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青春之罪(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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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敲門聲, 倪雪沒有回應, 而是起身悄悄的靠近門。外麵的人似乎並沒有準備進來,在門口悉悉索索一陣後, 就離開了。
等聽不到腳步聲,確定外麵的人走了,倪雪打開了等,門上的安全鎖也沒開, 就隻是把門打開了一個小縫,往外看。就在門口放了一封信, 空白的信封上什麽都沒有。
倪雪把信拿到了屋裏,關好的門, 把信封拆開,從裏麵掏出了一張照片。
是一張老照片。
倪雪看到了老照片,猛地又把門打開, 蹭蹭的追了出去, 然而黑漆漆的夜色中就連鬼影都沒一個。
“是誰?”
在個時間送一張這樣的照片, 對方到底什麽意思。
倪雪捏著這張照片, 這張照片上是她小時候跟爸媽的合影,親生爸媽。後來他爸媽離婚了, 她跟了媽媽,媽媽又改嫁給了倪昌輝, 她再也沒有見到親爸。
第二日,巫夢禕拜托同事把以前天使寄養院的舊案文件借了出來,仔仔細細的翻看著, 雖然宋海銀被抓了,但她還是想知道宋海銀在沒有完成自己七個殺人目標時候,為什麽會停手,局裏已經請了專家去對宋海銀進行精神方麵的測試。
“這個人是誰?”巫夢禕從文件裏拿出一張老照片,是天使寄養院的合影,她比對著名單數了數,發現合影裏多了一個人,她又把每個人的單個的照片資料拿出來挨個對比了,確定了合影最邊上隻拍了半張臉的男人不再名單之內。
“哎,夢禕,你怎麽來了,又背著醫生出來的吧。”李褚和孟局審了一晚上,一出審訊室,就見楊鳳敏推著巫夢禕過來了。巫夢禕讓楊鳳敏停下,自己捂著胸口站了起來,“孟局、李隊,我想去看宋海銀。”
“也好,這個家夥嘴很硬,智商很高,專家對他進行了測試,精神正常,你去會會吧。”孟局應了,李褚也道,“你還是坐下,讓小楊推著你!”
進了審訊室,宋海銀依舊是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巫夢禕直接開口,“張齊方,進都進來了,還裝呢。”
“我不是張齊方!”宋海銀一口咬定,巫夢禕也不廢話,“這麽多證據呢,你以為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賴得掉了。”
“要不是你們抓了我說跟那個變態殺人犯長的像,我自己都不知道。”宋海銀低下頭,很是苦惱的樣子,“你們還說我跟一個叫張斌的外地人是父子,還說比對過dna了,可我不信,我從小就生活在這裏啊。”
“宋海銀是從小生活在這裏,可你不是,張齊方你這樣好玩嗎?”楊鳳敏有點受不住了,這人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啊,“你背上的那片燙傷吧,難道也是巧合?”
“這個燙傷,是以前家裏廚房失火燒得,我爸,就是宋教授可以作證!”宋海銀就跟大部分還沒畢業的學生一樣表現出了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還信誓旦旦的發誓。
“玩夠了嗎。”巫夢禕把記錄本一摔,不小心帶動了傷口,不由的倒吸了口氣,這才繼續道,“真以為拿你沒辦法呢。”
“真正的宋海銀,從一出事就被生父張斌賣給了人販,輾轉到了一直沒有子女的宋長青的手裏,這些都是張斌交待的,你就是否認也白搭。”
“而且,真正的宋海銀有精神疾病,而你沒有。”巫夢禕把精神專家剛測完的結果擺在對方的麵前,“之前自殺身亡的張齊方,才是真正的宋海銀。”
“就算我跟張斌有血緣關係,你們也不是能汙蔑我是殺人凶手啊,你們怎麽回事啊,凶手已經死了!”宋海銀就跟一個受冤枉的人一樣氣憤的不得了。
