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國要事笑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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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著白色錦衣的張公子望著衣衫下擺的一抹黑色的炭灰,隻能搖頭苦笑。
身著赤色錦衣的朱公子又開口調笑道:“固茗兄,這次賽馬看來是我贏了,這次出使隋國的正使之位讓給我吧!不過固茗兄先吃糖後吃灰,胃口相當好,小弟甘拜下風。”
“買蟬兄,我看你胃口也不錯,不會既得隴,複望蜀吧!”隻見這位張公子麵色平靜的說道,似乎絲毫沒有受到賽馬失敗和朱公子譏諷的影響。
“固茗兄放心,隻要固茗兄肯將正使之位讓於我,隋國的隋珠公主我絕對不會有半點想法,定會成人之美。我們朱家離隋國路途遙遠,何苦來的和你搶隋珠?我隻要這正使之職位,完成使命,在家族地位提升幾分即可。你們清溪離隋國這麽近,隋珠公主還是讓給固茗兄比較好,不然我縱是能活著回去也要掉層皮吧!”朱買蟬依然是調笑的說道。
吳國四閥,張氏起家之地本就是地處南吳清溪,而清溪靠近隋國。
並且張氏與南吳王葉月城早就是姻親,南吳王後便是出自清溪張氏。
朱氏發源地則是地處銅川,銅川位於現今北吳境內。可朱氏曆代壟斷銅礦兵甲,自然要兩邊下注,在南吳也有一支家主嫡親來經營兵甲製造生意。而朱買蟬做為家主嫡子的第子,便是負責監督朱家南吳的生意,並且全權負責一切家族在南吳利益相關的政治交涉。
本次朱張二人奉南吳王之命,出使隋國商談結盟事宜。南吳王葉月城的目十分明確:要求隋國與南吳結成攻守同盟。
此舉一來想和隋國共同防禦陳國,與吳國一起於翠微山一帶加強防禦,互通信息,避免年前陳國一日過宋境,日破龍興的一幕重演。
二來可以減少南吳與隋邊境線上的守軍,隻留少量守軍在翠微山一線,之後便可集兵力專心與北吳王葉星元爭得正統。
故而當南吳王提出此想法之後,朱張兩家為了自身利益,在南吳朝堂上兩家也均是力主早日結盟隋國。
因為兩家均對隋國有所圖,和南吳王不謀而合。看到張朱兩大門閥均力主讚同,使得南吳王十分高興。
於是南吳王葉月城便命身為兵部侍郎、工部侍郎的張朱家公子出使隋國,便宜行事。
而張家還提向南吳王葉月城提出,隋王楊淮十分寵愛隋珠公主,為了穩固與隋國的盟約,南吳應當向隋珠公主求婚,以聯姻來穩固聯盟。
但這讓南吳王一時間有些為難,因為於葉月城至今膝下九女而一子尚幼,隻有五歲,故而隻能以女聯姻。
現今隋王楊淮景和隋王後獨孤悅夫妻感情深厚,隋王楊淮不立側妃,故而隋王的後宮之隻有一後而已。
巧的是隋王和南吳王一樣也是女長子幼,隻有一長女隋珠公主楊素影時年十六歲,正值妙齡。而次女幼女隋玉公主楊素露隻有六歲,長子楊素邕更是年僅四歲,年齡適合聯姻的隻有長公隋珠公主主楊素影。
故而吳國若要想贏取隋珠公主進行聯姻,隻能用張朱二家的子弟和隋國隋珠公主聯姻。
不要以為這是張朱二家說想高攀隋國王氏,要不是當下列國爭雄、世道混亂,已經禮崩樂壞,情況可能恰恰相反。
若是時間倒回到百年前,那時整個青雲大陸上共有百餘封國。當時的各國王室在現今的吳國四閥眼,可能完全不入流,那時的隋國公主想嫁給張朱二家還未必嫁的成。
張朱二家是大陸上有名的“五姓四閥”裏“四閥”的兩大門閥,想當年前朝虞朝時,“五姓四閥”就是這片大陸上有名的門閥,對各大門閥來說,誰做皇帝誰做封侯都不要緊。無論朝堂還是地方,都要仰仗他們這樣的豪閥巨族出仕,不然任何政令都難以執行。真所謂:流水的皇帝,鐵打的門閥。
想當年雲朝第五位皇帝雲仁宗時,仁宗曾經想給自己寵愛的一個孫子指婚。因為仁宗這位孫子鍾情於位現今位於魏國的平陽李氏的一位貴女,故而仁宗下旨給平陽李氏指婚。結果平陽李氏竟然連夜把家內這位女子送出家門,嫁給了清溪張氏家的子弟。
仁宗聽聞後歎曰:“我雲家曾為王侯百年,為天子又百年,尚不及清溪張氏耶?”
仁宗之後還說了更著名的一句話,“朕聞百姓諺語:“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以此事觀之,便是龍落平陽也要被犬欺負!”
