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糜爛的子夜,寧靜的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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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舞伎町的子夜,正是男人女人們縱情狂歡的時刻。歡歌笑語穿透著附近情人酒店的窗子。

    又是一場歡愛,玥慵懶地從酒店的圓床上爬起來,把窗戶打開一個縫,點上了一支煙。

    宋毅靠在床頭的鬆軟的鵝絨枕上,他的眼睛泛著些許迷醉。多少年來,這一帶的情人酒店他和他眼的這個女人都去遍了。

    “我不喜歡女人抽煙,你例外。”他欣賞著玥,仿佛眼前這個女人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玥確實不年輕了,現在場子裏的女孩子們,很多論年紀都能當她女兒了。不過,那些年輕姑娘多少帶著“裝”的可愛,與玥身上由內而外散發的美是不能比擬的。

    一支煙沒抽完,玥就把它熄滅了,隨後她立即把窗戶關上:“太吵了,全是亂八糟的聲音……”

    玥對這個地方太熟悉了,這麽多年她不知多少個夜晚都睡在新宿附近的情人酒店,為什麽今天倒嫌這裏吵了呢?

    多年的情人,宋毅察覺到了她今天的異樣:“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出什麽事了?”下午宋毅在輕井澤的時候,玥給他打了好幾個未接。

    玥麵對著窗外的繁華,霓虹燈在她臉上映出一閃一閃的顏色。而她的那張臉,卻像是超脫了這糜爛的喧鬧。

    “沒事,就是想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就接著打。”玥說著。忽然,她轉過身,看著宋毅的眼睛:“少爺,你……當我是你什麽人?”

    宋毅好像被她的話問蒙了似的,他又淺淺地笑了:“是我的女人啊。”這話不假,東京各個幫派,無論是日本人的組織還是華人的,那些組長誰也不止有一個女人。

    別說是妻四妾,這些人裏,就是有好幾個女人的,也多了。宋毅是江湖的一個傳說,他隻有一個女人。

    玥的嘴角也勾起一個輕笑,但這笑容裏流露出來的,仿佛是對宋毅這句話的不相信:“你,知道小雨的親媽是誰吧?”

    “你什麽意思?”宋毅皺眉。

    “我的意思是,她真的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玥這個問題讓宋毅露出一個無奈的笑:“玥,你是不相信我嗎?小雨跟我毫無血緣關係……你今天是怎麽了?”

    “沒事……”

    新宿的喧囂之上,夜空裏,銀河掛在星空之間。東京的紙醉金迷與輕井澤的寧靜藝,共享著同一片夏夜的天空。

    小雨說,她預訂了商業街上的酒店。但學東卻借出去買東西的緣由,很順利地離開了別墅,他打回一個電話。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小雨預訂的酒店了。

    學東是明朗的人,他深知,明朗想和小雨一起住在別墅裏。

    明朗在浴室裏洗澡,放下電話的小雨,氣惱又無奈。不過,轉念一想,從帝都會所出來之後,明朗好像跟從前已經不一樣了。在小雨麵前,他沒有那麽輕浮了,反倒很多時候,顯得很理智。

    “學東呢?”洗完澡的明朗用毛巾擦著頭發,見客廳裏隻有小雨了,便問。

    小雨也不知道學東這一是明朗知會的還是他自己的主意,她回道:“他去住酒店了,讓我留下。”

    “哦。”明朗的神情裏透著一絲得意,這得意不禁讓小雨羞得又背對了他。

    “這麽怕我?”明朗把擦完頭發的毛巾拿在上,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在你眼裏,我就是個色狼嗎?”頭發濕漉漉的明朗,真是不能停留太多目光。他清澈的眼眸和慵懶性感的氣質融合在一起,就像一枚炸彈,足以引爆任何一個女人。

    “怕你幹什麽?我誰也不怕!”她像個逞強的小女孩似的說著,隨後她上了二樓,她也要去洗澡。一大早就出發了,到現在,她也累了,要解解乏。

    明明一大早就從場出發了,尷尬的是,已經快進入後半夜了,竟然誰也不困。

    小雨和明朗就這樣待在客廳裏,誰也不說話。明朗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的深夜劇,小雨坐在地毯上,陪著他看。

    “深夜劇也是有經典的,這個偵探演得就很有味道。”明朗看著電視裏的畫麵,評論著。

    “你懂日語?”小雨有些意外,明朗的樣子分明是聽懂了劇的對白似的。

    明朗看了看她,笑道:“一般會話還是聽得懂的。但是,這都不是重點。好的表演,即使沒有語言,也能讓你明白人物的內心。”

    劇的私家偵探,為他的委托人在淺草的街巷裏穿梭,隻為尋找到委托人從前的記憶。

    小雨轉過頭,望著沙發上的明朗:“你是怎麽從一個不良少年,變得願意好好學演戲的?”

