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個女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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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就不要看了,還有吃飯也不要看,不要看,文中故事純屬虛構,我們的生活還是很美好。

    黑暗不隻在黑夜中, 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在追求公平的世界必然存在不公平。不是所有的不公平最後都有一個公平的對待。有時候誰也說不清楚追求一生的公平到底是不是公平。

    商場爆炸案後的第二天。叢偉原來的別墅裏卻比生前熱鬧了很多。

    陳芳捧著叢偉的遺像坐在裝潢考究的客廳裏, 前來慰問安撫自己的親戚朋友走了一批又來了一夥。所有人的勸慰就好似被真空隔開了一樣,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整個人看上去混混沌沌, 一臉頹廢。

    她不過才四十歲,看上去卻像個半百的婦人,穿著打扮也沒什麽章法,就跟菜市場上賣菜的大媽一樣, 過度操勞的雙手更像個老人手一樣鬆弛、指甲劈開,表皮皴裂。

    “你們也看到了, 叢偉死了,留下的一屁股債, 房子車子都抵押了,你們覺得這房子還有什麽可以搬走的,就搬走吧。”

    陳芳已經麻木, 這些打著慰問而來的親戚, 幾乎每一個都在想著從叢偉的遺產裏分一杯羹。

    “阿芳, 你這是說什麽呢, 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你跟阿偉的情況,我們跟那些白眼狼可不一樣, 我們不是來跟你要錢的!”說話的是叢偉家不知道遠了幾代的遠房叔叔家的大表哥。

    大表哥把手裏的營養補品放下,拉了拉旁邊的表嫂。大表嫂忙滿臉堆笑的湊上前來, 挨著陳芳坐下,還佯裝熱情的拉過了陳芳的手。

    “你看看你,才多大年紀, 手都成這樣了,我給你帶了高檔的護膚品,你抽空好好護理護理,叢偉的事情,你也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是好好打算以後的日子,生活還長著呢。”

    表嫂的話很對,以後的日子還長。不過她不會傷心,她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比現在更好。

    陳芳看似痛苦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她二十歲剛出頭就嫁給了叢偉,結婚20多年,從農村的搬磚小夥子,到城裏建材公司的大老板,多少苦她都跟著挨了,可偏偏好日子就沒有過。

    叢偉得勢了,便忘了糟糠之妻,在外麵養了外室,小三小四換了好幾個,甚至都不瞞著她。叢偉脾氣不好,以前日子不好的時候,他一喝酒就打她,罵她,她忍著。日子好了,叢偉要麽不回家,住在小情人那裏,要麽回家就是打她,罵她。她哭過鬧過,求過,甚至提出了離婚。

    可叢偉不肯,生怕她分走自己的財產。

    最後一次懷孕的時候,陳芳已經38歲,她本指望著生下孩子,以後日子就有個盼頭了,可被叢家人拉到黑醫院,一檢查又是個女孩,便讓她流掉。

    她從21歲第一次懷孕到38歲再次懷孕,中間已經流產了三次,第一次流產是因為叢偉喝醉酒打她,錯失了第一個孩子。第二次、第三次,卻是因為懷的不是男的,被婆家強製流產。第三次流產的時候,醫生就說了,她子宮壁太薄,如果還要流產,以後受孕幾率就會比較小了。

    她當時苦苦哀求叢家,要把孩子生下來,好歹挨到了孩子八個月的時候,卻被檢查除了沒有了胎心,不得已再次小產。

    就是從這次後,叢偉跟她攤牌,說是在外麵養了小*三,理由還說的理直氣壯:“你又不能生孩子了,我總不能讓叢家斷後吧。”

    那個時候,陳芳還對叢家抱著希望,去公婆家求情,她想著自己還年輕,好好養著說不定還能聲呢,可敲開婆婆家的門,卻見公婆還有叢偉圍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樂嗬嗬的伺候著,她當時真的氣瘋了,衝了進去,抓著小*三就扭打起來,她不過是抓花了對方的臉,卻被叢偉一頓拳打腳踢,趴在地上爬不起來。而她一直伺候的公公婆婆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拉架,就那麽冷冷看著叢偉打她。

    她哆哆嗦嗦的摸著手機報了警,可民警卻也隻是調解了一下,說什麽這是家務事,自家人關起門來,好好商量商量就好。

    當天晚上,叢偉把她拖道了臥室,把她的衣服扒的精光,不顧自己的反對,硬做了那種事情,他提上褲子後,就留下一句話,“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有本事你就給我生個兒子!”

