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醫師琴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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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往醫務室的一路上,自詡忍耐力不錯的斐安要被這個神經大條的白癡金發王子給煩死了。

    “呐,斐安!你是魂師吧?不能給我施個魂術治療一下嗎?醫務室好遠啊!要是還沒到我就流血而亡了怎麽辦?”

    都給你包紮過了怎麽會血盡而亡。斐安眉頭皺了皺:“我沒學過治療類的魂術。”

    “說起來,我至今為止都沒見過你施魂術誒!你明明是個魂師,怎麽反倒喜歡拿刀?”納西索斯的嘴巴就沒有一刻停歇。

    “相比起魂術,我更適應用雙去解決事情。”斐安雖然有點煩他,但出乎意料地願意把自己的事告訴給他,“我學習魂術的時間也並不長,才一年左右。所以其實作為魂師我是不合格的。”

    因此麵對璐易絲,作為魂師的她是有點心虛的。

    納西索斯更納悶了:“那你為什麽要參軍?在這裏能學到的也都是體術上的,難道不是在外麵找一個靠譜的資深魂師教自己比較好嗎?”

    “我想要變得更強!”斐安停下腳步堅定地回答,“無論是體術還是魂術,特拉傑提爾答應過會讓我變強的!”

    “確實,那老頭很強,也會讓你變得強,但是,”納西索斯的聲音低沉下來,“你變強了以後要做什麽,變強了又有什麽用……”

    斐安轉過頭去看他,聽說納西索斯在哈爾莫內王國的地位很尷尬,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將來繼承王位的應該是前王後海倫所生之子厄諾亞,一旦新國君登基,芙洛娜王後和納西索斯王子的去留就讓人想入非非了。

    他該不會已經自暴自棄了吧?

    她想了想,腦海浮現出幾張臉:“變強了就能和命運對抗,來保護那些我所珍視的人和事物。”

    納西索斯身體一抖,抬起頭去看斐安,她的表情很認真,語氣卻有股傷感的意味,他一時反駁不了。可一想到剛才特拉傑提爾說的那番話,怒氣突然湧上喉頭。

    “嗬,對抗?怎麽對抗?對抗了就能保護了嗎?他想要那個位置就讓他去,我根本不稀罕!”他仿佛是自言自語,聲音卻越來越響,“我隻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為了保護而對抗他還不如以逃脫來保護!”

    斐安似乎明白了,那個他,應該就是指納西索斯同父異母的哥哥厄諾亞吧。她往後退了一步,冷冷地問:“你預備要逃到哪裏去。”

    “哪裏都好!總有他找不到、到不了的地方!”

    “嗬。”斐安開啟嘲諷模式,頭微微抬起,眼睛微眯,“你也太小看對方想殺你的心了!那可能會比你想活下去的意願更為強大!別小看這個世界啊幼稚的王子!”

    “你說什麽!”納西索斯臉色陰沉得可以下雨了。

    “我說你很幼稚誒!你難道要一輩子躲在芙洛娜王後和特拉傑提爾的羽翼下嗎!看著你最親的人一個一個被對方從這個世界抹除,你還要求對方給自己一條生路嗎!”斐安拍開對方抓過來的。

    “你又懂什麽!我在異鄉漂泊了十多年!往後隻想要和母親安靜地過完一生,你怎麽會懂我的痛苦!我的願望!”

    斐安一巴掌往他的臉上拍了上去,聲音清脆無比,打得納西索斯直接傻了眼,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你痛苦?這世上比你痛苦的人千千萬萬,你那種算什麽痛苦!”斐安揉了揉自己疼痛的,“什麽都不做隻想著自己的痛苦,你這種人最差勁了!”

    她轉過身望著滿天繁星:“你知道什麽是最痛苦的嗎?發現弱小的自己被別人保護著,然後眼睜睜失去了自己最珍視的東西,而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

    納西索斯忘記了憤怒和疼痛,眼前的斐安語調雖然平淡,可單薄瘦小的身影和話語裏的哀傷好像跟自己不在同一個世界一樣,由傷感編製的繭將她牢牢困在其。

    “我曾經和你一樣,想要逃離,然而命運是無論如何都逃避不了的。試圖逃走的年,偷來的年,反而是我最痛苦的年,想要的東西在逃走的情緒下變得支離破碎。那時候沒有目標的我,隻不過是一具空殼。”

    她隻說到了這裏,良久才回過身:“走吧,去醫務室。”仿佛剛才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後半段路,納西索斯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到了醫務室的營帳前,斐安禮貌地在門口道:“請問有人嗎?”

    過了一會兒,裏麵傳出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有的!請進!”

    女的?醫生?斐安突然想到營帳上掛著的菖蒲,難道是室友?

    “打擾了!”她掀開營帳的門走了進去。

    醫務室並不是很大,但是東西倒是很齊全,大概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感覺?

