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命換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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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墨色的盔甲在月光之下讓人覺得淒冷異常,他們就像是黑夜奪命幽靈,沒有發出絲毫大的聲響,馬和人渾然一體,如同雕塑。
他們緊緊圍著的,是個年輕人,一個女子,兩個英姿勃發的兒郎。
梅不止……
林不休……
兩個名字極其相似卻又相去甚遠的兩個人,兩個天驕再一次站在了彼此的對立麵,又一次的血鬥,又一次的重傷。
梅不止雙再一次撥開林不休刺來的黑色長槍,挺身而上一雙潔白的玉朝著眼睛,喉嚨,心髒此類要害之處打了過去,那看似無力的一雙在林不休嚴重卻是比利刃臨頭還要可懼。他太清楚這雙是何等的霸道。
“梅某隻想離開此地,莫要再逼梅某了!”梅不止聲音冷冽,看著大退步滿頭大汗的林不休說道。
先前那一,梅不止還是放水了,原本拍向林不休心髒的奪命一掌卻是錯開,打在了林不休的肩膀上。
“你以為你能逃出這闕州嗎?”林不休單膝跪地,黑色的長槍立在他麵前,他的麵色如同這闕州城的土地一樣沒有生。
“我要走,你留不住我!”梅不止不再看他一眼,拉過一旁的林芝,朝著包圍圈外走去。
“你敢!”
林不休見狀,強行提起一口氣,單持槍一往無前。
他的目標不是梅不止,而是他身旁身後空門大開的林芝!
“啊!”
林芝回頭看到那必然奪命的一擊,麵色蒼白可眼神平靜淡然,她自己知道,就憑她自己是不可能躲過或是硬接下這一招。
所以她很平靜。
所以她想了很多。
自己若是就這麽死了,會不會看到娘親呢?
我那挨千刀的父親會不會此刻和母親正等著自己呢?
不,我才不要看見他們,留我一人在這世間,可知我心冷暖苦甜……
想到此處,林芝眼角的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苦澀,悲傷……仿佛這世間所有負麵的情緒都集在這一滴淚水裏了。
這是林芝此生最為悲苦的淚水……
“找死!”
梅不止臉上的煞色一閃而過,他第一次動了殺心,原本修人師一脈因為渡人魂魄,不能妄造殺孽,所以一直沒有真正傷人性命。
可如今他無意與林不休一決高下,可對方卻一再二,再而的動,雖說是身不由己,可梅不止仍有怨氣。
“得罪了!”
梅不止猛然轉身,將林芝攬入懷抱起,接著硬是一腳踢開黑槍頭,另一腳淩空踢在林不休的下巴上。
“噗!”
血線在半空畫出了一條完美的拋物線,原本重傷還未痊愈的林不休再遭重創,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之前第一次與梅不止爭鬥,雖說斷了一隻,可也從未沒有過死亡的感覺,可此刻……他仿佛看到了一個雙眼通紅的魔從陰影醒來。
“沒事吧?”梅不止放開了林芝,眼神盯著林不休,話卻是對著林芝說道。
“我……我沒事……”林芝好像被嚇到了,神情恍惚的說道,她的眼神從身前那人背上飄過,眼神有些迷茫,有些猶豫。
“噗!”
就在此時,梅不止終於感到了有些不對勁,那倒在地上不起的林不休一直在噴血,而且身上的生越來越弱,而且從始至終,他帶來的那些騎兵絲毫沒有救下林不休的意思。
終於,林不休顫抖的舉起一隻指指著梅不止,最後在失去了生的支持下掉了下來,梅不止瞳孔一縮,一股極大的不安和涼意從心底襲來。
突然,一陣巨大的震動從闕州城的方向傳來。
“這就是陽光嗎?”
突然,林芝迷蒙的伸出,觸碰到從天際降下的一束陽光,她很長時間呆在闕州城裏,此刻算是她第一次看到陽光。
梅不止在那一瞬間突然明白了,這不安來自哪裏——這個本來最該出現,而又最不該出現的陽光!
“梅不止,你此刻尚有會跟我們回去,若是依然抵抗,你們二人就要命喪此處!”那十多個騎兵裏突然有人說道。
“我若和你們回去,想必梅某這頂上大好頭顱會被放在你不死一脈的宗廟裏吧?”
梅不止原本提起來的心突然定了下來,他已經隱隱看到了從闕州城裏奔襲而來的一條黑色的利劍。
“走!”梅不止沉著臉說道,“此刻若是不走,那就沒有會走了!”
“那他們呢?”林芝看了看周圍那些騎兵說道。
“他們?”梅不止嘲諷一笑,“現在自身難保,哪裏還敢攔我們?”