    或許是老天是可憐她吧,那次她竟然意外的再次懷孕。可這次懷孕她沒有任何的喜悅,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甚至不知道應不應該把孩子生下來,或許,這個孩子跟前麵的三個一樣,根本挨不到分娩。

    陳芳收拾了行李,搬回了娘家,爸媽可能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再次提起了離婚的事,叢偉是婚內出軌,她不怕打官司。

    可自己的親媽一邊給她身上的青紫上著藥,一邊勸她,“夫妻過日子,就跟這腳上的鞋一樣,新鞋剛穿的時候,總是會磨腳的,你這個年紀了,也沒個正經工作,離了婚怎麽過啊。二婚的有幾個能過的好的,我跟你爸以前不也是打打鬧鬧的,不照樣過了這幾十年。再說了,就算你有理,離婚了你能拿到多少錢?叢偉有本事有能耐的,找找人操作一下,你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你總不能喝西北風吧。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偶爾回娘家住一住沒事,但是時間長了,這街坊鄰居的風言風語我們臉上也不好看。”

    總而言之就是不讓她離婚。

    而事情就像她媽媽說的那樣,她甚至請不起一個能打離婚官司的律師。

    沒幾天後,叢偉來接叢偉回家,說是小三快生了,他媽下樓不小心跌了腰,沒人照顧,她那點工作幹不幹的有什麽意思,不如辭了,去給小三照顧月子。

    正室去給情人伺候月子,她的心是得多大?

    陳芳沒有去,她摸了摸自己還沒有任何變化的小肚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裏。

    小三最後難產,保了大人,叢偉最終還是沒當上爹。幾個月後,陳芳的孕肚顯懷,叢家知道後,倒是對她關心起來。

    又找了人去做性別鑒定,陳芳不想去,是男是女真的那麽重要嗎?叢偉把陳芳的母親請了過來,母親又道,“有個男孩,你以後在家裏的地位就不怕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了,就是去堅持一下,沒什麽的。”

    她說,“媽,如果這個孩子是個女孩呢,難道讓我打掉嗎?那我以後就真的再也不能生了。”

    “別想那麽多,就是陪你去查查,是男孩最好,要真是女的,那也得生。”

    她最終還是去了,當知道她懷的是個男孩時,叢偉一家人幾乎把她當成了皇太後,叢偉還跟她保證跟小三斷絕來往,以後就隻伺候她一個。

    她天真的相信了。

    三十六歲啊,其實還算年輕的年紀不是嗎,可她看上去卻跟個大媽一樣。心累、身累,各種壓力、情緒的焦慮讓她過早的衰老。可想到叢偉的保證,她咬咬牙堅持了。

    就當她對生活重新燃起希望的時候,她偶然去小區對麵的花草公園遛彎,卻發現叢偉胳膊上掛著一個看上去也就是十幾歲的年輕女孩。

    兩個人親昵的互相喂著冰激淩,叢偉還寵溺的幫對方擦著嘴角的白*色*ru*沫。

    “我們離婚吧。”經曆過許多磨難的陳芳突然意識道,她太傻了。她意識到這個世上,她可能隻能相信自己了。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妥協,而是自己開始收集證據,她要離婚。

    當她把擬好的離婚協議放到桌麵上時,叢偉冷笑著說,“離婚?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你這樣的離了,誰會要你?又老又醜又沒本事,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不跟你離婚時為了你好!還能養活你!”

