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茶聚 梅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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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涓若一覺睡到日上竿,睜開眼,看到外麵是陰天,頓時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時門外傳來姑姑顏涵珍的喊聲:“涓若,起床啦,姑有事找你談。”

    “哦。”顏涓若答應了一聲。

    顏涓若到了一樓客廳裏,屋裏卻沒有人。遂扯了一聲嗓子:“姑……”

    姑姑其實也懶在床上沒有起床。

    披了衣服溜到樓敲侄子的門,是她早已計劃好怎麽帶著侄子好好玩一天。

    要知道,顏涵珍與她唯一的哥哥顏涵瑛,是多麽好的親兄妹。

    如今,哥不在了,她怎麽可能不對侄子好?心疼還來不及。

    二十分鍾後,兩個懶蟲坐在客廳裏,老省長不知去向。

    他昨天不是說要在家裏做一桌好些招待孫子的嗎?

    年紀大,就可以說話不算數?

    “要不,姑請你坐館子。”

    “必須的呀。”

    “春宴茶社、桃花塢水榭還是一枝春酒樓,你挑一家?”顏涵珍問道。

    “拜托,姑,你說一家就是,我哪裏知道江洲有什麽好吃的早茶?”

    “你呀,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辰?還早茶?早上的一頓省了,幹脆我們直奔櫻園怎麽樣?有好吃的烤鴨,姑姑我請你吃大餐。”

    “姑姑真好。”顏涓若說。

    “那當然,你那個媽媽,誰知道整天在忙什麽。上次啊,我們的秋妃學術研究會,她連影子都沒現一下,弄得原市長很不高興。”

    “原市長是哪個?”

    “就是許老太呀,”顏涵珍說:“你沒看到她,這個死許老太,一頭白毛梳的蒼蠅都站不住腳,你猜怎麽的,第一個講話,居然還代表廖副市長講話,估計哦,你媽也不知道……那官派頭……”

    “姑,你比人家年輕漂亮,又是學有專長,為什麽不弄個會長當當?”顏涓若問。

    “就是說嗎?每一屆都由現任副市長當會長,許老太也就是個顧問。人家會長都沒來,她到是積極,不就是顧問嗎?還真的既光顧又過問。唉,這一次唐國鈞沒有讓你帶論回來嗎?也是怪了,這一塊,唐老齋很積極的好不好?唉,鞭長莫及哦……”

    “什麽鞭長莫及?”顏涓若問道。

    “我們走吧,到櫻園我給你講故事,你呀,也算是地道江洲人,不知道江洲有多少好聽的故事……”顏涵珍說。

    “走吧,姑。”

    “走吧,大帥哥,今天姑我可是麵上有光,傳說的江洲第一帥哥小尾巴似的……”

    “姑,什麽情況?”顏涓若看她喜形於色的樣子,心起疑。

    “什麽什麽情況?我呀,今天非要喊上一大幫姐妹,這群花癡,總是嘀咕哪家的侄兒最帥,哪家的兒子最俊,還高大威猛,玉樹臨風,仙風道骨……涓若,你這一出場,把她們全震住了,個個閉嘴……瞧瞧我侄這範兒……要說,我哥,唉,沒福氣。沒事,不是還有我呢蠻……我也姓顏,一筆寫不出兩個顏字……”顏涵珍是個標準話癆,嘰嘰歪歪。

    迷你奔馳*art開在老城區,顛的厲害,灰塵直飛。

    “我勒個去,姑,我能反悔不?這飯還沒吃,灰塵吃飽了。”

