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原罪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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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顏涓若的腦,終於閃現出了父親的形象。

    這幾年,他有意屏蔽這個人。

    仿佛,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放不下生身之父。

    人不應當感恩嗎?

    對於給了自己生命的人,不是應該盡人子的孝心嗎?

    可是,子欲孝,親不待。

    顏涓若在逃避。

    哪怕回憶也做不到。

    與其說他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人,不如說他是一個敏感脆弱的人。

    至少在25歲前,他是一根藤本植物,寄生在父母、爺爺及從親友營造的安樂窩裏,隻享受,不承擔。

    隻傷人,不愛人。

    隻自戀不他戀。

    他就是一個最混蛋的孩子。

    是專門為氣父母而存在的。

    提到父親,就要說到高。

    迫在眉睫的是高考。

    在江洲六所高裏,每個考生成績都排了座次。

    每個人似乎都定格了。

    但你追我趕成膠著狀態,小格局裏的大動蕩,更加讓人心惶惶。

    羅莉,整個江洲大市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她是為第一名而生的。

    在教育局的高畢業生名單總表裏,每個學子的每次考試分數,單科的、主要門科目的、各種比賽加分的最後總分,全以各種條目排名。

    顏涓若不在前100名之內。

    最糟糕的一次被排在了150名之外。

    那時,他在哪裏呢?又在做什麽?

    流連於網吧,回避著競爭,不願意過枯燥的考試人生。

    網吧裏的他……

    母親廖梅如的眼淚……

    父親顏涵瑛的眼淚……

    爺爺,德高望重的老省長的歎氣……

    可是,顏涓若退到了牆根,放棄了一切競爭。

    非但如此,他還割腕抗議!

    老師的漠然,同學的背棄,他成為孤家寡人。

    高考。

    重點高重點班的競爭……愈演愈烈。

    最終伴隨他網遊的戰友,藍衣金發美女瞳,也隱身失蹤。

    是怕罪孽深重吧?

    雖然瞳一次也沒有勸過顏涓若好好參加高考。

    但瞳對於他的打擾直到高的下學期才罷休。

    果然,女神一級的人物,做事做到了極致。

    倦鳥歸林,顏涓若回到家,圍繞著他的是6個家庭教師,走馬燈似的來家裏,科學有序地給他強化,強化……考試。

    考試……

    考試卷小山一樣堆起來……

    高考衝刺,最牛的最嚴的最慈祥的最會押題的,教師全上。

    學霸老爸顏涵瑛做貼身跟班秘書,一道做題,一道解答,一道熬夜……

    老媽,那個美麗的女人,一天至少有次飯局的女人,也素麵朝天,家裏蹲。

    她統籌陸陸續續上門的家庭教師,悄沒聲息地踮著腳尖送上果盤,空調溫度適宜,茶水適量,殷勤迎送。

    顏涓若終於想起當年的學霸老爸,某公司老總紅著眼眶求他的鏡頭,心尖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眼淚直流。

    他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子。

    他的心裏軟弱到想借一個肩膀。

    飛仍舊在海洋上空。

    艙裏漸漸地安靜了。

    可是顏涓若的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開啟最強大腦的顏涓若以一當六,在離高考還有一天的時候,老媽還把數學老師留下,與他要一起進行高考數學試卷最後分數的攻克。

    顏涓若成功了。

    在他,考上北京某個老牌名校,也算是奇跡。

    這種劍走偏鋒,有幾個人能做到。

    但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老媽躺倒了,在大夏天,生了一場帶狀皰疹。

    其實潛伏期恰好是一個多月。

    她用身體的疼痛,換來了兒子顏涓若的洗心革麵。

    但願如此。

    那個夏天很安靜,廖梅如生著病,卻覺得幸福透頂。

    她躺在床上,像一位凱旋的傷病員,得到了照顧。

    兒子顏涓若在她的房間,為他一遍遍地拉《雲雀》,雖然有些生澀凝滯,但這是廖梅如情有獨鍾,百聽不厭的曲子。

    身上的疼痛稍稍減輕了一些。

    顏涓若的老爸顏涵瑛卻不見蹤影。

    很早的時候,顏涵瑛與廖梅如這一對夫妻,其實都是相信生孩子是天下最二的事情。

    是呆逼所為。

    是神經病所為。

    是幼稚無比的行為。

    是自套枷鎖。

    也許他們要是一直堅持就好了。

    如果沒有上一輩的強力幹預,他們絕對不會往自己脖子上套繩索。

    廖梅如在知道自己生下一個小子的時候,幹澀的眼睛裏掉出了眼淚,護士小姐還以為她這是喜極而泣,哪知道她的真實想法,她是多麽絕望啊。

    都說生兒子是女人的原罪,一個生了兒子的媽媽,下一步她的角色就是萬惡的婆婆,是一個鬥不垮的鋼鐵般的女人,有時,婆婆們應該下地獄早投胎。

    命。命注定。

    顏涓若的老爸顏涵瑛掉頭而去。

    18年整,他把青春耗在了一個敵人似的兒子身上,毀了青春毀年,毀了四肢毀心髒。

    總算解放了,見到了黎明。

    他消失在茫茫宇宙,躲到母子倆不知道的地方哭去,也許是狂笑去。

    男人的青年期,短得像年男人的某個器官。

    悲從膽邊生。

    麵前這個高大英俊挺拔貌似有才情的顏涓若,當你被別**害的時候,就知道你的原罪了。

    可是天不假年。

    顏涵瑛的結局悲慘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