    “我們這樣很沒意思不是嗎?幹脆離了兩個人都解放了。錢,我不會多要你的,我隻要夠養孩子的就行。”

    陳芳態度很堅決,就算叢家請來了長輩、七大姑八大姨們,她不想再聽這些所謂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的鬼話。

    叢家既想要孩子又不想給錢,“離婚可以,孩子生下來,我們撫養,到時候給你兩三萬塊錢,我兒子跟你就沒有任何關係。”

    兩三萬塊……她十幾年的青春,遭了那麽多罪,就隻值兩三萬塊……

    孩子最後還是沒有保住,她去醫院做產檢的時候,在路上被一輛沒有拍照的黑車給撞了……她這一輩子,最終還是與孩子無緣了。

    陳芳沒有再提離婚的事,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自己在外麵擺了個菜攤,天不亮就去進菜,閑下來的時間就泡在網上,不跟任何人交流。叢家剛開始還找人來盯了她一段時間,見她確實沒什麽奇怪的行為,也就不管她了。她娘家爸媽來過幾次,勸她搬回叢家,還告訴她,叢偉又換了女朋友,她在不會去,這家裏就沒有她的位置了。

    “叢家,什麽時候有過我的位置。”陳芳說這話的時候,無波無瀾,就像個死人一樣。

    “陳芳!”大表嫂見陳芳發呆,很大聲的喊著,“你聽到我的話沒?我們也是忍痛割愛,也是心疼你,可憐你,你老了不得找個孩子養老啊。”

    陳芳的回憶被大表嫂打斷,她抿了抿唇,伸手捋順自己的亂發,淡淡的看著大表嫂和大表哥,這才想了想剛才大表嫂說的事情。

    這個大表嫂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知道叢偉被騙的那些錢已經被公安機關追回,公司雖然破產了,但是那筆錢還完欠款卻也足夠了,到時候那幾套房子、車子會從銀行解壓,最後會全部落入陳芳名下,因為那是叢偉的遺產,她作為配偶是第一繼承人。

    她也不怕有人跟她搶,因為沒有人可以跟她搶。在她的計劃裏,不久後叢偉的父母會因為喪子之痛精神不振,出車禍雙雙身亡,肇事車輛會是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車。當年就是那輛車將她最後的希望毀掉。

    “我們家小二,年紀剛剛好,懂事不鬧騰,我們家孩子多,過繼一個給你多好,總比在外麵收養一個沒血緣關係的強吧,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多好。”

    天下哪有不心疼孩子的父母。這句話在幾年前陳芳深信不疑,而現在她卻要說,天下還真有不心疼孩子的父母,他們的眼裏隻有錢。

    “你看看你,現在竟然還養著那個小賤人的娘,你是不是傻,咱們才是一家人!”大表嫂那語重心長的樣子,差點讓陳芳以為她不是一個遠房的親戚而是自己的親娘。

    “表嫂、表哥,我謝謝你們的好意。”陳芳這話好似客氣,可語氣一點都善,“你們家小二,我記得腦子有問題吧。要是你們把老幺送過來,我可能會考慮下。”

    大表哥和大表嫂的臉刷的變了色。他們家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個閨女,於是又要了二胎,後來他們又生了老三也是個男孩。現在老三都上小學了。

    那個傻子老二,家裏也沒少花錢治病,隨著年齡越大,家裏的負擔也越重。知道了叢家出了事情,兩人就動了歪心思。叢偉留下的那些錢啊財啊胡亂嘩啦一下可不少呢,反正叢偉沒跟陳芳沒孩子,不如把老二過繼給陳芳,一可以減輕自己的負擔,二是,等陳芳老了,留下的那些房子,不還都落給老二,落給了老二可不就是落給了他們兩口子。

    “我娘家說要過繼親外甥過來我都沒同意,你們怎就覺得我會要你們的傻兒子?真當我傻,我不是十幾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我也四十了,至於我怎麽養老,管你們屁事。滾吧。”

    陳芳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媳婦了,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上,她把大表哥大表嫂帶來的東西直接扔出門外,把兩個人往門外一扔,最後說了一句,“以後別來了,我沒有你們這些親戚,還有,我養誰不養誰,跟你們沒關係,滾吧!”

