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情最是台城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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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北疆蠻荒之地夷族流寇興起,已到達塞雲關外,若非北疆王茗威,恐怕關門不保。 vw禦書房內,景陽帝眯著眼聽著政議司司儀使楚離的匯報,久久不曾開口詢問過一句。
本是尊貴的男子,一身紫色龍袍,愈發的讓人不敢輕易靠近。金絲繡成的巨龍張牙舞爪地盤踞在他的胸前,一隻手撐在頭的一側,另一隻手在眼前的案幾有節奏的打著節拍。眉宇緊蹙,卻難掩那份君臨天下的霸氣,孤傲而又不可一世。
竟然可以忍耐了這麽久,安靜了四年的北疆總該有些動作才算是正常。
司儀使顧涼安求見。
大荊皇權之下分設六司,設內役司,靖律司,政議司;三司之下各員兩個,美名其曰:合理分工。內役司主管皇城內外的安全以及聖典祭祀,典籍製度,以及禦用物品的備置。是皇帝的禦用司。靖律司則主管內外刑政案件,政儀司則主管參政議政,足括各級官員的調動。武設蕪錦司,皇禦司與汲絡司,蕪錦司負責與各鄰國的接觸以及軍隊部署,皇禦司則主管鄰土範圍之內的排兵部陣自己皇宮內部的治安。各司收集的消息傳至汲絡司加已整理,再傳至政議司,呈予皇帝,再予商討。
讓他進來。景陽帝的話語剛落,司議使顧涼安便步入禦書房。同樣的紫色的官服,英姿颯爽,風采絕不輸任何男兒。
大荊科考後分武試,擇優取之,德才兼備心懷天下,即便是女兒郎,亦有資格參加。所以大荊女官,女兵也諸多有之。
顧涼安是六位員之間唯一的一位女性,四年前的四年一度的科考之後的試,顧涼安奪得狀元,令諸多男兒刮目相看,後由景陽帝親封司議使。而司儀使楚離是景仁帝的侄兒,十六歲科考及第,試狀元,位高權重。
陛下,北疆王茗威傳來書信,出兵塞雲關攻破流寇時,亂入了流寇陷阱,被困烏耶山足半月,缺糧嚴重,更可怕的是缺水,卻有幸得人相助,幸免於饑渴。顧涼安說完還抬眼看了景陽帝一眼,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
哦是誰,既有如此能人,何不請來為朕所用如此大功,怎能不賞景陽帝的嘴角略過一絲玩味,淡淡開口。
是九皇子。顧涼安思忖半天,與楚離交換了眼神,才躊躇著開口,北疆王爺書表明由於監管不利,九殿下等待罪之身出現在軍營之,是其罪過,請求責罰。
哦,朕還當是誰呢。原來是老九,四年了,好久不見,心裏還是有點惦記的。景陽帝端坐起來,一隻手放在案幾,撥弄著眼前並不怎麽淩亂的奏折似笑非笑的瞅著眼前站著的兩人,說著並不怎麽會讓人信服的話。
顧涼安與楚離相視一眼,不懂得皇帝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不敢隨便說話。
九皇子與某個人的名字,在大荊的官員們看來,一直都是大荊的禁區。
不能碰,不能提,更不能問。
犴司,傳朕的旨意,北疆王茗威抗擊流寇有功,允其攜家眷回京,參加十月初的祭天聖典。今各地鬧荒災,年成欠收,暨九皇子楚憶卿有祁水之法,特允其隨北疆王入京,若解荒災,必有重賞不知道過了多久,景陽帝喚來犴司,一道聖旨,完美的讓眼前的兩位大人愣了神。還好犴司反應快。
奴才遵旨。
沒其他事,你倆退下吧。景陽帝不等兩人反應,下了逐客令,便閉眼假寐,一副不願傾聽的樣子。
臣遵旨。
第二天廡正殿朝時,聖旨一出,朝堂沸騰。
陛下,九皇子入京臣覺得不妥,且說先帝予其流放,貿然入京,恐為天下難平呐。內役司司役使朱軼首先說道。
臣到覺得尚可,先帝並未言明九皇子此生不許入京,再說當前荒災擋道,有何能天下百姓性命更為重要靖律司司律使許褚反駁。
陛下,臣
陛下
景陽帝聽著朝堂搶絡繹不絕的爭辯聲,手肘撐在龍椅一側,靜靜地聽著,不動聲色。
靳王叔,你覺得呢在靳王爺第三次看向龍椅坐著的那個人的時候,景陽帝不負所望的直起了身子,望向了他,開口。
