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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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斐安盯著爸爸柯亭看了很久,才弱弱地道:“爸爸……”

    “嗯。”

    “剛才那些東西是書上說的魂術嗎?”

    柯亭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點點頭。

    “那……”斐安看向正交談著的媽媽伊妮德和那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達侖,“斐安以後也要學嗎?”

    柯亭驚住了,不知道應該怎麽告訴斐安即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斐安有時候的想法和做法確實超過了同齡人,接受事物的速度也很快,更難得的是有敏銳的觀察力,難道就像她們的神所說的那樣,斐安是命定的那一個?

    “爸爸?”斐安見爸爸一直沒有反應便搖搖他的。

    柯亭回過神來,卻仍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正好這個時候伊妮德送走了達侖,回到他們身邊。

    “怎麽樣?”

    伊妮德無精打采地搖搖頭:“到她十二歲的時候……”

    “可惡!”柯亭捶了下桌子,斐安抖了抖。

    “柯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伊妮德一握住丈夫的,一掩麵而泣,“是我沒有能力保護斐安……”

    柯亭痛苦地搖搖頭,房間內陷入寂靜之,隻有伊妮德哭泣的聲音。

    斐安站在一旁看了很久,抬起將眼淚擦幹淨,隨後走到桌邊,將小蓋在了爸爸媽媽的大之上。

    之後的第一年,媽媽伊妮德早出晚歸,爸爸柯亭則負責留在家陪伴斐安。斐安飛快地學會了音律,學會了一點東方大陸的語言,對一些藥草也有一定的認知,唯獨沒有學會魂術,不是她不想學,而是柯亭根本沒有教她。

    第二年,換成伊妮德待在家,而爸爸柯亭,則選擇遠行。

    “爸爸是要去東方大陸嗎?”九歲的斐安平時開口說話的頻率越來越低,也鮮少有過激的情緒表露在外,可是爸爸的遠行還是讓她的內心起了波瀾。

    柯亭點點頭,沉默地背上包,伊妮德將一個工製作的小袋子放在他,斐安踮腳看到了“守護符”的字樣。

    “是為了斐安嗎?”斐安則將水壺遞給他。

    柯亭回頭,短短一年,斐安個子沒有怎麽長,心智和能力卻越來越突現,學習什麽都很快,再也沒有哭過,偶爾才會綻放一個笑容,很會做飯做料理。每當他和伊妮德煩躁、難過的時候,都是斐安想盡辦法扯開話題安慰他們。

    “斐安!”他跪下看著斐安,伊妮德也跪在了他的身旁,他一把將母女兩個抱在自己懷裏,“在家的時候要聽媽媽的話。相信爸爸!爸爸一定會找到方法的!等著我回來!”

    伊妮德哭成了個淚人,拚命點頭,斐安一年來也終於在他們麵前掉下眼淚來。

    “嗯,我等著爸爸。”她說得斬釘截鐵。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柯亭看著這樣信賴著他的斐安,終究還是止不住地落下淚來。

    就這樣,柯亭獨自前往了東方大陸去尋找他想要的答案。

    在斐安離十二歲還差個月左右的時候,達侖來了,帶來了家族和神的旨意,要將斐安帶走。

    “可是還有個月啊!”伊妮德將達侖擋在了門外,況且柯亭還沒有回來,“達侖!能不能,能不能再等個月?”

    達侖也很無奈,如果不是她和伊妮德關係好,她是絕對不會接下這份差事的。

    “伊薇,神還需要好好跟這個孩子交談,我也沒有辦法。”

    “可是……”伊妮德跪了下來,“達侖,她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伊薇你快起來!”達侖想將伊妮德拉起來,可對方鐵了心,達侖完全沒有辦法,甚至也想跪在伊妮德麵前,她無法抗拒上麵和神的命令。

    “媽媽,起來吧。”斐安不知道什麽時候穿戴整齊來到了伊妮德身邊,左上拿著一個小包裹,右搭在媽媽伊妮德的胳膊上,對著達侖道,“我明白了,這就跟你一起去。”

    達侖和伊妮德都驚呆了,十二歲還沒到的斐安已經有種超越年齡的淡然,那雙繼承了伊妮德的大眼睛裏波瀾不驚,黑色的瞳看久了會有種被吸入其陷入黑暗的錯覺。

    “斐安!”伊妮德抱緊她,隻叫了一聲名字,便沒有了下。

    斐安撫著媽媽的背像是在安慰她:“媽媽,這年多來你開心嗎?”

