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淫雨 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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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完一個絕密的秘密。

    不再留連一眼。

    是的,朱繡得不到顏涓若。

    即使她使出渾身的解數。

    而他的絕配,是她……

    一個人間真正的天使……

    雨季說來就來了。

    想不到,時隔兩千年,江洲的雨季還是如此纏綿。

    沒完沒了。

    對於蝶族來說,雨季是致命的季節。

    我把自己隱藏了起來。

    是,隻有穹窿山洞穴。

    可是,車輪與地麵碾壓的聲音,通過隧道穹頂的放大,我哪裏能夠受得了這個。

    不得將息。

    我也不能好好地敘述故事。

    在地下一隻路燈的邊緣勉強棲息著。

    我是應該放快敘述的速度了。

    把我知道的東西說些出來。

    而且得想一個周全的辦法,讓我的記錄給某個人看到。

    這個社會沒有牛馬走刀筆吏什麽的了,但海量的鍵盤客,他們對遠古的故事相當沉湎。

    就比如春山一朵。

    我不知道《枕鶴記》的這個作者是誰?

    她的年齡,她的樣貌?

    但我猜到,其實她忙的很,到處出公差。她家裏的事也特別多。

    她來自一個大家庭。

    從一開始,也許春山一朵是想好好地說一個故事的,為此她寫了《枕鶴記》。

    春山一朵想到了這樣的書名,我就不敢小看了她。

    可是,她為什麽東奔西忙,一天也沒有好好坐下來過?

    如果她沒有其他要緊的事做,那麽多看一些江洲掌故,多看看我所生活的年代的名人、風物、皇帝的故事,,甚至,是的,她應該多看看謝公子編選的集,興許一點也不用愁寫不好《枕鶴記》。

    秋妃的故事是可以寫上200萬字的。

    可惜。

    我看春山一朵是偷懶了。

    反而讓秋妃我,一個返回陽間的人,想空了腦袋,說了許多。

    好吧,春山一朵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她說:“為什麽我要如此賣命地去寫別人的祖宗?”

    嗬嗬。

    這說到根本了。

    吃那麽多苦,去寫人家的祖宗。

    好吧,我也算仁至義盡了,說點故事吧,你認為爆猛料也可。

    我與零王的一夕之歡,這是定論,不說也罷。

    後來,我有一陣的潛伏期。

    因為我在宮隱約看到了一個人。

    這讓我幾乎不敢相信。

    這個人姓趙,單名:玨。

    當然,現在我知道了,這個姓趙的男人,他的後人,有人通過造反做了一個大王朝的開國皇帝。

    這是不得了的事。

    後來,天下姓趙的都是一家,都沾著皇族的血脈。

    我在宮見到他時,忽然想起已作古的謝錡大將軍說過的話,他說有個姓趙的男人是我的內線。

    他潛伏在宮已久。

    通過這個人的,謝錡大將軍把他的大半財富都散了出去。

    可是,後來呢,謝大將軍被砍了腦袋。

    這個人卻潛伏了下來。

    我能信任他嗎?

    他會幫助我嗎?

    而且,他有沒有叛變?

    他是哪方麵的人?

    我已不敢輕舉妄動。

    事實上,後來,姓趙的這個男人做了大臣。

    得到了蘆零王的信任。

    並左右周旋在朝廷。

    這,也許是好事吧?

    我也終於被洗白,被重用。

    可以作為教習官,與一幫官在一個陣營。

    我從樂坊搬了出來,有了自己單獨的院子。

    我的院子不大,但裏麵植了淡竹。

    我那麽喜歡淡竹園,它不是紫竹,不是佛肚竹。

    我喜歡它們高大挺直直刺雲霄的狀態。

    我還養了一隻鶴,一隻雄性的鶴。

    它守護著我,是個衛士。

    多少日子後,蘆零王的腳步,鶴兒都聽出來了。

    他每每趁著月色來找我。

    我還是有些心的,這個英俊年少的王,他是膽怯的。

    那一回,雪後初霽,他穿著那麽隨意但清爽迷人地來找我。

    當然,是趙大臣引的路。

    我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麽方法,讓蘆零王屈尊來到我的寓所。

    我記得當時我作了新曲,正在試彈,我的歌聲婉轉地飄蕩在淡竹園裏,在每一根淡竹的竹梢。

    蘆零王在星星引路下,來到我的住處。

    我居然說了一句話,叫做:“治大國如烹小鮮。”

    他立馬眼神一亮,心領神會。

    他果然懂的。

    後來的江山他是坐穩了。

    在多少個夜晚,他踩著月光來到鶴林。

    我是喜歡他的吧?

