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停梭悵然憶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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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景陽帝帶著昌武將軍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地牢,沒有過多的詢問情況,直接走到了他們所說的,疑似是妍姒的死囚身邊。小說
由於昌武將軍早已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此刻的死囚已經被單獨安放在地牢旁邊的的空地,外側有許多皇禦司士兵看守,裏麵隻有兩個看守的獄卒。
皇,他們是今日早晨發現屍體的獄卒。昌武將軍帶著景陽帝來到停屍的地方,一直守在這裏不敢離開的兩個獄卒率先被昌武將軍召了過去。
是你們二人發現的屍體景陽帝瞥了一眼昌武將軍,衝兩個小獄卒問。
回皇,是的。兩個小獄卒戰戰兢兢,有一步沒一步的走到景陽帝身邊,聽到景陽帝的問話,顫巍巍的看了對方一眼,尤為小心的回答。
何事死亡的景陽帝繼續問。
啟稟皇,景陽帝的這個問題有點突然,小獄卒沒有想到,奴才們午夜時分去查牢房的時候,這個女子還在,隻不過早再去查的時候,她
獄卒的話沒有說完,意思十分明顯,景陽帝看到要前兩個顯得特別膽怯的獄卒,自知也問不出來其他的事情,揮揮手讓他倆離開了。
景陽帝開始仔細觀察那具女屍,身體被白色的布蓋的嚴嚴實實,身下是褐色的泥土。景陽帝不顧昌武將軍的阻攔,徑直的向屍體走了過去。
將布給朕掀開。景陽帝走近以後除了看到一團白色,其他什麽都看不出來,也顧不什麽死者為大,直接下了命令。
皇,不可。昌武將軍在一旁鍥而不舍的阻攔著,此具屍體還未曾經過檢疫,未曾知道是否成疫,皇還是要先以龍體為重啊。
昌武將軍是看到了那具屍體如今成了什麽樣子的,麵目全非,整張臉千瘡百孔,身體也有多處被蛇咬破撕裂。若不是還有骨頭那些毒物沒有來得及吞下,那此刻見到的估計連白骨都沒了。
昌武將軍,你想抗旨不成景陽帝衝昌武將軍吼了一句,隨後又看向昌武將軍身後跟著的一個一個都不敢動的士兵,他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你們如此聽他的
昌武將軍無奈,命令手下人去將裹屍布打開,一具處處殘缺處處猙獰的屍體在景陽帝眼前出現,伴隨著的還有陣陣惡臭味。
景陽帝又向前走了幾步,屍體的整個麵貌一覽無餘。整張臉基本已經沒有皮膚的存在,眼窩出的白骨都漏了出來,更甚者,身體有部分露出的骨頭早已經呈現出黑色。
景陽帝盯著看了許久,閉著眼睛望了天許久,才低頭緊緊的閉了兩下眼睛,衝昌武將軍吩咐道,讓太醫來驗屍,而後若未成疫,請九殿下來認領,是否是妍姒的屍體。
另一邊,子悠離開禦書房以後思索良久,先回了驛館。踏進翠竹軒,裏麵是青絮與赫連宸二人吵架的聲音。
你讓我出去,本姑娘的路也是你可以攔的青絮略顯憤怒的聲音傳出,即使是他剛走進庭院的門口,還是被那頗為煩躁的聲音驚到了。
子悠有要事找你,你不能在這裏等一會兒另一邊是赫連宸安撫她的聲音,十分無奈。
子悠聽著屋內二人似乎是快要打起來了一般,不由的感歎,幸好自己回來得早,不然還真怕他倆把這房子拆了。
姑娘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耗著,子悠大人待會回來,你跟他說我在仙欲閣,讓他去那裏找我。青絮說著,繞過赫連宸想要往外麵走。
青絮姑娘,不出片刻他回來,你怎麽不能再等一會赫連宸向前走了一步,再次擋在她的麵前,阻止了她。
你讓開。青絮怒目瞪著叟然又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心的怒火愈加的激烈。
我不讓
倒不是赫連宸想要纏著青絮不讓她離開,實在是因為青絮此時回來找子悠,將他忽略了一個徹底,他問了她一句,是否是青絮姑娘,青絮沒回答;他又問了一句,子悠大人讓我在此恭候姑娘,依舊還是沒回答他。隻是在她轉身想要離開房間的時候,那女子突然轉過頭說了一句,子悠大人回來,我會再次過來。