    哐當關上了門。陳芳咬著牙坐在沙發上,狠狠把叢偉的遺像摔在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她抬腳狠狠在相片上踩著,就像一隻發瘋的野獸,那股子怨氣在空曠的屋子裏肆無忌憚的衝撞。

    這時候二樓的臥室方向傳來咚的一聲,有什麽人從床上掉了下來。

    “老東西……”陳芳抬頭看向樓上,渾濁的雙眼裏滿是嫌疑厭惡還有憎恨。

    二樓一個癱瘓的老人從床上掉在地上,她的身上還纏著血紅的紗布,肚子上開了一條長長的刀口。刀口上很是潦草的縫了幾針,白肉在滲出的血中上翻著,傷口中似乎還露著毛柔柔的東西。

    陳芳陰森的笑著,抓起了沙發上的洋娃娃,又抓起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抬頭看二樓,她剛準備往樓梯上抬腳,就聽咚咚咚——有人不輕不重的敲了敲外麵的實木大門。

    陳芳緩緩轉身看向門口,等她開門走出來,門口放著一個大盒子。送盒子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她把盒子拿進屋裏,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件駝色的呢子大衣,還有一雙皮靴。

    盒子的最底下是一張打印的紙條:當社會將你逼迫的走投無路時,不要忘了,你的身後還有一條路,那就是犯罪,記住,這並不可恥。——一個女人。

    陳芳換上了新衣服準備出門,臨走覺得外麵有些冷,便隨手拿了自己的舊絲巾紮在脖子上。

    “正月裏啊是新春,趕上豬羊出了門呐……”

    堯光拎著從超市買的幾大袋速凍水餃和零食,瑟縮著脖子往家走,嘴巴裏還嘚吧嘚吧的哼著。

    道路上匆匆走過了一個用圍巾緊緊包裹著腦袋的婦女,她打扮的倒是不俗,身上的駝色呢子大衣一看就價值不菲,腳上蹬著某名牌過膝的限量皮靴,不過她好似並不習慣自己的打扮,走路的時候有些畏畏縮縮,與表麵的貴婦形象相比,更像是個被繁瑣家務困擾,生活鬱鬱不得誌的家庭婦女。

    “哎,大姐,您小心!”

    那貴婦走的太貴匆忙,沒留意撞到了堯光。雙方手裏的東西都掉了下來。堯光本著女士優先,伸手要幫那貴婦撿起地上的提包。對方卻慌慌張張扒拉開他的手,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匆匆走了。

    “沒事吧。”堯光撓了撓自己的光頭,看著夫人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疑惑道,“她緊張啥?我那麽像壞人?”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難不成自己臉上寫了勞*改釋放人員這幾個字?

    他彎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水餃、零食等等呼啦一下全扒拉回購物袋裏,也沒留意有一條小小的絲巾混了進去。

    堯光哼著小曲晃進了公寓樓。這房子還是湛清幫著租的,算是高檔住宅區,安保什麽的做的還不錯。

    他進了樓道,感覺空氣裏似乎有點血腥味,他使勁聞了聞,又聞不到了。這時候隔壁的大叔拎著一個黑色垃圾袋出來,下麵還滴著鮮血。

    可能垃圾袋不夠結實,也可能是裏麵的東西太多,垃圾袋突然崩開,裏麵的魚腸、雞腸、魚鱗、雞毛等等混著血水灑在了走廊光滑的地磚上。

    血腥味突然就濃烈了起來。

    “老伴啊!快給我拿拖把!”大叔不好意思的對堯光點點頭,“不好意思,我馬上打掃,你剛回來啊。”

    “哦。”堯光看了一眼,忙幫著把垃圾重新收到垃圾桶裏,“您這準備年菜呢,挺好。”

    大叔嗬嗬的笑著,老伴拎著拖把出來,還把大叔臭罵了一頓,“你瞅瞅你那埋汰樣,半輩子了,扔個垃圾都不利索。”