    有女人不愛皇上嗎?

    有的吧?

    像我這樣的有著太豐富從前的人。

    可是,那一年,趙玨還是反了。

    我自己隻求離開宮。

    回到闊別了0年的故鄉華山畿。

    可是,為什麽,故鄉比我離開的時候更加窮困。

    我沒有回去,而是上了山。

    我知道了謝公子在穹窿山的第一秒起,立刻上了山。

    要是我不去,我的人生還有意義嗎?

    洞外的雨水下的風聲鶴唳。

    雨像從前那樣下的絕望,下的任性。

    下到仿佛天與地要整合起來,然後,地與江河湖澤一起沉沒在汪洋裏。

    蝶族真的完了。

    傍晚的穹窿山隧道不再會有一個鳳裳蝶。

    六月的天,似乎不應該這麽淒風苦雨。

    我有些冷。

    冷到顫抖。

    穹窿山隧道的車輛十分少。

    少到一小時也沒有一輛。

    江洲的人口沒有多起來,遠離沿海的內地城市,讓年輕人不喜歡了。

    但又為何江洲要建地鐵。

    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們蝶族迅速腐朽消亡嗎?

    轟!

    轟!

    一聲悶響。

    發生了什麽?

    我借著燈光,看到了穹窿山隧道坍方了。

    坍方,這在秋妃的那個年代太平常了。

    江洲的山,大量的土夾著少量的石頭。

    雨水一泡,山便坍方。

    我的沉重的翅膀已不怎麽支持我的身體。

    我的鳳裳蝶族的小夥伴們幾乎一隻不剩。

    我們蝶族付出了滅族的代價。

    一輛車,仿若算好了時間,不差一分,不多一分,被坍方砸了一個正著,全被深埋了進去。

    那是一輛黑色的皇冠車,是江洲領導層的標配車。

    如果我算的沒錯的話,最應該擊的,是廖梅如的車。

    她,的確是上路的時候了。

    雨下到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白天與黑夜。

    雨水在隧道坍方的一刻,迅速地成災。

    水灌進了隧道。

    水位越來越高。

    所幸,再沒有一輛車,來到這黑暗無邊的穹窿山附近的隧道。

    而兩站路外的地鐵,已經停行。

    好吧?

    我已不能看呆了。

    我得去找新的棲息地。

    隧道的一頭堵了,另一頭離我所處的位置,那麽遠,我能飛出這漫長的黑洞嗎?

    誰能救我?

    往事如煙。

    一點一點也不好。

    如果不是這次穿越,我不會愚蠢到回憶一生。

    我與謝公子的交往,終於救贖不了我的一生。

    江洲的人也是聰明,他們在著書立說裏,隻談我的學成就。

    我的幾十首格調還算高遠的詩作。

    我就這樣名垂青史。

    但有多少說不明的故事,我竟然無能為力再去說。

    最後一個蝶族,廖梅如告別了這個越來越煩躁的世界。

    我一點也愛不起來的世界。

    我也是謝幕的時候了。

    一步也走不動。

    一個字也說不動。

    可是,我又有些不甘心。

    因為,我帶走了廖梅如,我得給她的兒子,那個頹廢的男生一個交代。

    他蛻變了。

    他本來應該是蝶族的一員。

    他得到沾滿鮮血,兩人命的老太,一個綁架了道德標簽的柳佩璜的超度,得了人氣,成為了人類。

    好吧。

    我且把自己掛在隧道壁上。

    這裏暫時還是安全的。

    幹燥的。

    我說完一個絕密的問題。

    不再留連一眼。

    是的,朱繡得不到顏涓若。

    而他的絕配,是她……

    一個人間真正的天使——冷惠。

    就算我對人類積一點德吧。

    顏涓若回國吧,去找你的另一半,冷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