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高反 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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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高速公路的休息區再上車,白色的路虎剛剛發動引擎。

    顏涓若說:“等等。”

    氣若遊絲。

    朱繡側身看了一下:“哦,糟糕,你這是高原反應啦。”

    顏涓若本來是坐在副駕位的,見車停了下來,開了副駕駛旁邊的車門,下了車,又上了後座。

    朱繡隨即也下了車,在後排俯身看了看顏涓若,目光憂戚。

    “一般來西藏的人,如果注意休息,走路或運動注意不要大動作,至少要到第二天夜晚才會出現高反,你這是?”

    顏涓若已無心跟她說話,渾身無力,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心髒明明很累,卻跳得異常,後腦勺仿佛有隻小錘子在狠心地敲擊。

    朱繡麻利地把鋼瓶上的管子弄好,俯身要插進顏涓若的鼻腔裏。

    顏涓若卻搶過了吸氧的管子,放到眼前看了一下,插進鼻孔裏。

    顏涓若麵無表情地說:“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都那樣了,嘴上卻不饒人。

    “什麽眼神?”朱繡不解。

    “我這隻是高反,不是什麽身體來感覺了,你最好不要坐在後排,你這樣整個人俯下來,會讓人想入非非。”顏涓若說。

    “瞧你,我是這種落井下石的人嗎?你的高原反應症狀很嚴重,你瞧瞧你的臉色,如果有檢測儀,你的血氧含量不會超過80%,你知道嗎?這樣的血氧含量在內地是需要叫救護車送醫院搶救的,再低一點,就會有生命危險。咱們嚴肅一點好不好?”

    “別嚇人好不好。”顏涓若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也害怕。乖巧地躺在後排,舒展開四肢,認真吸氧。

    “高原反應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大腦供氧不足,導致腦缺氧,嚴重致死。一些初到西藏的人,自持身體好,拍照時上躥下跳,要麽就是跳起來抓天上的太陽,要麽就是在湖邊迎風狂跳,表現空淩亂美,結果怎樣,死的就是這種無知少年……”朱繡認真地說。

    她並沒有因為顏涓若的毒舌就去前排坐著,而是擠在後排,照顧著顏涓若:“平時喜歡什麽運動?”

    “半程馬拉鬆,跑了有幾年了……”顏涓若有氣無力地說。

    “怪不得,運動員對空氣含氧量要求更高,你從低海拔地區來,自身血液儲備的氧隻夠幾個小時。剛才,你一定是情緒波動了,心跳加快,高反才這麽突然。”

    “是嗎?”顏涓若吸了四五分鍾,心髒壓力明顯減輕了。

    朱繡很緊地擠在他頭部坐著,俯身再次看看他的臉色,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麽緊張。

    顏涓若稍微有些感動,但毒舌不改:“坐前排去吧,你坐這裏,讓路過的車起疑。”

    “起疑?什麽謬論?”朱繡不解地問。

    她的朋友,就有因為高反來不及搶救去世的,她哪裏有閑心跟他說葷話。

    “路虎車的後排,往往是情人間野外l的專用領地。”顏涓若好了許多,要起身。

    “l?”朱繡的臉分明地一紅,她腰杆一挺,雙腳從車側下了地,一言不發地到了駕駛座。

    “哎,生氣啦?”顏涓若問。

    “生什麽氣?”朱繡明知故問,突然一絲笑浮上她的臉,她接口問道:“哎,綠茶婊與潑婦是兩種女人,你喜歡哪一類?”

    “當然是潑婦。”顏涓若快速地回答。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潑婦罵街好聽啊,而且,潑婦用的是100%真性。哪有潑婦在罵街時,言語不是從內心出發,情真意切,而是做表麵章,花言巧語的。”顏涓若說完,想坐起來。

    “別,你別動,老實地躺著,我會輕輕的開車,不影響你躺著。”朱繡警告道。

    “別動,還輕輕的,很曖昧啊,你又不在我身邊,我動動何妨?”顏涓若繼續痞子作風。

    “我是說,你好好躺著,氧氣別拔,至少再吸半小時,”朱繡加了一句,“我說的是嚴肅的!”

    “你猜猜我喜歡什麽樣的女人?”顏涓若問。

    “猜不著,你呀,我說東,你說西,不猜也罷。殿下,你安安穩穩地躺著,我把你全須全尾地帶出來,再毫發無損地帶回去,就阿彌陀佛了。”朱繡開著車,重新上了林拉高速。

    “呶,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你剛才這樣,我就心動的很。”

    “喔,無比榮幸。”朱繡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我就是想吃軟飯,喜歡女人迷戀我的身體,天天膩一起,但不是小鳥一類的女人,不是外表柔弱內心堅硬的女人,而是恰恰相反……”

    顏涓若的自戀毛病又犯了,一個男人,口號竟是:“我就是想吃軟飯……”朱繡想笑,還能更厚顏無恥一點嗎?

    幹脆這麽說吧,雙魚、蛇屬相、紅代、出眾的俊美男子,你這輩子休想逃得脫禦姐的心。朱繡懶得理他。

    在原某著名的景點,有一條叫做伊水的河流,曾經照徹過盛唐時皇上肥美的妃子們的麗影。

    臨水照影,翩若驚鴻。

    那河水,波光瀲灩,無比清澈。

    可是,這條叫做伊水的河,卻是泥土的河床。隻要伸上一腳,那清流便渾黃無比。

    黃泥的河床,隻有渾黃的底子。

    朱繡就是這樣的一條河。

    輕輕那麽一攪,盈盈的是黃天黃地。

    比起朱繡,顏涓若可以稱得上是礦泉水。

    他過於單純了。即使他裝的那麽像。好在顏涓若有超高的智商,他隱約地知道,他遇到的這個女人,非比尋常,遠非池之物。

    離朱繡說顏涓若再吸半小時氧就可以,真的隻隔了半小時,白色的路虎開到了一座大院前。

    隻見大門口一邊掛了四牌牌子,用漢與藏分別標注,這是基層一級縣委大院,裏麵是政府四套班子構。

    “起來吧,殿下”,朱繡對還躺著的顏涓若說。

    顏涓若拔了吸氧,坐了起來,糊裏糊塗的。

    在休息區,朱繡還說還有兩小時才到目的地,這才多久?四十分鍾而已。

    朱繡的內心在冷笑:“小樣,我還治不了你們。”

    不用與羅莉過招,朱繡就知道這位副書記大人,括號女,不在縣委大院堵住她,她肯定落荒而逃。

    而這位殿下,早早地告訴他真實時間,他哪裏還能躺著,平靜地吸氧?

    兩個幼稚透頂的人兒。

    兩個冤家一樣的舊情人,當自己是賈寶玉與林黛玉啊?

    即使是賈黛,到最後還不是被封建大棒一拍兩散。

    朱繡今晚迫切地想看一場好戲。

    眼前的這位殿下,畫皮不扒,就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