幸而仁宗是有名的好脾氣,隻是罵了語句就作罷了。但是其實和平陽李氏、清溪張氏當時的聲望、地位也不無關係。從此天下提及平陽李氏,若是私下調侃,便總要加一句:便是那“龍落平陽被犬欺”的平陽李氏。而平陽李氏不原意將自己家門的女子嫁入天子家,卻願意嫁入清溪張氏,五姓四閥當年對門第之看重,以及其自身威勢之盛,可見一斑。
所以在南吳王葉月城看來,張朱兩家,誰能娶到隋珠公主,主要看張朱二家誰家的意願強。
故而南吳王派身為兵部侍郎和工部侍郎的朱張二家公子為正副使出行,一切便宜行事。其實南吳王就是把難題甩了出去,你們兩閥自己商量吧,反正把事辦好了就行。
而且南吳也沒明確指定正副使,反正兩邊不得罪,你們自己解決。而這兩大門閥世家的公子也不糊塗,既然南吳王葉月城不分正副使,那正副使怎麽分、隋珠公主誰來娶,就是要看兩家自己怎麽商量了,總之見到隋王之前分出來就好。
一路上張朱兩家公子互相試探對方底線。
張家在虞朝時代四世公,成為高門大閥後,為了維持家族開銷,以海貨相關貿易積累巨富,維持家族富貴。長期壟斷了香料,沉香燭,南珠,鮫魚油,魚翅等上流社會各類奢侈品的供應。而隨著近年來同樣靠東海岸的鄰國隋國不知怎麽也學會了香料、鮫魚油製作,而且也學會南珠養殖采摘之法,使得張家收益逐年遞減。
雖然以張家的勢力,可以勒令吳隋邊境將士嚴查此類物品,禁止流入;一經查實,直接收繳。
但是邊境漫長,走私猖獗,禁止起來難上加難。而且對於其他國家,張氏便更是鞭長莫及。故而此次清溪張氏主要是想要隋國王族楊氏發布詔令,對此類物品由王族專營。然後張氏與隋國公主聯姻,則張氏又可以完全控製這幾類富貴人家常用的奢侈品的定價,保障家族高額利潤。
而銅川朱氏的目的則是和隋國寒薇堂有關。朱家在虞朝時曾經一世五相,也曾顯赫至極。成為貴閥後主要靠經營采礦,兵甲製造,維持家族巨額開銷。朱家產業主要在遠吳國西北部和部,以及現今的南北吳分界點煉陽山,銅陵江一帶。
朱氏的產業,所處地點冬天嚴寒。故而工匠大多易得凍瘡,影響產出。而寒薇堂秦采薇恰好製有一款凍瘡膏,此凍瘡膏比起吳國本土的凍瘡膏好用百倍,賣到吳國經常供不應求。吳國藥販子們把在隋國僅售五十錢的凍瘡膏賣到煉陽山,價格最高的時候可以炒到二兩銀子(折合二千)。
而每年冬天,朱家的各個銅礦,兵甲作坊無不需要大量購買,藥價就被炒的更高。而此次朱家就是想要聯合隋國寒薇堂,在煉陽山一帶直接開一家分號,製作凍瘡膏等藥物,朱家以每瓶百購買。而這隻是凍瘡藥一項,寒薇堂的燙傷藥,創傷藥,對於朱家來說一樣是寶貝,若是此事可成,朱家每年成本減少可達百萬兩。但是寒薇堂畢竟是隋國聲明赫赫藥坊,引入勢必衝擊到其他有藥坊利益相關的官宦家族利益。若隋與南吳不聯盟,則朱家也不敢輕易將其引入吳國,引起各類不必要的抨擊與麻煩。畢竟朱家家主所在的銅川在北吳境內,自己在南吳隻是經營朱家南方的家業,不比張家。
一路上張朱兩家公子互相打探對方的底線和意圖,朱家公子朱買蟬本來就無意摻和張家和隋珠公主的聯姻,隻想搭上寒薇堂這條線,為家族謀取利益。此外於自身則是要盡力謀取正使的位置,向家族展示自己的腕。朱家嫡子在勢力薄弱的南吳,若是從張家嫡長子搶過正使,並且主導促成兩國達成盟約;再讓寒薇堂在吳國直接開分號,節省朱家大量開支,將來從大哥裏奪家主之位的籌碼又多了幾分。
而張固茗得知朱買蟬的意圖後也鬆了口氣,所以就提議賽馬比賽,以誰先到隋國驛館來決定正使之位。就算沒有路上差點撞上葉知魚被青衣道士解圍之事,張固茗也會故意輸掉,好讓朱買禪知道,自己是故意賣一個人情給他,作為交換條件朱買蟬不得和自己爭隋珠公主。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之,隻可惜途出了意外,但是如此神仙人物若是能拉攏則也是妙事,隻可惜這道士性情古怪,不識好歹。而張固茗也隻好把原定計劃漂亮的故意輸掉比賽,讓出正使的一樁賣人情的雅事,變為自己剛才和朱買蟬的直接撕開臉麵的討價還價,雖然略顯低俗,但也實屬無奈之舉。
南吳出使隋國的正副二使就這樣看似在調笑間定下來了,朱買蟬出任正使,張固茗出任副使,而張固茗則向隋珠公主提親,張家與隋國王室成為姻親。
實則二人即便對正副使之位也各有深層的盤算,張固茗本是獨生嫡長子,其餘兄弟皆是庶出,要這正使之位意義不大,出使成功對自己聲望地位並無多大助益,出使失敗則必將會被家族各房埋怨,隻要和隋國王室聯姻達成便可。
而朱買蟬則不然,本人雖是嫡子,但是卻隻是嫡子的第子。同母大哥一樣精明強幹,要是想爭奪家主之位,則是該冒險的時候必須要冒險,以爭取名聲。當年朱家決定兩邊下注的時候,朱買禪第一個毛遂自薦原意去南吳主持家務,就是想和大哥一爭高下。
兩位門閥世家的公子適才討價完畢,便去往隋國的國驛館。
之後在隋州城的街頭巷尾,流傳開來了張朱二家門閥的公子風流瀟灑,西市縱馬比賽,闊綽贈銀;騎驢神仙道長化糖為鐵,擋馬救人,踏歌而去的諸多軼事,一時間成為隋州城街頭巷尾的熱門談資。
但是在明眼人看來,何嚐不是二家公子為自己造勢的段,畢竟門閥世家的祖先最擅長的就是給自己博取名聲。
而騎驢繼續向西而行的那位道人,悠閑的騎到西門口後,便停了下來,似乎在等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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