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這一次真的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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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機上收到了聞老師發來的微信,告訴我閆沉已經醒過來了,可是狀況並不好,問我什麽時候回醫院。
聞老師還跟我說,閆沉醒過來就一直在找我,說有重要的話要跟我說。
我看著這條微信,來來回回的看。
我覺得閆沉要跟我說的話,應該就是我剛剛看到的那些。
你知道他為什麽這兩年,一直要換個身份在我身邊嗎?”我把手機放起來,轉頭看著開車的任準,語速很慢的問他。
任準回答得很簡單,“不知道。”
那過去,你跟著他,你們究竟在做什麽生意?為什麽他會有槍,在宗巴白城那邊,你們究竟在做什麽?”我不管任準會不會給我答案,就是把我想問的,都問了。
這個我不能說,還是去醫院,直接問沉哥吧。”任準語氣冷冷的回答著我,說完了又轉頭瞥了我一眼,幾秒後又接著說,“我知道,沉哥對你感情很深,真的。”
我怔然的看著任準,如果我的記憶的確全都回複了的話,那在我的印象裏,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閆沉當年這個男助理會說這樣的話。
以前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實在是太忽略他的存在了。
他應該是比我更了解閆沉這幾年的所作所為,更知道出獄後的閆沉,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我也想起閆沉跟我說的一些話,就突然問任準,“聽你沉哥說,你是日本國籍,你媽媽是中國人。”
被我問到自己頭上了,任準出乎我意料的,神色居然輕鬆了不少,他嘴角彎了彎,“嗯,我十幾歲的時候來過中國,後來又回了日本,大概五六年前才又回來的……經曆了一些事,就和沉哥認識了。”
原來這樣,我看著他,“聽說其實我們也算是很早就認識了,我十六七歲的時候,在老家錦城,你還有印象嗎?”
任準終於笑了出來,他轉頭看著我,眉眼都是彎的,看得我都跟著一陣愣神。
我記得,不過其實我沒在那會兒就見過你,我隻是聽說的,後來就很快回日本去了。沒想到你也知道這些。”
我也笑了下,“你沉哥告訴我的,其實我什麽都不知道。”
低下頭,我又問他,“那你和他是因為什麽事情再見到的,還跟著他一起做事了?”
任準咳嗽了一下,“我還是不能說……說一點也行,我跟沉哥,是因為一場文物交易又見麵的,我爸爸在日本,我們家族一直收藏很多中國的文物。”
我挺意外的,沒想到他們會是因為文物才重新見到。
在我印象裏,閆沉或者閆家,都和文物沒什麽關係,閆首為做很大的聲音,可是他好像對收藏毫無興趣。
閆沉就更是。
你想起來那個向靜年了嗎?”任準突然就提起了這個。
我眼神一滯,記憶恢複了,當然也就想起來這個女人了。
嗯,她是你沉哥的合法妻子,她現在在哪兒呢,閆沉跟著我在一起,她就不反對嗎?”
對於向靜年如今的狀況,也是我恢複記憶後很想知道的。
任準臉上的笑容沒了,又回到他平日那種麵無表情的樣子。
你出事之後,向家也出了很多事,靜年姐她……”任準轉頭看看我,欲言又止的沒往下說。
我看著他,“她到底怎麽了?”
車速變慢了,任準聲音有些壓抑的回答我,“靜年姐和老爺子,就是閆首為,一起從樓上跳下去的,在閆家的辦公樓裏。”
什麽,她和閆首為……一起跳樓了!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我震驚的看著任準,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向靜年,怎麽就和閆首為一起跳樓了呢。
具體的還是等沉哥說吧,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出事之前的那段日子,我就不怎麽跟著沉哥了。”任準見我反應挺大,就又說了一句。
我發覺,自己記憶雖然回來了,可是我失憶之後發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還是毫不知情的,不知道那段時間我在幹嘛,閆沉又做過了什麽。
閆首為跳樓,向靜年跳樓,究竟是因為什麽,我都不知道。
知道答案的人,是閆沉。
——
車開到醫院停車場時,任準問我決定了沒有,要不要去見閆沉。
既然都來了,當然要見,走吧。”我推開車門,下了車。
看見閆沉的時候,他正閉著眼躺在病床上,聞老師和閆沉媽媽都不在,比知道去哪兒了。
任準直接走到了病床邊上,他俯身看著閆沉,輕聲叫了句沉哥,我看到閆沉的眼睛慢慢的睜開了。
他一條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和石膏,看來車禍是傷到腿了。
我想著那些有關是剩下十年時間的談話,心裏就堵的厲害,我看著閆沉憔悴的一張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恨他多一些,還是愛多點。
我想這個問題,是我跟他都糾結弄不清楚的吧。
任準,果然是你來了……”閆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後,聲音很低的說起話,聲音裏疲憊感很強,沒說一個字似乎都格外耗費他的力氣。
沉哥,我知道那事了,怎麽能不來,可是沒想到會……”任準說著,忽然轉頭看看我,“沒想到先見到丁小姐了。”
閆沉沒動靜,他好像還沒發覺我也在病房裏。
這有點不對勁,我下意識就往前走了幾步,離病床近了點。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閆沉突然警覺地扭過頭朝我看過來,目光很直,沒有交點地看著我,“還有誰,任準你跟誰一起進來的?”