    “你開始對我感興趣了?”明朗的眼神裏透著挑逗。見小雨轉過頭去了,他說:“邢導是我的老師,或者說,他某種意義上是我另一個父親。”

    明朗講起了他1歲剛剛入行時的經曆。1歲的初夏,明朗和他的夥伴們一起登上了去往城東的地鐵。

    “五那幫孫子,今天非好好教訓他們!”一個頭頂有些禿的男孩子發狠地說:“他們敢打海哥,反了天了!”

    男孩口的“海哥”是明朗的好友,這次被城東五的男生打了,氣壞了明朗。

    那時的明朗在玉路學的高部讀高二,附近的學裏都傳說,玉路學的老大是個比女孩還漂亮的美少年。那一帶的學裏,無數女孩對明朗趨之若鶩,而明朗對她們,都不屑一顧。

    她們說他長得美,他不屑於認同。男人,厲害才是真本事。

    “同學。”一個戴著眼鏡,樸樸素素的年輕女人在地鐵上叫了明朗一聲,她就是那時的蔣妍。當時的蔣妍還是h社的一名資曆尚淺的星探。

    明朗他們身穿校服,一看便知道是學生。麵對這樣一個女人,明朗很不耐煩:“幹嘛呀?”

    蔣妍拿出一份話劇招募演員的小海報:“同學,你對話劇感興趣嗎?我看你特別適合這個角色,要不要試試?”

    男孩們聽到蔣妍的話都驚了,他們望著明朗,好像在等他的反應。

    “誰對那種東西感興趣啊!”明朗的態度十分不屑。畢竟,在這個電影和電視大行其道的環境下,孩子們對話劇哪兒會有什麽興趣呢。

    “試試吧!如果你願意參加海選,我可以推薦你去拍雜誌!”蔣妍一眼就覺得,明朗的那張臉是難得的驚豔有味道,她一再地勸說他。

    “哥!試試去吧!拍個雜誌封麵多牛x!”男孩們第一次看到星探,竟然這個星探還是來找他們的朋友,於是他們起哄著。

    明朗看看那張小海報《一個東方少年的故事》,在看看眼前這個樸素得不像娛樂業職員的星探,最終他同意了。不為別的,隻因為朋友們的慫恿。

    就這樣,明朗抱著去拍雜誌照片的心思去了選角現場。誰知,他一下便被邢導相,從1幾百位參與選拔的少年被邢導選出來,成為了《一個東方少年的故事》的主角。

    不過,此時的明朗,根本不知道“演員”這個詞意味著什麽。

    說好了隻是拍照片的,然而明朗卻被要求每天要練各種基本功。不僅如此,等著他的還有邢導的非打即罵。

    “什麽玩意兒!”當時45歲的邢導可以隨時拿起身邊的煙灰缸丟向明朗,不管明朗此時是在說台詞還是在做動作。

    他下很準,從不打明朗的臉。有一次,他的煙灰缸正好打了明朗的肘,重重的煙灰缸與骨頭關節的碰撞讓明朗終於受不了了:“我不幹了!”

    明朗氣壞了,從小到大,父母長輩沒有一個人敢這麽對待他。這個老頭算什麽?憑什麽對他這樣?

    “舞台,不是你說走就能走的了的!”邢導的聲音響徹了排練場:“小子,我不是你爸你媽!也不是你的老師!我不對你負責,我隻對我的戲負責!你走一個我看看!我絕饒不了你,你信不信!”

    工作人員堵住了排練場的門,明朗長這麽大,第一次被別人的力量鎮住了。

    “你犯法你知道嗎?”明朗對著邢導大喊著。

    “犯法你也得把我的戲演好了!這個世界沒那麽多講理的事兒!”

    明朗跟小雨講到這裏的時候,臉上帶著孩子一般調皮的笑容:“我老師就那樣,脾氣差,但是演戲上從來不湊合。”

    “後來呢?”小雨被明朗的這段過去深深吸引了,她沒有想到如今風光無限的他還有著這樣的過往。

    “後來?沒辦法,我就隻能聽他的話。再後來,他就帶著我,還有這部戲去了倫敦。那是我第一次登台表演……”明朗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著,好像多年前倫敦的那個劇場就在眼前。

    “我當時沒有想到,第二天我的戲就上了倫敦主流媒體的報紙。那時候,我覺得就跟做夢一樣。”明朗至今回憶到這裏臉上都帶著少年般純真的笑容。“回國之後,我接的就都是話劇還有小眾藝電影。”

    “那你現在為什麽不演話劇了呢?”小雨問道。她終於明白了,明朗確實不是一個“偶像”,他是一個有藝術性的演員。然而為什麽,在現在h社對他的工作安排裏,再沒有話劇和藝電影了呢?

    難道是商業運作本身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