如此倨傲的態度,怎麽能不讓他生氣他還沒有被人忽略的這麽徹底,堂堂大魏三殿下,竟然淪為他人的傳話筒,這讓他怎麽能忍
我警告你,再擋著本姑娘的路,礙了本姑娘的事,小心你的性命
還真是忘了告訴你,本少爺也不是被嚇大的,你盡管來試試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赫連宸怎麽能忍下去,在青絮伸手拔向腰間的佩劍的那一刻,赫連宸反應更快,閃身到了門邊。
你們兩個還在鬧正在兩個人都擺好架勢,準備殊死搏鬥的時候,赫連宸身後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赫連宸聽到聲響,正好扭頭看向後麵,青絮拿劍刺了過去。赫連宸一個不注意,差點要受了青絮這一劍。
子悠推開門,看到青絮的動作,拉開赫連宸折扇往前一檔,扇子四分五裂,青絮也愣在了原地。
你這女人,好狠的心。赫連宸意識到剛從死亡邊緣走一遭,想到自己征戰沙場數載都沒有失過一次手,如今差點在這個女子手折了戟。
我說讓你讓開反應過來的青絮,說的話沒有半分退讓,收回自己手的劍,拿起劍鞘抵在胸前,走近赫連宸,姑娘我有要緊事,這位大哥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還請給我讓個路。
你去。赫連宸往後退了一步,將子悠推了出去,自己躲在他的身後。
這丫頭太凶,他赫連宸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
子悠還沉浸在剛才看到青絮的劍刺向赫連宸的那一刻,心的震驚一時半會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隻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以前的那個人,是萬萬不會將自己的劍刺向自己的朋友的。如此說來,青絮到底是誰,那個人,她又在哪裏
他還在恍惚之,被赫連宸推了出來,臉有半分的微怔,隨即看向站在那裏的青絮,青絮姑娘,此番著急是為何言談之間,與往日無異。
子悠大人可曾見過錦書青絮見到來人,也不似剛才跟赫連宸說話那般的焦急與冷漠,仿佛是看到了自己信任的人,眼裏滿是希冀。
青絮姑娘此話何意子悠還沒有把自己的思緒理清,被青絮突如其來的消息再次推到了思想翻轉的。
錦書不見了,青絮聽到子悠如此回答,知道他估計也不知道錦書去了哪裏了,頭微微底下,語氣也不免低沉了許多,她從昨日與你我二人分開,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有派人去尋找麽
仙欲閣找了一晚,沒有絲毫消息。青絮手的劍緩緩滑落在地,她挨著的一旁的桌子,雙手撐著,有氣無力的回答。
什麽子悠聽此急忙走到青絮身邊,向來鎮定的他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擔憂與害怕,他的左胸口甚至還在隱隱作痛,疼得他幾乎要直不起身子。如此大的一個黎陽,仙欲閣出動都找不到人,聽她的意思,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了,一個大活人,難不成憑空消失了一樣
紅姑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人,都不曾找到錦書的下落,青絮緩緩抬起頭,看向來到自己身邊的子悠,子悠大人,錦書會不會出事了啊,她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未留一字一句離開的。
你可以確定錦書現在沒有離開麽赫連宸將身後的房門關,也緩緩的走向了兩人,雖然他並不認識他們口所說的錦書,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這個名字好親切,讓他不由得開了口。
確定,錦書是不可能一個人離開,把我留在這裏的,如今已十二個時辰沒了聯係,她肯定是有事情了。青絮按著桌子,撐起自己的身體在椅子坐下,她已經一整天沒有休息,黎陽內外大大小小的地方,她能找的都找了,沒有找到一點一滴錦書留的記號。
頓時,整個房間都被沉默籠罩著,青絮靜靜地坐著,雙目無神的盯著桌子的某一部分,子悠與赫連宸遞了一個眼神,同時歎了一口氣。
