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雪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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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斐安抬頭看著醒過來的那一大團,是熊,全身白色的皮毛,加之又是生活在雪原的,就姑且叫它雪熊吧。

    那隻雪熊隻是拿它那圓圓的黑黑的眼睛盯著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估計是在試探。

    斐安不敢動,盡量放下自身戒備狀態,讓自己看上去更為友善一點,硬碰硬輸的隻會是她,因為寒冷,她的和腳現在熱得不行,疼痛難耐,魂杖都拿不起來了。

    好在雪熊隻是來試探一下的,見斐安並沒有敵意,轉了個圈就往回走,重新窩在了小團旁邊。斐安猜想,那個小團應該是它的孩子,小雪熊。

    她鬆了一口氣,守在孩子身邊的應該是媽媽,母雪熊還是講道理的,自己隻要沒有招惹到她就可以了。

    斐安席地而坐,將鞋子襪子脫掉查看腳的情況,和一樣甚至比還要嚴重,整雙腳都是紅通通的。可惜身邊沒有藥物,這樣子隻能等它自己慢慢好起來了,雖然真得非常疼。

    她重新穿好鞋襪,從背包裏取出水壺喝了幾口。給了碧朵一壺水後還剩下兩壺水,隻要自己安排妥當,這些應該足夠她出去了。

    正當斐安拿出餅幹填饑時,雪熊那邊發出了嗚咽聲,聲音聽上去很稚嫩,可能是那頭小雪熊睡醒了。

    她抑製住了好奇心,它們不來攻擊自己已經感恩戴德了,自己何必跑上去給人家添堵呢?於是她繼續吃著她的葡萄幹曲奇。

    可是小雪熊的嗚咽聲並沒有停歇,反而越叫越淒慘,母雪熊不安地走來走去,斐安有些不好的感覺,母雪熊的腳步很響很重,頻率不一,顯得很急躁,野獸一旦急躁起來,可從來沒有什麽好事。

    母雪熊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後,它的腳步聲越來越響,怕是朝這邊過來了!

    斐安盯著自己這邊和雪熊所在地唯一的路口。果然不一會兒,母雪熊回來了,但她沒有像先前一次一樣隻是試探,而是嘴裏持續發出呼嚕嚕的低吼聲,直接向斐安一步步走來。

    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她迅速將吃到一半的餅幹塞到口袋,緊張地捏著魂杖,右則縮到長袍內,去摸腰間別著的小刀。她剛觸及刀柄,雪熊突然一個加速衝了過來!

    斐安額上冒出了點汗,現在自己的身體狀況可是很糟糕的,要真刀真槍地和它打,多半是打不過的,那麽要怎麽智取呢?母雪熊近在眼前了,斐安迅速撿起地上的背包站了起來。

    雪熊衝到她麵前,上來就是一巴掌朝斐安的臉上呼去,盡管腳不便,但她的反應神經可沒有衰弱,頭一歪身體一轉,依舊敏捷地躲過了。母熊第一下沒有擊,又衝得太猛了,身體重心不穩向前撲倒在地上。

    斐安後撤一步,腦子則不停運轉著。為什麽母熊會突然改變心意要來攻擊她呢?對了,是從小雪熊醒來之後!小雪熊一直嗚咽著,是生病了還是有其他原因?她一時之間有點別不過來。總之,那頭小熊就是母熊的弱點。

    想明白後,她趁母熊還沒來得及起身,忍著疼痛撒腿就跑。不一會兒就到了小雪熊的旁邊,它正蜷縮在地上,嘴裏一直不停地叫喚。

    斐安拔出小刀對準小雪熊,母雪熊這時候也跟過來了,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衝著斐安咆哮起來,可是卻沒敢更靠過來。斐安向前走一步,它便跟著向後退一步,這讓她不禁想起了媽媽,那時候也是這樣,為了她,哪怕是一點點的好處都會退讓許多向他們妥協。

    她並不想傷害小雪熊,但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狠下心來,她把小刀抵在小熊的脖子上,母熊吼叫的聲音越來越響,前肢不停在地上拍打,顯得非常地憤怒。

    小熊又叫了一聲,斐安低頭看它。圓圓的眼睛像黑珍珠一般,小小的身體仿佛是一團毛球,嘴巴向下彎,很委屈的樣子,此刻正可憐巴巴地望著斐安。

    斐安心裏一軟,把刀子移遠了點。小雪熊似乎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往她的方向挪了挪,一拱一拱地在斐安身上蹭來蹭去。

    斐安歎氣,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讓它感到很親近,小東西一點都沒察覺自己有可能要殺了它嗎?還是說它察覺到自己身上沒有殺氣?母熊這時候倒是安靜了下來,隻盯著斐安裏的小刀。