    伊妮德僵住了。

    “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每天都在想我什麽時候會被帶走是不是?這樣痛苦的家不是我想要的。爸爸是因為我才遠走的,媽媽也是因為我才每日生活在痛苦煎熬之的,我早一點離開,這種痛苦就不會再繼續下去了。”

    斐安的語調很平,幾乎沒有起伏。

    伊妮德鬆開,擦掉了眼淚,平視著斐安,不知不覺女兒已經長大了,雖然這樣的成長讓她心疼,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未來的路會更難走。斐安都能正視自己的命運,作為她的媽媽,又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拖後腿呢。

    “媽媽明白了。”她輕撫著斐安的黑色長發,“不管斐安在哪裏、做什麽,媽媽永遠,永遠會在你身邊。”

    斐安笑了,最後一次抱抱媽媽,為了大家都不再痛苦,隨達侖離開了她最喜歡的家。

    可是每當她深陷苦難、痛苦不堪的時候,媽媽並沒有在她身邊,爸爸也始終沒有回來。他們撒了謊,斐安卻恨不起他們,因為將這個溫暖幸福的家弄得分崩離析、支離破碎的人是她,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怨恨別人。

    同時,她也明白了五歲時媽媽跟她說的“有時候謊言反而是一種保護”。她被謊言保護著,那些謊言讓她擁有了生的力量,不管是在被送入學院前禁閉的那個月,還是進入學院後作為一名魂師的各種訓練,她都沒有放棄生的渴望。

    現在也是一樣的。

    “正是如此,斐安。”耳邊不知道什麽時候響起了一個從未聽到過的聲音,“快一點起來斐安,已經離終點不遠了。”

    誰?

    “隻有從這裏出去了,你才能見到他們,你最愛的家人。”

    你是誰?斐安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自己呼吸困難了起來。

    “快起來斐安,你可還沒有完成你的使命。”

    使命……不行,完全呼吸不上來,右很疼,以及左上握著什麽東西……

    對了她是在莫斯特荒原,她在沙漠進行最後的試煉,不能在這裏倒下,正如那個未知的人所說,自己的使命還沒有完成,自己的願望也沒有實現,隻有活著出去,才能有完成任務和實現願望的基礎。

    難以呼吸,應該是被沙子埋起來了吧,那麽隻能這樣了……

    “浮。”斐安隻感覺自己平躺著的身體被托了起來,並且馬上鼻子就能吸氣了,吸進來的空氣是熱的,但是新鮮的。她艱難地睜開雙眼,入眼之處全是黃沙。

    她站起來,“浮”術將她慢慢托著安穩落地。斐安握住左的魂杖,叫道:“微風。”一股不強但足以帶起她全身上下沙子的風從魂杖送了出來。

    等全部的沙子都處理幹淨了,斐安才開始察看自己的情況。

    之前在沙漠一直行走,後來因為高溫暈了過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說是夢有點不太貼切,那些都是斐安的回憶,那些回憶太過真實,讓現在的她都因回憶的情形而心緒波動。還有最後喚醒她的那個聲音,到底是誰?

    斐安抬起右,在最後她還是握住了小刀,並且試圖用痛楚來抵消高溫帶來的眩暈感,掌上多了好幾道口子,流出的血都已幹涸,一條一條的像血色小溪。

    太陽此刻已經過了最熱的時段,可是依舊非常炎熱,她打開背包,最後一壺水裏隻剩下一個底的水量,而她剛才被埋在沙裏,身體嚴重缺水。

    不管了,把這些都喝了吧。她仰頭將剩餘的水全部倒入口,但完全不夠,身體裏依舊散發著缺水的信號。

    算了,還是繼續走吧,記得解開幻覺前有人和她說過離出口不遠了,盡管不太想相信莫名其妙的人的話,但現下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缺水,總之還是趕路要緊。

    照耀沙漠的太陽不知不覺藏到雲層的後麵,改為刮起了風,沙子不斷地從沙丘上被吹起,遠處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風眼,簡直是小型的沙塵暴,昏迷前看到的海市蜃樓也不見了。

    斐安的情況也不妙,因之前高溫身上全是汗水,被風一吹迅速蒸發掉,水分流失嚴重,而她連終點都還看不見。

    即便斐安擁有超強的意誌力,但身體原本就已經亂八糟了,根本沒辦法堅持下去。

    怎麽辦?心裏感覺那個終點就要到了,可卻不能百分百確認。怎麽辦?

    既然選擇相信,那就相信到底吧。

    斐安右握住小刀,在左掌上割開一道很深的口子,疼,說實話自己其實從小就很怕疼,但是缺水的身體比這疼痛更難受,血從傷口冒了出來,可能是因為缺水的緣故很粘稠,她把左抬到嘴邊,喝下了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