“就像你說的凶手都死了,我們為什麽要糾纏你呢?”巫夢禕把一份昨晚的審訊記錄,把“張齊方”自殺前的認罪書,還有眼前這位宋海銀在學校的文字作業,一一排開,“看清楚,這是你進年在海藝大學的文字作業,還有你所謂的張齊方的認罪書,我們早就找了筆記鑒定專家,按照字體走向,筆畫的特別看,是同一人寫的。比如,寫豎這個比劃的時候,習慣性在收尾的時候往右畫一個小溝,你點這個比劃更像是畫了一個小圈。”
“你可能會說我們胡說,但是你自己看,這是昨晚的審訊記錄記錄,這是你親手簽名的,宋海銀這三個字跟前麵我說的特點完全對上了。”
巫夢禕示意楊鳳敏把另一份文拿了出來,“這一份是真正的宋海銀的作文,他高三時得獎的一篇作文,幸虧學校保留了原稿,筆跡與前麵三份完全不同。而且學校還存檔了當時頒獎的視頻,其中宋海銀當場展示了自己的書法。”
“真正的宋海銀,習慣用手是右手,而你是左手。”巫夢禕笑了笑,“你還記得那天倪雪的房東被人捅了,我們去學校找你,你提供的視頻嗎?那個視頻的確證明了你不案發現場,但也暴露你是個左撇子。經過我們的技術分析,殺害楊曉光、蔣萌、高鑫這三個受害者的凶手也是個左撇子。”
巫夢禕根本不給宋海銀反駁的機會,“而你殺害了真正的宋海銀替自己頂罪後,之所以沒有再動手殺人,一是因為你的同夥怕你因為殺人而暴露了販毒的事實,二是,你已經按照你所發的殺人預告殺夠了七個人。其中第二個原因才是你暫時停止殺戮的主要原因。”
宋海銀的表情已經發生了變化,不在像之前那麽單純的唯唯諾諾,被鏡片遮住的眼睛裏已經泛出了凶光。
“剛開始我一直以為,楊曉光是第一個受害者,繼而是蔣萌,高鑫,三者之間有一個的規律的日期,差不多是五天,所以我推測第四個受害者應該會在高鑫死後第六天受害,果然,第六天就死了替你頂罪的宋海銀,然後就結案了。”
“但是我一直覺得不對勁,因你沒有殺夠七個人,怎麽就自殺了?明明當時完全可以逃走啊。這種不合理,讓我懷疑我之前的思路錯了,一個偏執的殺人狂怎麽會這麽輕易罷手,他絕對不會為了別的事情而中斷自己的計劃,計劃結束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已經完成了他的目標。不可否認你很聰明、自信,卻有自負,差點瞞過我們請來的心理專家,你有著嚴重的精神偏執,報複社會,殺害某些特定的人群,這類人都是跟你有過過節的同齡人。你的自負讓你一而再在而三挑釁警方,還還把裹有受害者頭顱的雕塑寄到倪雪哪裏,你是個的的確確的變態。但也是因為你的自負,讓我們一步步的解開你是殺人凶手的真麵目,那個球型雕塑中其中一個是幾年前死掉的受害者,你跟他在小時候有過爭執,當時你半夜潛入他家中本來是想殺死他,並未成功,你的生父張斌便替你擔下了罪責。張斌坐牢後,你跟你母親搬到了海港市,然後你母親徹底瘋了,你進了天使寄養院。”
巫夢禕這些天整理的資料可算是派上了用場,她把天使寄養院火災中失去的三個小孩的照片拿了出來,“這三個可憐的孩子是六年前天使寄養院火災中被燒死的三個孩子。其中兩個孩子的屍檢報告顯示,他們死的時候,頭顱跟身體被人為分割,這兩個人應該是你第一次殺人成功。然後你老家那位受害者是第三位,楊曉光、蔣萌、高鑫,還有真正的宋海銀,這些湊在一起,剛好七個人!而你之所以這麽殘忍的對待這些受害者,是因為在你童年時期被同齡人嘲諷腦袋有問題。”
宋海銀沒有說話,隻是抬起被拷在一起的手,扶了扶眼鏡,巫夢禕把那張合影拿出來,“我問你,這張照片上最邊上半個臉的這個男人你認識嗎?”
宋海銀突然嘴角一笑,很陰森的那種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能減刑嗎。”
“什麽態度!就你身上七條人們加上販*毒你還想減刑!去地獄減吧!”楊鳳敏恨得牙癢癢,巫夢禕拉住她,讓她稍安誤燥。
“宋海銀,現在應該叫你張齊方了,你或許現在很得意了,我們用了這麽長時間才抓到你。”
巫夢禕說完這句話,發現宋海銀果然麵露得意,“如果不是因為那幫蠢貨被你們抓住,你們現在依舊是以為凶手死了不是嗎?”