    左邊是一張書桌和幾排書架,斐安粗略看了下書名,大多都是醫書。

    正對著門的是一排排放置整齊並且每一瓶都貼上了標簽、五顏六色的藥劑。右邊被一大塊簾子遮住了,被遮住的區域挺大的,斐安猜測那裏可能是術室和一些病床,可能還會有大型治療儀器。

    “有什麽可以幫忙嗎?”從右邊的簾子後探出個人來。

    藍色的頭發盤在了後麵,頭上夾著白色的護士帽,皮膚白皙,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雙頰上有點可愛的小雀斑,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斐安覺得她有點眼熟。

    “醫生您好!他臂上受了點傷,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給他處理一下,謝謝!”

    藍頭發的醫生托了托滑落的眼鏡,走到低頭不語的納西索斯邊上,抬起他受傷的臂:“我叫希波克拉底﹒琴奈,你們叫我琴奈就好。嗯,初步處理地不錯,他是被什麽傷到的?”

    “匕首。”

    琴奈解開斐安之前簡易的包紮:“傷口有點深,我給他上點消炎止痛藥,然後重新包紮一下,可以吧?”

    斐安退到一邊:“由琴奈醫生您來決定。”

    琴奈抬起頭看著傷員的臉,哇塞,金發帥哥誒,可是為什麽自始至終都不說話呢,都是那個小女孩在回答她。還有,他的臉上……

    “你臉上是怎麽了?要不要我給你敷冰袋?”他的左臉上有很明顯的紅色痕跡。

    斐安轉過身假裝去看書架上的醫書,她雖然並不後悔打了納西索斯,但是打王子殿下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比較好。

    納西索斯伸碰了碰還有點疼的左臉:“不要緊,摔了一跤擦到的。”

    琴奈直起身體,往右微側瞥了眼斐安,然後走向簾子:“我去拿藥,你們稍等一下。”

    等她徹底走進簾子後,斐安才回頭去看納西索斯,沒想到他居然隱瞞了。

    琴奈回來後,看到斐安正在翻看書籍,而納西索斯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她一邊換藥一邊問道:“對了,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們?”

    斐安合起書:“我叫斐安,斐安﹒索拉。”然後看了看納西索斯,見他仍沉浸在思考,便替他答道:“他叫納西索斯。”

    “看斐安你的服飾,是名魂師吧?”一位年輕的女性魂師,今天聽到的傳聞說的就是她吧?

    “嗯。”斐安停頓了一下,“琴奈醫生是昨天剛進軍營的吧?”

    琴奈用繃帶包紮好傷口:“是的,你怎麽知道?”

    “營帳那邊的菖蒲是你掛的吧?”斐安繼續問道。

    琴奈抬起頭:“你怎麽……啊!那個貓耳朵難道指的就是你?你知道那是菖蒲?”

    “嗯。我小時候學過點藥草的知識,不過大多數隻知道它們在東方大陸的叫法。”斐安將醫書放回書架上。

    東方大陸?是哦,她的黑色頭發和黑色眼睛,有東方的血統嗎?

    琴奈幫納西索斯處理完臂上的傷口,在他臉上的傷口上擦了一點藥,算是處理完畢了,然後直起身體細細打量她的室友。

    “你的也受傷了吧?讓我看看!”斐安的左明顯綁著繃帶,無從隱瞞。

    琴奈也沒經過她的同意,走上前去抓起她的察看。

    繃帶上沾了血,傷口崩開了嗎?她熟練地解開繃帶,一條貫穿掌的傷痕讓她觸目驚心。

    “你傷了幾天了!怎麽傷口會這麽深!也沒好好處理!虧你還懂藥草呢!你自己看看裏麵都發炎了!你是不要命了嗎!”出於一名醫生的本能,對於不愛惜自己的人琴奈生氣地劈頭蓋臉地罵了上去。

    斐安其實自己也沒怎麽仔細看過這個傷口,前幾天換幹淨繃帶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又變得嚴重了?是不是訓練的時候汗流到傷口裏了?

    琴奈找了一會兒沒找到她要的藥,隻好喊道:“過來!我們去裏麵處理!”

    病人不能不聽醫生的話,否則醫生暴走起來可是要命的,斐安隻好跟在琴奈身後也進了簾子,到達了醫務室的另一邊。

    果然,是一排排病床,斐安還看到了術要用到的一些器具,還有一個很大的強光燈。

    “過來!”琴奈凶狠地衝她喊道,“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把你綁在這裏直到你好了再放。”

    啊啊,果然很可怕。

    斐安乖乖走到她旁邊,把遞過去,暗自咬牙忍著疼痛讓她處理。

    “真是的!從來沒見過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人!”琴奈的表情雖然很可怕,可是下卻很輕柔,斐安沒去注意自己的傷口,反而觀察起她來,總覺得自己好像有在哪裏見過她來著……

    藍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

    斐安回想起來了,身體一動,琴奈立刻緊張地問:“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弄疼了?”

    “沒有。”斐安搖搖頭,“隻是想起一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