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他們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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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不太對,我是想說,想說是被你氣的才會吐了血……”閆沉糾正自己的話,抬手蹭著嘴角的血痕。
我根本顧不上去想閆沉別的話,腦子裏全是他剛才那句“我超出了醫生說的存活期限,還能活一段日子的。”
他這算是告訴我,他身體真的有問題,他會……
自從林司繁那晚在車裏跟我說了閆沉的身體問題後,我在網上按著我看到的情況搜索了一下,雖然不見得準確,但咳血胸悶都是什麽病才會有的症狀,我還是了解了一些。
看著閆沉撐著身體要站起來的樣子,我一把按住他冰涼的手,極力控製不讓自己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可是好像做不到。
如果頻繁咳血,那就是心衰的……”我怎麽也說不完整自己的意思。
閆沉坐著不動,隻是眼神沉凝的看著我。
為什麽不治?你又不是沒條件做手術,這種病也不是完全治不了,幹嘛不想辦法……”我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解的問。
閆沉彎了下嘴角,看來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他不想說,可有人替他說了。
七年前,錯過了做手術的最好時間。”男助理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閆沉眉頭一蹙,眼光瞄著我,“別聽他的,七年前他還不知道我是誰呢……”說著,他又瞪著男助理,“你可從來不多嘴的,該辦的事辦好了?”
我吸了下鼻子回頭看著男助理,他把手上拎著的袋子遞給我,“這裏是沉哥的藥,吃了一小時後要是還不見好,給我打電話。”
男助理說完,又衝著閆沉看了下,再沒別的話轉頭就出去了,那兩個女人也完全沒了動靜,被人拖了出去。
我趕緊從男助理給我的袋子裏拿出藥和一瓶水,正看著說明,就聽閆沉聲音小聲跟我說一次要吃三片,說著攤開手掌伸到我麵前。
看著他把藥服下去了,我又去看時間,記著男助理離開前的囑咐,準備掐時間。
一陣忙亂後,屋子裏已經隻看得見我和閆沉兩個人。
可我經過今天的事,總感覺閆沉的身邊應該跟著一些人,隻是隱藏得極好,不想我看見時就跟不存在一樣。
閆沉,他究竟在做什麽事呢,我實在是想不出頭緒。
十分鍾後,閆沉的臉色還是很白很難看,可他沒再咳嗽咳血,人靠坐在沙發裏也沒怎麽動,整個人跟我在雨裏看見的那個握槍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屋子裏的光線漸漸轉暗,我們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過,就這麽過了一個小時,我仔細看看閆沉的臉色,他閉著眼呼吸平緩,應該是好多了。
手機突然響起來,我趕緊拿出來看,起身就想出去接,可是閆沉已經睜開眼,他的手拉住我沒讓我走,“就在這兒接。”
我看了眼來電顯示的號碼,是向靜年打來的。
我接嗎?你老婆打來的。”我把手機拿給閆沉看,問他的意見,問的時候自己心裏募地抽疼了一下。
閆沉眼皮撩了撩,抬手就直接替我掛斷了。
把手機關了,我有話跟你說。”閆沉下命令的口吻跟我說著,拿出他自己的手機,先關機了,弄完把手機往身邊一放,抬眼盯著我。
我也關了手機,按著閆沉意思也坐到沙發上,心底裏忽然特別害怕起來,害怕聽他接下來不知道要說什麽的那些話。
知道飛機出事,你怕我死了?”閆沉聲音幽幽的問我。
我點點頭。
你不是一直想我不得好死,我要真的那麽死了,不正好。”
我還是點點頭。
靜了幾秒,閆沉才又說,“你很聽林法醫的話,他讓你來你就來了。”
我吸了口氣,轉頭往旁邊看看閆沉,可是避開了和他對視,我隻是盯著他瘦長蒼白的手指,“他不跟我說你的病,我也感覺到不對勁了,你在壹號院挨打進了醫院,我看到你咳血了。”
閆沉輕聲一笑,“我這病發現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手術時間,閆首為自從我媽走了以後就不怎麽管我,我不舒服可一直就那麽忍過來了,直到他第一次在地下室用鞭子抽我,我昏過去了送進醫院才知道……”
我第一次聽他講這些。
我其實並不喜歡當警察,當了也就是為了尋死,想給自己找個光彩點的自殺方式。”閆沉帶著不在乎的笑意繼續說。
我聽了卻瞪圓眼睛,找到了他的視線盯上去,“尋死?”