    小雪熊還在蹭她,已經蹭到她右邊的口袋處了,它的頭拱啊拱像是想鑽進口袋。口袋裏有什麽嗎?斐安伸摸了摸,對了,是她沒有吃完的半塊餅幹。

    一下子,她全都明白了。這隻小雪熊是餓了,所以才會一直呻吟著。

    母熊一開始見她沒有敵意放過了她,可是小雪熊餓了,作為母親必須要給它覓食,但外麵別說是因為暴風雪,就是天氣良好在雪原也找不到什麽食物,因此才看了她,想把她殺了然後作為小熊的食物。

    斐安有些不忍,把餅幹放到小雪熊麵前的地上,隻見它立馬從她身上爬了下去,小小的鼻子嗅嗅餅幹,然後開吃起來。果然是這樣,斐安心裏安心了點,如果隻是肚子餓了,隻要它們吃飽了就不會攻擊自己了吧?

    那半塊餅幹很快就吃完了,小熊抬起頭朝斐安輕輕柔柔地叫了幾聲,又慢慢爬到斐安的懷裏。斐安對這種萌萌的小家夥一向沒轍,認命地從背包裏又拿出了好幾塊餅幹,小雪熊心滿意足地趴在地上吃了起來。

    斐安摸摸它,皮毛很軟很暖,小家夥一邊吃著一邊很舒服地發出骨碌碌的聲音。

    就在她專心看著小雪熊吃餅幹,突然聽到身後很重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一個物體從腰背處撞上,她的身體被這一衝擊撞得飛了起來,然後結結實實地和山洞的牆壁來了一次親密接觸,而她隻來得及護住自己的頭,因此落地時,身上僅有頭是完好的,其他地方都因各種撞擊而隱隱作痛。

    斐安瞪著撞她的始作俑者,母雪熊,此刻正依偎在小雪熊旁邊和它一起吃著餅幹,給你的孩子喂食你就這麽報答的?可是她又對那一大一小兩團白球沒有任何辦法,給餅幹的是她自己,疏於防備的也是她自己,況且母熊護子她也能理解,隻是全身上下真的很疼,都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雪上加霜的是,她坐在地上坐久了發覺屁股底下怎麽濕噠噠的,想起來查看究竟怎麽一回事,嚐試了好幾次才扶著牆站了起來,一瞧地麵,一灘水,而且還源源不斷地從背包附近流了出來。

    糟糕!她拎起並打開背包,僅剩的兩瓶水,有一瓶的蓋子不知道為什麽打開了,地麵上的水正是從這裏流出來的,現在隻剩下瓶子的四分之一那麽多了,而且這一瓶還是沒開過封的,這也就意味著,接下去她隻剩有一瓶多的水,如果最後遇到的是沙漠地形,那就有點危險了!

    斐安再一次瞪著母雪熊,但她並不知道自己愛子心切所帶來的後果,親昵地舔舔小雪熊,而小雪熊呢,忽然爬到了斐安身邊,居然喝起了地上的水。

    斐安看著它可愛的樣子,歎了口氣卻又無可奈何,自己對這對母子似乎格外包容,明明它們都是虛幻的,但是……難道是因為讓她想起了媽媽?她晃晃腦袋,現在不是該想這些的時候,可是表情和眼睛裏卻多了一點苦澀。

    斐安發著呆,小雪熊卻爬到了她身上,鼻子聞了聞她的,用嘴巴頂了頂,伸出舌頭試探性地舔了舔,濕潤的感覺讓斐安回了神,她一縮,低頭看著小雪熊害怕地往後躲了一下,接著又試探性地舔了舔。

    斐安哭笑不得,心想我又不是食物,可小家夥一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就心軟。結果到最後,兩隻都被小東西舔了個遍,它抖了抖身體,朝斐安討好地叫了叫。

    母雪熊這段時間一直趴在地上看著他們,斐安見小雪熊頭一點一點的,可能是要睡覺了,她慢慢抱起它,走到母熊身邊,放在了母熊的懷裏。母雪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去舔舔小雪熊。

    至少到明天自己出發,這裏都是安全了的。斐安鬆了口氣,腳步放慢放輕地回到了起初準備過夜的地方。沒有一大一小兩個團子,這裏顯得冷清不少。山洞裏沒有樹枝或是別的什麽可以點燃的東西,沒有足夠的燃料來點火取暖,斐安隻能像雪熊一樣蜷縮著抱著背包背靠在石壁上側躺在地。

    剛才檢查過身上沒有地方骨折,是一件好事情,但瘀青是逃不掉的了,現在有些部位還火辣辣地疼,隨著呼吸和心髒一跳一跳。不過雙卻奇跡般地好了,斐安聯想到小雪熊舔的場景,是它的唾液的緣故嗎?

    那個小東西,斐安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笑容,閉上了眼睛。盡管受傷的地方讓她相當難受,可實在是太累了,疼痛都不足以阻止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