    堯光抽了下鼻子,現在走廊裏全是雞魚的血腥味,他也沒多想,掏出鑰匙開了門。進去後連著購物袋一起塞進了冰箱裏。

    這是一個名叫 “一個女人”的私密聊天群。這個群裏的成員都來自某女性論壇的用戶。

    這個群有著嚴格的入群標準,每個賬號入正式的群前,要先加考核群,在考核群裏,參與考核的人必須完成群主指派的所有任務,一項做不到就會被踢出群。

    考核群和“一個女人群”對群內人數有著嚴格的控製。為了限製入群,每個賬號入群必須繳納一百塊錢的入群費,且入考核群後,需要**壇用戶後台的截圖,否則就被踢出。

    “一個女人”的群成員永遠保持在5個,絕不多加。每當最終任務完成後,群主會把四位成員全部踢出,繼而再從考核群裏挑選完成全部任務的新成員加入。

    考核群裏的任務也是由簡入難,初級有半夜出去跑圈,天不亮起床等等,而終極任務則是要加入“一個女人”群去實現。

    這個群裏的女人們都隻有一個目標,讓所以人渣都不得好死。

    距離商場爆炸案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

    燈火燦爛的夜色中,巫夢禕歎口氣,看著酒店外已經拉起的警戒線,好好的聚餐就這樣被破壞了。

    “人呢?”巫夢禕抱著四五六回來時酒店裏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轄區派出所的民警正在協助酒店維持人員秩序。

    “中毒那兩人讓120抬走了,看看能不能搶救過來。另一個嚇傻了也被帶到派出所。”楊鳳敏、方程幾個正在穿著外套。

    齊肖拎著貓籠出來,一臉的無可奈何,“得嘞,大家好好珍惜這一晚吧,整不好這案子最後還得落到咱們頭上。”

    “那我明天還回家不回了……”大劉好不容易才搶到的火車票。

    “該回就回,有我呢,你們該休假休假,該過年過年。”巫夢禕心中也是無奈,命案麵前,什麽節日也得放一放。

    “哎,那誰呢……倪法醫呢?”楊鳳敏看見倪雪就想懟人家,這看不見了,還老愛問。

    “前麵路口有人被搶了孩子,她去陪著報案了。”

    聽巫夢禕這麽一說,楊鳳敏還有點不相信,“她那麽熱心?”

    “我雖然是個實習法醫,但我也知道警察的本分是什麽,看來你對我意見很大啊,那我以後就對你冷冰冰好了。”

    要不說千萬別背後說人壞話,這不楊鳳敏剛說完就讓回來的倪雪給堵了個正著。

    巫夢禕趕緊打圓場,轉頭對大家道,“本來吃的也差不多了,大家都回家睡個好覺,這裏的事情,有其他同事負責了。”

    倪雪卻道,“等會兒!”她轉身對服務員一招手,“把這些菜都打包!”

    見大家看著她,倪雪就裝模作樣的問道,“你們看哪個菜想吃,待會打包好了,你們可以拎走。”

    大家忙擺手搖頭,宋大寶還問呢,“你這打包回去能吃的了嗎。”

    倪雪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我養了頭豬,剩菜喂豬最長膘了。”

    巫夢禕還沒回過味,跟其他人一樣,眼睛瞪得老圓,驚訝道,“你養寵物豬了?我怎麽不知道?再寵物豬也不吃這玩意啊。”

    結果懷裏的四五六一語道破,“姑姑就是豬豬啊,雪雪給你吃的!”

    “明天幹媽和巫叔叔要去鄉下會老友,家裏就咱倆,我倒無所謂吃點泡麵就好,可你需要營養。”倪雪說的迷之正經,“明天給你熱熱吃就好。”

    巫夢禕還能說什麽,她不要麵子的啊,竟然把她當豬養!

    “散了散了!都回家了!”楊鳳敏拍著桌子白了一眼倪雪,倪雪附耳問巫夢禕,“楊鳳敏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怎麽整天看見我就跟吃了槍藥似的。”

    “對,局裏所有人不分男女都對我有意思。”巫夢禕翻個白眼,抱著四五六往外走,倪雪站在後麵眯著眼睛,看著她的背影,心裏開始活泛,“晚上就讓四五六住書房,我跟她擠一間。”

    昨晚的酒店中毒案件的兩位受害人,那女的還真是命大,竟然搶救回來了,不過那男的就死透了。這次命案的作案動機、來龍去脈也很快整理清楚。

    中毒的男女,原本是一對情侶,男方家裏不同意兩人在一起,安排了男方跟一個富家小姐相親。被女方知道劈腿後,一氣之下來追到了酒店堵住了正在約會的兩人。

    女方自己帶了一瓶酒,說是要跟男方喝最後一分手酒,然後兩人就中毒了。

    海港市警局刑偵隊總算是可以安心過個新年。

    放年假的了,往日熙熙攘攘的城市像是在一夜間變成了空城。路上的也不堵了,就連昔日人滿為患的廣場現在都空出了一大片,再也沒看到大爺大媽們因為搶不到地方跳廣場舞而大大出手。

    巫夢禕一大早上吃了倪雪幫忙熱的剩菜,又被拉出去遛彎,她就奇怪了,這個倪雪怎麽這麽喜歡折騰自己。

    “我說你一小姑娘,怎麽跟個老頭老太太似的,這時候賴在床上睡懶覺才是正理!你自己瞅瞅,這時候出門的,哪有年輕人!”