此處不是大魏,赫連宸的行動處處會受到大荊律法的限製,再說,此次來大荊他是偷偷摸摸得來的,若是被大荊官吏查到,難免會落一個探子的名號,他也沒有那麽多的兵力人力去偌大的黎陽,找尋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
而子悠此時更加是難做,他身為即將任的蕪錦司司錦使,景陽帝再三交代他要確保接任儀式萬無一失,他此時若是過多的有了私底下的動作,黎陽官吏這麽多,到時候若是被人抓到了把柄,不僅是他,更是狠狠地給了景陽帝一個耳光。
咚咚咚的敲門聲突然之間響起,打破了三人之間沉寂許久的氣氛,子悠率先反應過來,去拉開了門,一個緊貼在門的嬌小身影在那一瞬間倒了下來,子悠趕忙去接。
子悠隻看到自己在開門的瞬間有什麽東西順著自己拉門的那一刻要倒下來,還沒有看清楚,雙手仿佛自己長了意識一般,伸了出去,將快倒下的穩穩的接在了自己懷裏。
一係列的動作完成以後,子悠才察覺自己攬著的是一個女子,烏黑的冪籬將她整個身子藏匿在了黑暗之,頭麵紗的部分顯露出一角,女子的下巴他看的很是清晰,冪籬麵有的地方黑色深一點,有點地方淺一點,這些更加加深了子悠對於空氣之絲絲血腥味的判斷。
眼前的女子必定是傷得很嚴重的,衣服黑色深淺不一,空氣之血的味道越來越濃,子悠不由得伸手揭開了那女子臉的麵紗。
入目的不是女子那原本很明豔的臉龐,那麵汙垢血垢滿滿都是,柳眉輕蹙,身體在輕輕的掙紮著。
錦書剛掀開那女子的麵紗,子悠心裏的猜測變成了現實。雖然眼前的那張臉早已經不如當日在朝鳳殿看到的那般絕色,準確來說,此刻一點也都看不清錦書的樣貌,她身的衣服也不是她昨日離開時候穿的那一件。
可那確確實實是錦書。
子悠的聲音引起了身後二人的注意,青絮猛地站了起來,還沒有穩住身體,踉踉蹌蹌的往門那邊奔過去,到了子悠二人的身邊,更是直接整個人撲了過去。
青絮臉的麵紗已被掀開,那張臉再也沒有了她記憶之的明豔,青絮跪在錦書的一側,從子悠懷裏將她接過來,一隻胳膊伸出來抱著錦書的頭,一隻手從自己懷掏出藥跟手帕,準備給她藥,子悠大人,可否幫忙去打些熱水。
青絮將手帕握緊置於唇邊,強忍著哭聲,眼睛一刻也不離開的看著此時已麵目全非的錦書。她從未見過如此的錦書,她的身體輕微抖動著,由於忍著疼,她的眉頭蹙在了一起
她現在什麽也不敢做,她不知道錦書是為何成了現在這樣子,也不知道她臉哪些是傷,哪些沒有傷,空氣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青絮的無措也更加的明顯。
似乎是對青絮的目光有了感應,錦書掙紮著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幾乎要哭出來的青絮,錦書開口,少閣主,錦書回來了。
聽了這句話,青絮更是難抑悲傷,錦書她說,她回來了。可看她如今的樣子,誰知道她為了回來,是經曆了怎樣的磨難。
水來了。子悠沒多久回來了,他將打好的熱水放於房間之內,從青絮手接過錦書,放到了床。
子悠大人,抱歉,錦書如今這樣,也實難為她換一間房了。青絮看著子悠做完一係列動作出來,擦擦自己臉未幹的淚痕,衝他說。
不必,人命要緊,青絮姑娘請進去吧。子悠說完,越過青絮走到了門口,將一直沒有說話的赫連宸一起帶走,還幫她們闔門。
你跟她們兩個很熟走到外麵,二人在翠竹軒另一側的赫連宸的房間正對的一個桌子製作的桌子旁坐下,赫連宸看了子悠許久,才問出聲。
子悠此時明顯的心不在焉,聽他的問話,簡簡單單的一個嗯,這個時候他都說不出來。
他跟她們很熟麽子悠如今也不知道了。
在他跟她二人相處的時候,有意無意的都會引導青絮是他一直等待的那個人,他數次懷疑,數次試探,青絮都輕輕鬆鬆的回應。讓他的戒心無意之間鬆動了不少。
如今,她若真是那個人,為什麽會講自己的劍刺向赫連宸那是在子悠看來,她最不會傷害的一個人。
人生難得一知己,她與赫連宸曾經惺惺相惜,昨日赫連宸還因為她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透了自己的底牌。數年不見,難不成她真的變了
子悠的思緒百轉千回,赫連宸坐在他對麵,看著好友似乎出神了一般,也不再去打擾他。
赫連宸,你相信人有重生這回事麽許久,子悠煞有其事的問話,讓兩個人之間沉默的氣氛再次走入了極端。
你信麽赫連宸不答反問,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以前是不信的。子悠回視他灼灼的目光,好像心裏突然間定下來了一般,堅定無的回答。