我和任準互相對看一眼。
沉哥,你眼睛怎麽了,看不到了嗎?你看不見我嗎?”任準問著,我看到他抬起手在閆沉眼前晃了晃,閆沉的眼睛毫無反應,還直直的看著我站的位置。
是你吧,丁曉善。”閆沉突然問了一句。
我有往他那邊走了兩步,開口說,“是我。”
沉哥,你的眼睛……”任準還在著急的問,閆沉手抬起來擋了他一下。
眼睛沒事,醫生說兩天之內應該就能看到東西了,沒事。你麽怎麽一起過來了,誰告訴你我在醫院的?”
閆沉眼睛看不到,可一直盯著我說話的位置看,現在也是看著我在問。
任準,你能先出去嗎,我有話跟她說,別讓其他人進來……”閆沉很快又說了話,他的手摸索著去握住了任準的,“謝謝你趕過來。”
任準看看我,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沉哥,我出去門口守著。”他說完,開門走出了病房。
隻剩下我和閆沉在裏麵了,我朝他走過去,搬了椅子過來,就坐在他頭邊上,看著他有臉茫然聽著我動靜的樣子。
我把手主動伸到了閆沉手邊,碰到他的那一刻,他明顯的抖了一下往後一縮。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摸了摸,“閆沉,我什麽都想起來了。”
閆沉臉上很平靜,像是我說的話對他來說,早就預料到了,沒什麽好吃驚的。
為什麽不讓他去該去的地方,我想起來了,在酒店裏我們說過的,是你說會把他好好安葬的,為什麽沒有那麽做?”我問著,手上用力捏了捏閆沉的手。
閆沉眨了眨眼睛,“你去過那房子了?任準居然出賣我。”他說著,嘴角弧度彎起來,雖然臉色很不好,可這麽笑得時候,看起來還是很有魅力。
我想起來,很多年前的某段日子裏,隻要見到我,他就會這麽笑起來的,那時候真是很好,我跟他最好的一段日子。
可是很短暫就過去了。
為什麽那麽做,你還沒說。”我繼續問閆沉。
任準帶我去的那個房子裏,布置的就像是個遊樂園,屬於小孩子進去看了會興奮,會發瘋的在裏麵打滾玩的地方。
任準告訴我,骨骨的骨灰一直沒下葬,閆沉把骨灰就放在這地方,已經放了快三年了。他雖然離開了閆沉身邊,可是按著閆沉跟他約定的,每隔十天就會過來看看,會親自動手打掃這裏的衛生,然後再離開,十天後再來。
幾年時間裏,風雨無阻的做著。
可他也不明白,閆沉為什麽要這麽做。
現在我問了,閆沉也沒回答,他安靜的看著天花板好半天後,才轉頭朝我看過來,把他的手從我手裏拿出去,放進了身上蓋的被子裏。
為了你,為了你媽媽,我把我爸逼上了絕路,參與其中的另外一個人,也跟著一起去了……我知道閆首為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讓你忘了那些不好的過去,可我隻能坐到那些了。”
至於孩子,我不想說對不起,因為這三個字我不配再對你說了。”
曉善,謝謝這兩年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會一直記著,會帶進墳墓裏的,謝謝你。”
我一聲不吭的聽著,聽閆沉一句句的說著他要跟我說的話。
丁曉善,我要出國去做手術了。你既然都想起來了,那應該記得我那個病的嚴重程度,我撐了兩年在你身邊,現在撐不下去了。”
丁曉善,我們就在這裏告別吧……以後再也不要見麵了,我不會再出現在你身邊,其實我挺希望你什麽都不想起來的,那樣會活得輕鬆很多。”
我冷笑起來,閆沉聽到我的笑聲不往下說了,目光無神的看著我。
我都想起來了,你卻跟我說不要再見了?難道你做那個手術,會回不來了嗎?那樣的話,太便宜你了吧。”我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閆沉也笑了。
你說的沒錯,這次去國外見我媽媽,其實我就是去檢查身體了,醫生說我做手術的話,成功幾率隻有不到一半。”
我聽著他的話,心頭像是被重物墜著,一直往下沉。
曉善,你希望我也死了是吧。”閆沉一字一句的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