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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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一雙雙疑惑的眼睛,亨利低沉著聲音從頭開始說起。
原來在納西一行人離開聯合軍大本營後不久,卡托利王國的鬱金香公主斯泰茜就到了,得知納西已經離開,不顧統帥特拉傑提爾的挽留,立刻動身要去找。
“她說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納西索斯殿下,而且隻告訴您一個人。”亨利眼睛盯著麵前的篝火,“阿瑞茲大人挽留多次她都沒有聽進去,硬是要獨自一人到這裏來找您。”
斐安聽到這裏,猛然看向亨利。
她似乎明白了,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見過斯泰茜,恐怕……
果然,亨利的聲音更輕語氣更沉重了:“阿瑞茲大人立刻覺得不對勁,讓我追上斯泰茜公主,但終究,還是晚了。”
納西上的水囊直直落在地上,裏麵的水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在篝火的映襯下消失在泥土之。
“在距離前線部隊大約公裏的地方,我們發現了她的屍體。”亨利歎了口氣,“我們剛查探完她的屍體,就看見遠處有卡托利人找她。後來在路上碰到你們派去給大本營報信的人,我這才匆匆趕來。”
琴奈張張嘴,想問點什麽,最終卻隻有個字出了口:“她死了?”難以置信!
斐安的腦則浮現出第一次見到斯泰茜時,她那頭奪目的橙發和那條像朵花一樣顏色鮮豔的裙子。
那個傲慢無禮的公主,就這樣死了?
雖然她有很多令人憎恨的地方,可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怎麽就這樣死了?
“她死了。”納西將臉埋於顫抖的雙之。
“是的。”亨利感到喉口幹澀起來,又喝了口水,“恐怕尼祿國王會認為您是殺人凶,此後卡托利王國將與您不共戴天,因此,你們不能回去了。”
所以亞曼才不急於動,如果能成功殺了他更好,如果不成功,也設了一個局讓他從此成為過街的老鼠。
“亨利,”斐安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你們確定厄諾亞本人在與南方的國家作戰嗎?”
此言一出,包括亨利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被她這麽一問他反倒不確定起來,“沒有說親眼看到他,但戰場上掛著他的旗幟……”
“斐安,你的意思是?”
斐安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很不情願將事實說出:“斯泰茜是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就被別人殺害的。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納西,都不願意告訴統帥阿瑞茲。如此不信任,隻有她所熟悉的人才能接近她,這也就是為什麽尼祿國王會認為納西是殺人凶的原因之一。”
“而我們都知道,凶不是納西。”她微不可查地瞄瞄似乎明白過來的納西索斯,“那麽還有什麽人是她熟悉的、毫不設防的呢?”
厄諾亞,隻有厄諾亞了,隻有本該在千裏之外的厄諾亞,斯泰茜一直以來都十分尊重敬愛的表哥厄諾亞!
“可、可那是他的妹妹啊!他怎麽可以!怎麽忍心!”在斐安為他們分析的時候納西就想明白了,隻是仍然無法相信厄諾亞會這般毫無人性可言,他咬牙切齒低吼著,“他就在附近!可惡!他就在這裏!”
“納西你冷靜一下!”斐安拉住憤恨上腦、不顧一切、企圖去外麵尋找厄諾亞的納西索斯,“你現在出去又有什麽用!”
納西聞言頹然地坐了下來,是啊,他現在出去有什麽用?他是個廢物,連替別人報仇都做不到!他狠狠砸了下他自己的腿。
厄諾亞為了給納西設一個局,連親舅舅最喜愛的女兒都能下,泯滅了人性的他,還會害怕什麽?納西出去不就是白白送死嗎!
同樣是為了目的可以做任何事,斐安卻從來不做害他而利己之事,厄諾亞卻是不擇段。他算計好了一切,引誘他們前往斯齊亞山脈,從而吸引斯泰茜也來到了這裏。
一環扣著一環,他們已經招了,隻能及時止損。
突然,斐安單膝跪了下來,右臂擱在右腿上,左握拳撐在地上,低下頭,恭敬地說道:“殿下,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是一種效忠的姿態,納西尚未從憤怒與悲傷緩過來,斐安就以這樣的一種姿態來逼著他做出選擇,一個他一直模糊著沒有給出正麵回應的選擇。
是順從還是對抗,是死還是劫後餘生。
琴奈見狀,拉著歇裏爾也做了同樣的姿勢。
然後稀裏嘩啦的,能動的士兵們也都跪了下來。這意味著他們選好了路,尊納西索斯為王的路。
納西索斯看著他們,腦一片混沌。
斯泰茜死了,如果他不走那條路,他身邊的人都會一一死去,歇裏爾、琴奈、斐安、特拉傑提爾、追隨他的所有人,還有他最愛的母親,芙洛娜王後。
在場唯一沒有跪下的是亨利,他看著納西緩緩站了起來,臉上的迷茫漸漸散去,好看的淺褐色眼睛發出金色光亮。
“我有點擔心我的母親芙洛娜王後,想要動身前往琵茲,歇裏爾,琴奈,斐安,你們願意跟著我嗎?”