“但你最終還是被抓了,你也沒什麽好得意的。而且你錯了,就算沒有這次緝毒行動,你一樣會被抓,之所以等到現在抓你,不過是為了將你們一網打盡。”
巫夢禕見也問不出來什麽,便收了照片。
“一網打盡?哈哈哈,你們這能吹啊,真以為抓個幾個嘍囉就萬事大吉了?”宋海銀笑的張狂。
出了審訊室,楊鳳敏還不忘叨叨,“這個張齊方簡直就是變態啊,他看上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的精神世界已經扭曲了,沉浸在自己的罪惡的世界裏,你發現沒有,他殺害的人,用他曾經發給倪雪的話:青春是美妙的,揮霍青春就是犯罪。天使將會把這罪惡終結在光明處。他殺害的人,都是跟他一樣的年輕人,他說揮霍青春就是犯罪,所以他就是淨化的天使,其實呢,他殺害那些人全是跟他有過節,或者他臆想會加害自己的人。”
“隊長你是怎麽知道,他們通過拍賣藝術展運毒的?”
巫夢禕道,“從省裏搗毀了窩點,製毒集團轉移到海港後,海港市一共有三起特大毒品交易活動就包括你參與行動的這一次。第一起發生時是10月份左右,那時候海藝大學組織了國慶美術展覽,宋海銀就有參加,第二起是上次宋海銀得獎的時候在美術廳搞了拍賣,第三起就是這次,每次毒販交易的世界都能跟展覽的時間重合,這就是很說明問題。加上,我們又從畫廊那裏查到了空心雕塑藏毒的事情,那個畫廊老板剛開始還咬著不肯說上線是誰,但是從畫廊的倉庫裏搜出了不少用來搞雕塑的石膏粉,這些石膏粉據他的員工交代,是要送到海藝大學美術學院的,這麽一來就聯係起來,然後再詐一詐那個老板,他就都交代了。”
楊鳳敏點了點頭,又好奇道, “誒,隊長,你剛才為什麽要問宋海銀合影裏那個人啊?跟案子有關?”
巫夢禕搖了搖頭,“沒有,我也是好奇。”
“哦,我送你去辦公室吧,孟局還等著你呢。”
“小楊啊,我來吧,你忙去。”一進辦公室,孟局便接過了輪椅,親自推著巫夢禕。等楊鳳敏出去了,孟局轉頭對巫夢禕道,“夢禕啊,我帶你去個地方。”
孟局推著巫夢禕從後門出了警局,上了一輛普通的車子,李隊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我們是去哪兒?搞這麽神秘……”巫夢禕看著兩位領導麵色顏色,有些不解,“案子不是挺順利的嗎,殺人案真凶緝獲,毒販也端了,您二位臉上怎麽沒點高興勁?”
“高興是高興,可後麵的事更難辦,行了,你也別問了,到了就知道了。”
車子顛簸了將近40分鍾,緩緩駛進了郊區一家不怎麽起眼的小診所的後院。
要不是孟局在旁邊幫自己扶著,巫夢禕都覺得自己的傷口要被崩開了。
下了車,李隊領頭前麵走,孟局幫著把輪椅搬下來,扶著巫夢禕坐好,推著她跟在李隊的後麵。
巫夢禕打量了下診所的後院,雖然是在郊區,但整個院子的地麵,除了一溜花壇,都用水泥和花磚打了底,幹幹淨淨的。她還發現後院有一排的住房,房間門前都搭了玻璃房,很是講究。
李隊走到那一排住房最裏頭的那間,先打開了玻璃門,進去後又敲了敲裏麵的門,有個護士打扮的人開門看了一眼,見是李隊,這才出來,等孟局巫夢禕也進了玻璃房,那個護士從玻璃房的壁櫥裏掏出一噴霧器,對著三人一陣猛噴,並解釋道,“別介意啊,裏麵的病人雖然脫離危險了,但是我們還是要注意些。”
三個人被護士消完毒這才推開裏麵的門進去了,巫夢禕沒想到,這裏麵還有個裏間,而且醫療設備相當完善,看起來一點都不比市裏的大醫院差。
護士幫著推開了裏間的門,三個人進去後,巫夢禕發現病床前有個熟人——倪雪。
“雖然你們都認識,但我還是要正是介紹下,這是倪雪,也是我們安插*在毒販中的特殊臥底——零號,床上這位就是瀟瀟的丈夫,常樂。”
“常樂?”巫夢禕先是被倪雪一驚,現在一聽床上躺著那位是常樂,吃驚之後就是驚喜,“他被救回來了?”