    巫夢禕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被倪雪拖著,有氣無力的沿著馬路牙子往菜市場走,“你又不會做飯,我也不會做飯,買啥菜啊?”

    “幹媽臨走交代的,後天就過年了,家裏年菜還沒準備呢,幹媽說早市的菜啊肉啊好,而且今天是年前早市最後一天開門,我們得抓緊!”

    “你早說,我開車過來啊!”巫夢禕可不想當勞力,大包小包往家拎東西。昨晚本來說要把四五六送回哥嫂家,結果那小子不知道被倪雪灌了啥**湯,非要睡在爺爺奶奶家。結果倪雪跟她擠一張床睡了一晚上,得虧是冬天,要是夏天兩人多尷尬。

    “開車能鍛煉身體啊。”倪雪推了她一把,“趕緊走,幹媽說了今天是菜市年前最後一天開,要是去晚了啥也買不到,今年過年就等著吃空氣吧!”

    “對了,你今年在哪過年?”巫夢禕突然意識到,倪雪不會在她家過年吧?

    “我二叔和奶奶回老家了,我這不是工作耽誤了麽,所以今年在你家過年。”

    果然是這樣……巫夢禕仰頭看天……無語中……

    兩個人晃晃悠悠進了菜市場,原本以為馬上就過年了市場裏沒有多少人才對,結果這裏依舊是人擠人的熱鬧。

    兩人正按著巫媽媽給的購物清單采購呢,倪雪的電話響了。掛了電話,倪雪一拍巫夢禕的肩膀,“果然應該讓你開車來,走吧,送我去局裏。”

    “有案子?”巫夢禕掏出自己手機看了看,有案子怎麽沒給她打電話?

    “別看了,孟局一猜就知道咱倆一塊呢。”

    倪雪把挑了一半的蓮藕遞給攤主,“就先稱這些吧。”

    巫夢禕開車把倪雪送到警局,楊鳳敏、齊肖、方程、邵峰、大小劉都來了。

    “老大,回頭記得把我火車票報了,哎,又得在局裏過年了。”大劉一揚手裏的車票,連連搖頭,那種無奈看的巫夢禕心頭一酸,“行,全給你報了!”

    “出發吧!”倪雪去法醫室收拾好了工具,拎著工具箱出來,幾個人分坐了兩輛警車趕到了現場。

    半個小時候,他們到達了案發小區。轄區派出所已經派了人來門口接著他們,一邊往裏走一邊介紹情況。

    “先是鄰居聞到走廊裏一股臭味,實在太難聞,就找來物業敲門,物業聯係不上業主,隻好打電話報警。然後我們就來了,一進這走廊,差點沒熏死。”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已經協助封鎖了一整層的走廊,他們接到電話來後也很不知道該怎麽辦,聯係不上業主也不能破門而入。

    最後還是鄰居大叔出了主意,讓物業取了業主名單,調了業主的身份信息,讓民警去戶籍係統裏查了親屬信息。

    “業主的老媽過來了,結果也沒鑰匙,她也聯係不上業主,裏麵……就是現在這樣。”說道這裏民警忍住的嘔吐起來。

    這時候電梯剛到,巫夢禕走出樓層,趕緊布置任務。

    “大家都注意點,別破壞了現場,小劉,你跟著去物業把最近物業的監控拷貝下來。特別是出入這棟樓的。”

    “大劉你隨這位民警同事找報案的鄰居做下筆錄。” 巫夢禕問民警,“報案的鄰居呢。”

    民警忙往旁邊一指,“就是隔壁那兩戶,一個大叔一個大小夥子。”

    隔壁的門沒關,堯光應聲出來,“是我報的警,還有鄰居大叔。”

