商嬌白皙誘人的脖子處流連忘返。殺了她,殺了她不會有人再逼迫自己,殺了她不會有人再傷害商悅,隻需要一刀,能讓這個惡魔永遠不在自己麵前出現。

    這樣的念頭變得越來越強烈,有那麽一瞬間,菖筠竟然真的把匕首移到了商嬌脖子,整個人的呼吸也變得粗了不少。

    是想殺本宮嗎,小寶貝兒商嬌神色如常地看著鋒利的匕首,如果是,那用力啊。

    菖筠緊緊的握著匕首,在那塊嬌嫩又致命的地方停留了片刻,卻始終沒有下刀的勇氣。他收好匕首,低垂著頭一件一件解開商嬌的衣服,整個人因為劇烈的羞恥心而瑟瑟發抖。

    你變軟弱了。商嬌看著一件又一件落下的衣衫,神情慢慢溫柔下來,以前的你絕對會割下來,不見血不罷休。是因為懂事了還是顧慮變多了

    因為我開始了解你了,商嬌,你是個禽獸。脫完商嬌的最後一件衣服,菖筠整個人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語氣更是染了兩分淡淡的哭腔。

    去休息吧。商嬌憐愛地在他額頭留下一個吻痕,隨手拿了一件睡袍披,我們一人一床被子分開睡。

    原本打定主意一晚不閉眼的菖筠聽到這句話,幾不可察地出了口氣,然後乖乖的爬到床,蓋了最厚的那床被子。

    真是個傻子。商嬌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小聲嘀咕了一句,同樣用被子將自己整個覆蓋。

    同樣的事情如果再發生第二次,你們統統去給本宮喂蛇吧。商嬌往地砸了兩個昂貴而又精美的花瓶,瞪著垂頭喪氣的蘭兒,惡狠狠地威脅道。

    郡主,奴婢知錯了,從今以後奴婢一定寸步不離地跟著小少爺,絕對不會讓他離開奴婢的視線。蘭兒看到商嬌還肯給她第二次機會,趕緊把胸脯拍得咚咚作響。

    最近正值多事之秋,你們這些伺候的人多給本宮用點兒心,尤其要注意避開女皇的眼線。要是小少爺有個三長兩短,本宮非得活剝了你們。商嬌罵完蘭兒,扭過頭看了一眼呼吸均勻,睡得香甜的菖筠,眉宇間的狠厲,也逐漸變得柔和起來,下去吧,別把駙馬吵醒了。

    駙馬睡到現在還沒醒,看來郡主昨晚所獲頗豐啊。蘭兒鬼馬精靈地衝商嬌擠了擠眼睛,郡主,需要奴婢去通知梅兒,把駙馬今天的補藥換成補腎的嗎

    他如今的身體可撐不過一場魚水之歡。商嬌失落的歎了口氣,能夠安睡也全靠助眠的香料。

    郡主,需要請太醫來把脈嗎蘭兒十分貼心地問道。

    不必了,藥勁兒馬要過了,他很討厭太醫為他把脈,明日再請吧。商嬌撥了撥菖筠被汗水打濕的鬢發,眉宇間的神色宛如春水一樣溫柔,伺候本宮更衣,本宮有些不放心,還是隨你一起去看看小少爺吧。

    是。蘭兒聞言趕緊起身,殷勤地為商嬌梳洗打扮。等到這一主一仆走出寢宮,原本睡在床的靜少年瞬間睜開了眼睛,眼底堆滿了疑惑。

    菖筠爬下床,打開緊閉的香爐,從裏麵挑起一點燃過的香灰嗅了嗅,原本平和的眉頭漸漸擰成一個川字。

    菖筠最近總是貪睡,不睡到日三竿絕對不會醒來,身子又非常疲憊。他原以為是前段時間在調教坊吃了太多苦頭,傷了根本,所以才會氣不足,過分貪睡,沒想到竟然是商嬌故意在他的熏香裏下迷藥。

    菖筠知道,他現在身體孱弱,商嬌最多也趁他睡著吃點豆腐,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可一旦他身體康複,商嬌會趁他睡著做什麽,可不得而知了。

    他小心的用紙包了一點兒香灰,用做日後破解這迷藥的研究樣本,然後將香爐恢複成原狀。

    藏好香灰以後,菖筠坐到床沿,開始井然有序的梳理剛才那段他本不應該聽到的對話。

    小少爺菖筠喃喃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重。

    能夠被蘭兒稱作小少爺,這個人的身份在攝政王府絕對不一般,最起碼也要跟商嬌沾親帶故。

    可是攝政王一沒有兒子,二沒有養子,怎麽會憑空冒出來一個讓商嬌派貼身婢女前去侍候,為他擔心不已,大早跑去查看的小少爺呢

    雖然菖筠現在對這個小少爺一點兒了解也沒有,但是光憑商嬌那一句尤其要避開女皇的耳目,他可以確定這個小少爺對女皇很重要,那麽商嬌把人扣留在自己手裏有什麽作用難道是為了威脅女皇,讓女皇對她囂張過份的行徑充耳不聞

    一想到女皇很有可能受製於人,菖筠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們人一直受的熏陶都是君為貴,父母次之,師再次之。 要是女皇真的被商嬌威脅,有什麽難言之隱,自己知道以後不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那豈不是成了商嬌的幫凶

    菖筠匆匆起身,披衣服準備去長樓找父親商量。

    大學士是兩朝元老,知道很多宮闈秘聞,說不定他可以告訴自己,這個所謂的小少爺和女皇究竟有沒有關係。

    駙馬,沒有郡主的命令我們不能放你出去。負責把守寢宮的侍衛看見菖筠想要出宮,趕緊攔住了他。

    郡主說過,我可以去長樓見我父親。菖筠申明道。

    駙馬,可是郡主並沒有向小的們吩咐,若是這樣把您放出去了,郡主回來我們實在無法向她交待。侍衛說話雖然客氣,但是拒絕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

    菖筠本來心急如焚,看到連兩個小小的侍衛都敢如此叼難自己,心裏更是怒火燒。

    郡主要是追究自然有我向她交代,用不著你們操心。這裏是攝政王府,我是這兒的駙馬,難道想去哪兒還需要經過你們的批準嗎

    駙馬,您別生氣。感覺踢到了一塊鐵板,那兩個侍衛也是滿臉為難。

    一頭是郡主一頭是駙馬,任誰他們都得罪不起,可若是想都不得罪,按照如今這情況看起來又不太可能,真是愁死人了。

    閃開,誰再攔著我,自己去刑房領一百鞭子。菖筠冷冷的瞪了他們一眼,抬腿往前走。

    兩個侍衛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再張嘴的勇氣,隻能默默的往兩邊退了退,任由菖筠走過去。心裏卻都在想,誰說駙馬是個質彬彬的書生了這罵起人來的架勢一點也不輸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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