我希望是可以的。赫連宸收回自己的目光,嘴角噙著笑容,抬起頭看著天空,這樣會一直有著期待。
會有的。子悠輕輕附和,他的腦子裏,一幕一幕的都是,當日九皇子府,錦書給青絮解圍之事,再或者是昨日偶然之間看到的錦書與青絮似乎是在爭吵一事。
繼而又想起,錦書最開始若有似無的會避著自己,同行不同食,更甚少與他說話,總是冷冰冰的樣子。
子悠的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赫連三殿下,此次會在黎陽呆多久心有了決定,子悠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抑製住自己心裏的擔憂,隨即轉頭看向赫連宸。
隨心吧,能呆多久是多久。赫連宸伸了一個懶腰,懶羊羊的回答,隨後又低下身子,越過桌子湊近子悠,裏麵現在怎麽樣了,你一點也不擔心麽那女子傷的定是很重的。
在赫連宸目光觸及不到的地方,子悠的手嗖然收緊又猛地張開。
他怎麽可能不緊張不擔心,裏麵的那個女子有著太多的秘密,他還未一點一點的探知,怎麽能放得下心來。
赫連宸再一次許久沒有聽到子悠的回答,心裏已經有了回答,必定是情況不妙的吧。
可能吧,隻不過裏麵是青煜閣少閣主,成功的幾率自然還是大一點。子悠在一旁說道。
青煜閣,倒是許久沒有聽說了。赫連宸對這個名字似乎是有著說不出的興趣,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哦許久沒聽說過話說青煜閣應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赫連宸的話似乎還有別的意思,子悠有些好。
很久以前了,赫連宸聳聳肩,一個躍起直接坐在了桌子,移到子悠那邊,一隻手搭在子悠的肩膀,惹得子悠拿眼睛盯著他,子悠你還記得楚子喬這個人麽
嗯子悠輕吟,不得不說,這個名字他確實是很熟悉,楚
對,姓楚。赫連宸收回搭在子悠肩膀的手,整個人隨意的往地一跳,向前走了幾步,散步狀,說普天之下,楚姓隻大荊皇族,子悠你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這個楚子喬,還真是有點記不清楚。子悠也站起來,邁步走到他身邊,側目看向他說。
那你知道當初景仁帝有多少個孩子麽赫連宸換了一種問法。
據我所知,當年先帝膝下雖說是八子一女,除了當時一枝獨秀的七公主沁陽九殿下之外,子悠隻還認識當今天子,那時候的四殿下。子悠一邊思考一邊回答,盡可能的搜尋著一切記憶。
你說的不錯,當時小沁陽一枝獨秀,四殿下九殿下與當時的七公主形影不離,不讓人記得都難。赫連宸應和,當年的大荊皇族,那三個人是出了名的好。
那這所謂的楚子喬又是誰子悠不解的問。
景仁帝之大皇子,楚子喬,赫連宸看著子悠的眼睛,毫無意外的在他眼裏看到了不可置信,赫連宸微微一笑,當年的楚子喬還是皇子的時候,那一年的年祭,楚子喬跟大燕送來大荊的質子弄碎了年會的夜明珠。
那這可是不能原諒了,年祭年會,夜明珠可是瑰寶,不僅一定程度代表的是大荊,而且還是大荊子民的信仰。夜明珠有多亮,大荊的來年會有多好。子悠接話。關於夜明珠是大荊年祭必備,更是年會必不可少的。
那是自然,當時的景仁帝可是大怒,夜明珠已毀,當時有人在私下裏說,這是大荊國運衰敗的開始。蒼天降福澤,如今怕是早已衝撞了天,大荊今年的福澤怕是降不下來了。赫連宸繼續說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愉悅的話題,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子悠聽到了那輕微短暫的笑聲,狐疑的開口詢問。
子悠你可知道,當時年方九歲的沁陽在年會說了什麽話麽
什麽子悠竟然是沒有想到這件事還跟沁陽有關係,詫異的同時再想起她十三四歲帶兵打仗,也不怪了。
那小丫頭站出來,一本正經的打斷了各個大臣的竊竊私語,說是夜明珠雖然碎了,可是它把光亮留下來了,一片又一片的,豈不是說大荊寸土都受陽光普照的赫連宸一邊講一邊笑,他記得當年那個小小的女孩,那樣的場合之,說著那般童言無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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