閆沉點點頭,嘴角抿的都現出了很深的紋路。
我忍住追問他為什麽要尋死,等著他自己接著往下說。
過了半分鍾,閆沉嘴角一鬆,接著說:“我從小就隻想將來站在舞台上,做個演話劇的。那也是我媽希望的,可八歲的時候我媽沒了,我爸開始整月整月的不回家,我偷偷跟著他,最後發現他走進了一個我從來不知道的家裏,給他開門的男孩,就是丁大昆。”
什麽……”我驚愕的脫口而出,既是因為聽到閆沉說的,更因為他提到了我大哥的名字。
你知道閆首為為什麽一定要你叫我二哥嗎,你知道我們家隻有我一個孩子。”閆沉忽然問我。
這稱呼的問題我早就想過無數次,可是一直沒找到答案,起初到閆家時小心翼翼的是不可能去問這些的,後來漸漸地這件事就在心裏頭淡了,也就無所謂了沒再去想。
因為在閆首為心裏,他還有一個兒子,不能給他名分可是又舍不得的長子,比我隻大了一歲……就是你大哥,丁大昆也是我哥。”
我猛地喘了口氣,丁大昆臨死前那個不成~人形的樣子從記憶裏跳了出來,血淋淋的就在我麵前。
我大哥,怎麽就也成了閆沉的哥哥?
所以,你明白當年你剛來我家時,我為什麽會那麽對你,會一直對你媽那種看法……我們之間的上一輩人的關係,太亂了。”閆沉自嘲的說完,用手使勁按在了太陽穴上,我看見他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忍受什麽。
可能是說起這些讓他情緒激動,身體又難受了,我剛想問他怎麽了,閆沉就放下手,聲音突然變得狠厲起來,“所以,後來順理成章有了機會收拾我這個便宜哥哥,我一點都沒手軟。”
我怔然看著他,他這麽說算什麽。
你意思是,當年找我哥做你的線人,是你故意安排的?後來大哥死的那麽慘,那也是你……”我問著,手上下意識就伸出去推了閆沉一下,想讓他趕緊回答我。
閆沉的神色驟變,一下子又變回了出獄後對我各種折磨的那個人。
沒錯,是我故意誘惑他做了線人,我很清楚他去做那個線人,最後的結果,隻有死了和生不如死兩個選擇。”
我淒然的笑著搖搖頭,“你還是承認了,大哥就是你害死的。”
閆沉臉色發青,並沒否認。
太讓人震驚,我沒想到大哥和我原來並不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他的父親竟然會是閆首為。
他和閆沉,是兄弟。大哥的慘死,真的是他……
我媽半個字都沒說起過大哥的身世,哪怕她臨死前都沒跟我吐露過一星半點,甚至還跟我說讓我離閆家的男人遠點。
她如今在天上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同父異母的哥哥害死,會怎麽想?
空氣凝滯的讓人心裏慌悶到了極點。
因為你出現到了我家,我開始一點點不想再奔著因公殉職活著了,尤其是偶然意外的知道了你去我家前遇到的那件事,我就下了決心,不管有多少障礙隔著,我都要跟你在一起,等你大學畢業就結婚……嗬嗬,可是後來什麽都不對了。”
閆沉也說的激動起來,他胸口起伏著,除了眼神裏還帶著恨意看著我,嘴上已經說不話了。
我無聲的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很想過去關心一下跟他說話,可是我跟他之間,隔了好多看不到的阻礙,我怎麽也過不去。
張不開嘴,說心疼他的話。
閆沉就憋著一口氣看著我,片刻後,他無所謂的笑了出來,一口氣緩上來,眼寒如冰。
他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弧度,“骨骨那孩子出現後,你知道我差點瘋了嗎?丁曉善,你真行啊。”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原本就千瘡百孔的一顆心,徹底粉碎掉了。
我突然就從沙發站起來,換了個角度跪在了閆沉腳邊,我揚著下巴看他,“還來得及是不是?來得及。”
閆沉有些困惑的看著我,“你說什麽。”
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氣,不要臉的問他,“你的婚禮不是還沒舉行,還可以反悔對不對……我想跟骨骨在一起,這些年我努力念書攢錢,就為了畢業後能把他從福利院接出來,我沒真的沒想不要他。”
淚水隨著我說的話,緩緩彌漫在眼眶裏,我抖著嘴唇吸了口氣,毫無底氣的等著閆沉的回答。
閆沉眸色深沉的盯著我,從那裏麵我看不出絲毫這個男人真正的情緒。
我為你處理了那些人,就我有跟你說今天咳血是因為心疼你,所以……你就覺得我還會跟你在一起,就這麽天真的要求我為了你悔婚?”
這話裏的嘲諷意味,我就算再被衝昏了頭腦也聽得出來。
我也一下子清醒了。
醫生說我算是奇跡,但是想活過四十五歲也還是妄想,從現在算起來,就還有十年……”
剩下的時間,我有太多沒做完的事要做……你不在我的計劃裏。”
今天替你解決掉那兩個畜生,就是沒做完的那些事其中之一,你不用自作多情,我隻是為了了結自己要做的事。”
閆沉一句一句話拋出來,都帶著尖銳的刺紮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