    “你看看,變修了吧,要讓爺爺修理修理你,這是國灰塵,充滿了家鄉味。”顏涵珍自帶幽默。

    她一向開心得什麽似的。

    世上再沒有第二個這麽開心的老姑娘。

    一個不婚主義者,把日子過得像相聲似的。

    從老城區,車拐到湖濱路時,景色好了起來。

    遠眺的穹窿山,呈現出深沉的黛色。天氣晴朗,但天空鉛灰。

    號地鐵線路正在開挖。

    這號線直接與場,高鐵站、城際輕軌相通。

    車子進入幽長的隧道。

    “唉,這隧道什麽時候通的?”顏涓若在車上問他姑。

    800多米的穹頂隧道,內設四車道,兩側燦燦的led燈,照得洞裏亮如白晝。

    “前幾年不就在施工了嗎?因為隧道在新城與郊區的邊緣,一般人到不了這裏,這突然開通,江洲人也感到新奇。”顏涵珍解釋說。

    “看樣子天上一日,人間十年啊。我是個局外人。”顏涓若說。

    穹窿山不再遊蕩在塵世之外,而是圈進了新的城區了。

    嗬,往日的郊區,荒野之地,成為新城心的重要景觀。

    滄海桑田。

    物是人非。

    “姑,這麽說,在秋妃晚年生活的穹窿山,底部拉開了一個口子,打通了建了一條隧道,這是要嚇倒秋妃娘娘啊……你們研究會的人為什麽不呼籲保護?”顏涓若半真半假的說。

    “誰說不是呢?江洲啊,有個客人,從北京人了數次,你猜怎麽著,直接睡到穹窿山抗議……”

    “哎喲喂,這是護祖宗的決心啊?”

    “這個人啊,你認識的……故事多了,有空我跟你講講她的故事。”姑侄二人下了車,往飯店方向走去,在他們後麵不遠不近的五步外,已有花枝招展的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跟著。

    櫻園在一處新景區內。

    景區占了00多畝地,在角角落落進入視線的地方,都站在一株或五株櫻花樹。

    眼下,櫻花盛放。

    一大片緋紅色。

    到處是這種浪漫卻有些傷春的顏色。

    據說老板是姑姑的一個好友。

    女老板名叫冷惠,這僅是她名下的一個化產業新項目。

    在國的當下,全國一盤棋,一是力推小城鎮建設,二是打造化產業基地。

    如火如荼。

    熱火朝天。

    摩拳擦掌。

    櫻園有茶園基地,春季可采茶。

    有絲綢作坊,到了夏季孩子們可以進園體驗喂蠶寶寶吃桑葉。

    有山水妙音坊,古琴、笛子、陶笛不一而足,各種訓練班走起。

    不僅有孩子學藝,半百大媽擼起袖子,半路出家,紛紛走素質教育路線。

    桃紅柳綠與自然爭春。

    哦,還有一個國學堂,漢服班……

    微胖半百以上的大媽,穿漢服,倚門窗、摟大樹、抱膝盤坐擺足造型,拍古裝照……

    櫻園是一處高級會所性質的飯店。

    飯店又設在景區心。

    這創意,不知冷惠有沒有從秋妃當年的冶春苑受到啟發。

    治春苑是皇上的女人們練藝的場所。

    櫻園沒有皇上,但有當代富豪大款名流。

    顏涵珍的車徐徐開進景區,剛泊好車,不知從什麽角落,魚貫而入十五六個女人,阿姨級的,80歲老奶奶級的,姐姐級別的,全女人。

    在櫻園,女人頂了99%的天。

    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江洲女人,個個敞開懷的大笑,像吃了興奮的藥劑,全然不顧顏涓若是個陌生人。

    “怎麽樣?顏莊主的號召力,在微信圈振臂一呼,姐妹們全來了。”顏涵珍聲音最大。

    全總穿紅著綠,可著勁地往豔麗無比,蝴蝶嚇的繞道走,不用比,比不了當今的女人們,瞧她們,惡俗透頂,風格誇張。

    可是,她們幸福哇。

    誰也不能指責她們奔自己的幸福。

    哼哼。

    顏涓若苦笑不已。

    這哪裏是來吃飯的,分時是來被圍觀的。

    有這麽不厚道的嗎?

    “姑,這分明是鴻門宴嗎?當心我一會沿小道,謊稱喝多了,一溜煙走了……”

    “你小子,學劉邦太祖爺啊?我看你好意思?”顏涵珍笑他。

    “要我不走也可以,給我一件你的古董……”顏涓若說。

    “你要古董做什麽?又帶不出去。”

    “給不給?不給我回去了,大不了吃碗麵,繼續睡覺,看你怎麽跟姐妹們交待。”

    “要哪一件,說來我聽聽行不行?”顏涵秋問。

    “清雍正時期的一隻梅瓶……淺藍色長頸的那隻……”顏涓若仿佛早就覬覦姑姑的寶貝梅瓶。

    “你要它做什麽?送女人?”

    “嗯,送給未來的老婆。”顏涓若順水推舟。

    “成交。”顏涵珍在管委工作,是化係統下麵的一個分支。

    早些年她就跟著一個懂行的人在做收藏,家裏有不少寶貝。

    在侄子麵前,姑姑大方的很。

    顏涓若知道,他開口要什麽,姑姑都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