“當然!”這是歇裏爾。
“嗯!”這是琴奈。
斐安則抬起頭,看著金色發光的納西索斯,彎起嘴角:“悉聽尊便!”
亨利清點完人數,就要同納西索斯四人道別。
盡管剩下的人都願意追隨納西索斯,但納西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逃亡,帶著那麽多人肯定不方便,再加上隊伍有傷損,他最終還是決定讓亨利把他們都帶走。
離他們用來過夜的山洞最近的,是聯合軍前線部隊,亨利準備先帶他們去那裏療傷整頓。
為了不被敵人發現,天色蒙蒙亮,他們就要出發了。
趁著其他人在做出發前的準備,斐安走到亨利身旁:“梅勒怎麽樣?”
“她很好,你不用擔心。”亨利棕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分明,“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嗎?
斐安放下心的包袱,深吸一口氣,展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是啊!都會好起來的!我還等著你們的女兒叫我姐姐呢!”
亨利嚴肅認真的表情立即碎裂開,臉瞬間變得通紅起來,剛想回應兩句,一旁的琴奈他們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從旁邊躥過來爭著也要做姐姐和哥哥。
亨利都不知道怎麽應付斐安,更何況來了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鬼,隻能落荒而逃。頂著張紅得熟透的臉大聲嗬斥著士兵們動作快點。
這群人本就是經他訓練出來的,早就熟悉他的脾性,知道他平時嚴肅起來比誰都凶,但又特別容易害羞,被斐安和梅勒不知道逗了多少次,各自相視一笑,心領神會地繼續著上的動作。
玩笑開過了,也該啟程了,納西索斯四人跟在後麵為他們送行。
走了沒多久,亨利便讓他們止步了。
“這群家夥我先帶走了,下次再見麵,不會像今天一樣沒出息的你們放心!你們行事也要多加小心!”亨利像父親一般囑咐著,盡管他不過十出頭,還未結婚生子,但在他眼,這四個人還是孩子,年齡最大的納西索斯殿下也就二十歲不到,讓他們去做超乎他們年紀危險的事,他總會感到不安與擔憂。
然而再不安也要讓他們自己行走,將他們藏在身後保護,不如讓他們學會保護自己。就像納西索斯殿下,原本千不願萬不願與厄諾亞爭鬥,幼稚天真地認為隻要自己不觸及對方對方就會放過他。現在經曆過一些事情後,不就飛快地成長起來了嗎?
亨利心最擔心的反而是最不用別人擔心的斐安。
除去個人的情感因素,梅勒每次看向斐安的眼神都有種憐惜,恐怕她自己都沒有察覺,還提出了讓他們以後的女兒起名為斐安,雖然自己也很喜歡這個名字,但其背後隱藏著的原因令亨利更為不安。
隻有為了紀念死去的人才會給自己的孩子取同樣的名字。
亨利雖擔心著她,卻沒有開口問過,無論是向斐安還是梅勒,也許是因為不願意提及不吉利的事,也許是因為就算問了自己也無能為力。
等亨利他們走遠了,納西索斯四人才折回山洞,圍在火堆旁攤開地圖商討下一步的計劃。
納西因為擔心母親芙洛娜王後的安危,想要趕赴位於哈爾莫內王國心髒的國都琵茲,可琵茲的位置距離他們所在的斯齊亞山脈那可是相當遠的,騎著馬晝夜趕路也得花上幾個月的時間。
不過……
“你們不用擔心!”納西索斯指著地圖上的某個點道,“在這裏有我母親留下來的傳送陣,可以直接傳送到王宮後花園的酒窖內。”
其餘人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上麵寫著“林克鎮”個小字,地理位置在卡托利王國與哈爾莫內王國北部邊線上,和索穀城不同的是,這個鎮是隸屬於卡托利的。
斐安挑眉,就算有傳送陣可以省去不少時間,但跑到卡托利人的眼皮底下去,明顯更為危險。
“那個傳送陣在林克鎮鎮政廳的秘密花園裏。”納西索斯苦笑,“我也知道那裏並不安全,但總要試一試。”
斐安沉默了會兒,朝歇裏爾問道:“歇裏爾,你身邊帶著那種可以拚接起來的等身木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