“多虧零號匯報的及時。”李褚點了點頭,把當時宋長青逼著倪雪開槍殺死常樂的事情簡單提了一下,“那次行動之前,零號專門找我要了常樂的資料,多虧她考慮全麵啊,不然這次常樂是很難逃生的。”
“隊長,你就別誇我了,受之有愧。”現在的倪雪跟巫夢禕之前認識的那個要麽冷若冰霜、拒人千裏,要麽對自己圖謀不軌的倪雪完全不一樣,現在的她嚴肅中透著一點沮喪,反而更符合她現在的年紀。
“常樂現在還沒醒,我這心情就好不起來,他要是因為我那一刀死了,我這輩子是過不去這道坎。”
倪雪歎了口氣,李褚安慰道,“你別自責了,在那種情況下,你別無選擇。再說,現在常樂已經脫離危險了,醫生也說了,應該沒多久就能醒了。”
看完了常樂,和著倪雪,四個人到了外間,李褚把前前後後的詳細講了一遍。
原來,倪雪在行動前找李褚要了常樂的詳細資料,包括體檢報告都看了。常樂的心髒較常人長的更靠右一些。所以當時宋長青給她槍的時候,她借口不會用槍,換了刀。就是怕一槍打上去,就算避開了心髒,那子彈也會貫穿肺葉。她用刀則有分寸多了,下刀的時候刺的沒有那麽深。
“好險啊。”巫夢禕隻是聽著就絕驚險無比,又問道,“既然宋長青就是毒頭頭成哥,為什麽不抓他?哦,你們是不是還沒搞清楚製毒窩點的具體位置?”
李褚點了點,“一是因為我們還沒鎖定具體位置,再有一個原因就是零號,懷疑宋長青並不是真正的成哥。”
巫夢禕看向倪雪,“你為什麽懷疑他不是?有依據?”
倪雪點了點頭,“那天我們進行交易前,我和宋長青是在兩個房間,我被帶進宋長青所在的辦公室後,發現那張桌子上有兩杯咖啡,還冒著熱氣,說明我進去之前是有兩個人在裏麵。我故意試探了下宋長青,讓他幫我衝一杯咖啡,結果他在辦公室裏找了好久。這說明什麽?”
聽到倪雪這麽問,巫夢禕接道,“說明他對這個辦公室的情況不熟悉,按理說,如果是他的辦公室,而且剛剛還衝了兩杯咖啡,不可能找不到咖啡放在哪兒,除非是這個辦公室不是他的辦公室。”
大家齊齊點了點頭,倪雪又補充道,“我跟宋長青討價還價的時候他明顯沒有決定權,都是把我支出去後,過一會兒再把我喊回來,我懷疑他是在跟真正的成哥商量。而且我看宋長青身邊有個光頭仔,對他也並不怎麽尊重,宋長青要是真正的成哥的話,下麵的小弟怎麽敢這個態度?”
巫夢禕想了想,問倪雪,“你是說你一直都是跟成哥單線聯係,有什麽事情,都是他用短信通知你?”
倪雪點了點頭,巫夢禕又問李隊,“李隊長,我記得我們剛見麵的時候,你跟我說過,成哥跑到海港後,消失了很久,你們一直沒他消息對不對?”
李隊想了想,肯定道,“是啊,那段時間他就跟憑空消息了一樣,毫無音訊。”
“這麽說,這個宋長青還真不時成哥。”巫夢禕大膽說出自己的推測,“我查宋海銀的時候順便查了宋長青,他這半年根本就沒離開過海港市,而成哥是前不久才逃到海港市的,而且逃到這裏後,他又消失了那麽久,看來是藏在一個地方躲風聲。”
“對,是這麽個道理。”
幾個人點頭同意。
“我跟宋長青約定了三天時間,他把五百萬打給我,我把剩下的一半配方發給他,現在第一天已經過了一大半了,必須在剩下的時間裏找到老巢,一旦他們發現我發的配方是假的,那就全完了。”
倪雪這麽一說,巫夢禕反而吃驚了,“你的配方是假的?那你跟他交易的那些a1粉?”
“那些是真的。”李褚幫忙解釋道,“但是真配方絕對不能給他們。”
“那你們現在什麽意思,有計劃嗎?”
巫夢禕見李褚和倪雪都看著自己,她又看看孟局,“孟局,這啥意思?”
“別緊張。”孟局笑著道,“李隊和倪雪對海港市都不熟悉,所以這次我們幫著分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