依臣來看,能解荒災固然是好,不過普天之下又怎能確定沒有其他人了呢靳王爺聽到景陽帝的問話,轉回了瞟向景陽帝的視線,隨即向左方邁了一步,居於所有人的正前方,扶了扶朝服,才開口。
朝堂一般景陽帝不能一個人做決定的決斷不了的事情都會征求下靳王的意見,一般靳王的話差不多也是最後的決定。
所以對於皇帝的提問,靳王並沒有多加思索回答。
靳王叔是不知道麽朕數月前曾放榜尋求祁水之法,也曾有人揭榜,不過效果甚微。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朕覺得,若是九皇弟真有辦法,也是造福民生。景陽帝在他說完之後微點了點頭,隨後才恍然大悟般,故作驚訝的問道。
從未被景陽帝質疑過的靳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沉默著,緊盯著朝堂之坐著的景陽帝,一時竟也摸不準他的想法,也不好再次開口反駁。這還是他第一次跟自己意見不一致,而在朝堂,他作為一個王叔,對麵的是皇帝,景陽帝的意思已經將他的意見否決了,再去爭辯,反而會落人口實。
那依皇來看,此事何解
朕覺得許褚大人說的有幾分道理,先皇確實並未不允老九再回黎陽,今天下災情頗為嚴重,黎民百姓食不果腹,路有餓殍,況且南疆那邊更被瘴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內憂外患,總要先以大局為重。王叔您說呢景陽帝略微思索才開口,說完以後倒也不忘詢問他的意見,看向了他,等他開口。
臣靳王略微猶豫了下,慌慌張張的想要開口說話。
微臣附議。許褚仿佛沒聽到靳王開口,在景陽帝話音剛落應,當今國難當頭,個人是非恩怨都不可以成為解救黎民百姓的借口與阻礙。況且許褚向來不喜歡靳王某些事情的作風。
臣附議。
臣也附議。接二連三的附議聲響起
皇體恤百姓,實乃萬民之福靳王轉過身看著前前後後數十人接二連三的啟奏聲,匆匆忙忙的再次回過頭,俯下身子,拔高了聲音的回道。
景陽帝環視四周,見無人再有異議,又端了端身子,麵無表情的下令:
眾愛卿若無異議,那退朝吧。說完還未等各位大臣行禮,率先走出金鑾大殿。
靳王盯著他的背影注視了好久,才隨著人群離開了。
禦書房。
犴司,擬旨,命先皇九子楚憶卿為水督使,回黎陽後即刻前往合陽,輔助合陽縣使子悠訪民情,除水患,切不可耽誤。景陽帝剛走進禦書房還沒有來得及坐下,匆匆忙忙的命令犴司再次去擬旨,然後他自己隨手拉了張椅子出來,坐下。
是。犴司沒有猶豫,在他話語剛落轉身去案台研磨,景陽帝略加思索,再次衝他擺了擺手,道:擬好了,先放下,先派人將遣他入黎陽之事辦妥,而今這道聖旨切不可外漏。
嗻。犴司研磨的手停頓了片刻,景陽帝不知道盯著遠方的什麽出了神,犴司一隻手撐起自己的衣袖,防止墨水沾,手的動作絲毫不敢懈怠。
景陽帝看著出了神,他記得以前父皇還在世的時候,最愛的地方便是這禦書房,寧靜而又致遠,也親眼見證了,他的國家在父皇的治理下是如何的邊鄙無詭隨之民,街巷無異口之議。思及往事,難免會觸景傷情。
犴司,犴慶公公現在何處恍惚間,景陽帝問到了一個他好久都未曾提及的人。
回陛下,父親如今日常在冷吟宮,據說過幾日要還鄉了。犴司手一抖,犴慶的存在同九殿下的存在是一個道理,不過時時刻提醒著如今的景陽帝他的皇位是怎麽得來的,若不是先帝駕崩時,特允了犴慶不死,估計現在早沒了那個人罷了。
讓他來見我。景陽帝淡淡開口。
嗻。
犴司出去之後,景陽帝站起了身,出了禦書房,來到庭前。入目的是一大片的秋菊,酷暑剛接近尾聲,滿池子的菊花生機勃勃,雖無一朵花已開,卻不難想象多日以後會是怎麽樣的一番盛景。
他記得四年之前在這個同樣的地方,有兩顆巨大的柳樹,若是長到現在,怕也是快到秋風掃落葉之日,在他登帝位的第三天,他命人挖去了那兩顆柳樹,所有人都在猜測他此舉的含義,卻無人敢挑明。更沒有人知道,在那天淩晨,他一個人走到了這裏,在皎潔的月光之下,盯著它看了好久,似乎要把它記在生命的最深處,更不會有人知道,那其一棵樹麵的三個字是他這四年以來,無限黑暗日子裏唯一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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