說著,拉著林芝朝著遠處走去,果然,他這一走,那些黑色的騎兵絲毫不敢有所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梅不止二人朝遠處走去。
“梅不止,你看看這是誰!”
腳力還是趕不上馬快啊,尤其是身上的傷還沒好透……
梅不止歎息一聲,轉過身來看著不遠處的那個人,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臉上因為激動或是憤怒所導致的潮紅越來越明顯。
他隨一丟,梅不止從未想到的人被他從身後的馬背上丟了下來,那一身白色的長裙已然被塵埃所侵蝕,那如玉的美顏已經蒼白沒有血色,星眸般的眼睛空洞的望著前方。
*驚醒俏佳人,
玉夢不醒空惆悵。
寒夢忽醒人不在,
梅花常在人間翔。
白玉寒,那個與梅不止萍水相逢卻又有救命之恩的妙人兒。
那個梅不止不得不有所得罪的佳人。
此刻卻是虛弱異常,異常到失去了魂魄一樣。
“你!”
梅不止大怒,他不知為何,自從白玉寒出現,他的心神都在她身上,他以前從未感覺的心痛。
或者說,除了他最親近的師父以外再也沒有人能影響到他的。
可此刻他再一次感覺到了痛苦的感覺。
“你若要她活著,就那用你的命來換!”林木從馬上跳了下來,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丟在梅不止的腳下說道。
他今天很激動,因為那個人說到的話他做到了,多年以來籠罩在他闕州城上的那一片烏雲已經散開,他已經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看到過陽光了。
一百年?兩百年?
或者在更長的時間,他沒有像此刻一樣激動過了,作為一族之長,他隻有沉穩,淡然這兩詞形容他。
現如今,他頭一次如此瘋狂,多年以來曆代族長沒有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不死一脈從見天日!
那一縷陽光表示最好的證明!
那自恒古而來的遙遠封印今日破開,當陽光灑在這邊與世隔離的土地上時,便是不死一脈重見天日的時候。
他很興奮,同時也很痛苦。
興奮的是在他裏不死一脈可以重見天日了。
悲傷的是自己唯一的兒子此刻卻是命喪黃泉。
所以他把悲傷和痛苦以及興奮都發泄在一個人身上——梅不止。
而眼前隻是第一步,這個女子是那個黑衣人帶來的,他並沒有問這是誰,從何處而來,隻是遵循黑衣人的囑咐,用她來威脅梅不止。
起初他以為這隻是因為梅不止的善良,無法讓無辜的人成為犧牲品,可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至少這個女子梅不止認識,既然如此,他就更有把握了。
“不止……”
身後的林芝眼神飄動,她輕輕的拉了拉梅不止,這是她認識梅不止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惱怒,滿麵寒霜的他讓林芝心頭打顫。
“既然如此,那我留下,放她二人離去!”梅不止擺脫身後因為緊緊抓住而發白的指,向前走了一步說道。
“可以!”林木點了點頭說道,他身後的這十騎黑甲騎兵,可以日行千裏,梅不止隻要用那把匕首輕輕從喉嚨劃過,那劇毒見血封喉,這兩個女子誰也跑不掉。
“你帶著她遠遠離開此地!”梅不止頭也不回的說道。
“那你呢?”林芝問道。
“我無關緊要,你二人走了,我便能脫身而去!”梅不止轉過身來,盯著林芝說道。
“如此最好!”
聰明的人說話不用太多口舌,尤其是林芝這樣聰明的女子,她經曆過很多,所以她才不會說“我也留下”之類看似煽情,卻是坑人不淺的話。
片刻之後,梅不止目送著林芝控製著馬車,朝著遠處一騎絕塵,最後的視線卻是被黑色的騎兵擋住,再也看不到那二人。
“現在,你可以去死了!”林木很幹脆的說道,他有些不耐煩,族的事情還有很多,他若不是想看到這個殺了自己兒子的人真正死去,他不放心。
況且,他還要將梅不止的人頭拿來當做祭天的祭品,雖說他們一族早已經被上天拋棄,可總歸還是要做做表麵功夫。
“你真的以為這一把淬毒的匕首能要我的命嗎?”梅不止彎腰撿起那把匕首,在日光之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上麵藍色的光澤。
“你會的死的!”林木毫不在意的說道,“縱然你死不在這把匕首上,將你亂刀砍死也是極為不錯的,最後讓你死無全屍,你那大好頭顱就是我不死一脈現世最好的祭品!”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來試一試吧!”
梅不止反那著匕首,眼神淒厲的看著那個看似行將木就的老人,時時準備取了他的性命。
不過,梅不止重傷尚未痊愈,這鹿死誰尚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