    “是你?”巫夢禕沒想到是他,轉身對邵峰道,“你跟大劉一起做筆錄學習一下。”

    巫夢禕公事公辦,對堯光道,“謝謝你的配合,鑒於你有案底,而且就住在受害者隔壁,我們會申請搜查,還請你見諒。”

    “哦,行!”堯光也知道巫夢禕不待見自己,十分配合。

    “齊肖,跟我去固定證據,小楊呢?”巫夢禕一回頭,發現楊鳳敏和方程不在。

    “她和方程跟著倪法醫進去取證了。”

    齊肖和巫夢禕兩人在門外剛把頭套、鞋套、手套戴好,就見楊鳳敏從裏麵衝了出來,她奔出來找垃圾沒找到,實在沒忍住,跑到安全樓梯拐角的地方吐了起來。

    走廊裏的臭味已經熏得人難受了,這屋裏的味道更是難聞。巫夢禕和齊肖剛走到門口,攜著屍臭的熱氣撲麵而來。

    “齊肖,找找暖氣開關在哪裏,趕快關了。”

    巫夢禕趕緊把口罩戴上,避開前麵同事做好的標記線,通過了門口的玄關,進了客廳。巫夢禕都有些後悔吃早飯了,這味實在太反胃。

    客廳裏的血漬已經不在鮮紅,變成了黑褐色。正中央的位置仰躺著一具男屍。當她看到屍體後,才知道什麽是更惡心,更反胃。那具男屍已經**,□□的腐爛的肉上雪白的蛆蟲正在左右探著腦袋。

    方程正在忙著搜集指紋,足跡,倪雪則連口罩都沒有戴,正戴著手套進行屍檢。

    “先別開窗。”倪雪抬頭看到齊肖關了暖氣後想要開窗換氣,倪雪忙製止住他,“先把窗戶附近拍照,固定好現場證據。”

    這時候楊鳳敏吐完了,拎著相機相機過來,幫著一起采集。她一看屍體又忍不住衝出去凸起來。

    “人死了最少一周了,血管網已經開始**,身體的軟組織剛開始腐爛,腹部鼓脹,右下腹部屍綠最嚴重。”倪雪拿著鑷子把蛆蟲夾到小容器裏,放到工具箱裏,又開始檢查傷口,“受害人著為男性,□□生*殖*器被剁碎,致命傷應該是頸部的這一下,因為屋內暖氣充足,加上死亡時間較長,傷口處已經生蛆,從已經幹涸的血跡來看,很規則,從頸部開始往外流出,邊緣沒有毛刺,說明受害人沒有掙紮。”

    巫夢禕打了個冷顫,汗毛都立了起來,那黏在一起爬成團的蛆蟲,實在太惡心了,她隻看了一眼,便覺得這輩子再也無法直視此類的生物了,她以前還特別愛吃蠶蛹和雲南地區的一些特色蟲子,今天起,她發誓再也不吃了。

    “也就是說凶手是在死者沒有反抗意識的情況下下的死手。”巫夢禕沿著血跡看了一番,從玄關道客廳很幹淨,地麵上也沒有其它痕跡,“這裏沒有拖拽的痕跡,凶手就是在客廳下的手,能進入客廳,並讓受害者沒有防備,那麽凶手和死者應該認識。”

    “對。”倪雪站起身,對方程道,“具體的屍檢回局裏再說,你找人把這具男屍收斂一下吧。我去臥室看看那兩具。”

    “好,那個,你還是帶個口罩吧。”方程提醒道,“裏麵情況有些糟糕。”

    “臥室還有屍體?”楊鳳敏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一聽臥室還有,她就有些生怯了,讓她字麵**的屍體可比讓她打打殺殺難多了。

    “我聽巫隊說,你以前老抱怨自己沒機會出勘現場,就你今天這表現,下次出現場是沒戲了。”倪雪的一句話,讓楊鳳敏止住了又想往外跑的雙腿。

    三個人進了臥室,臥室的床上也浸滿了黑褐色的血漬,一個女人頭朝下,半個身子沿著床邊耷拉下來。

    “啊!”楊鳳敏突然叫了一聲,她看到床上,女人的旁邊包裹的小被子裏有個已經腐爛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