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合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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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之囧得不行,假裝輕咳幾聲:“咳咳,老大。”

    她一邊說,一邊掙紮著想要從淩禕城的懷裏出來。

    淩禕城的手卻扣得更緊:“躲什麽?”

    紀言卿挑著眉,也附和一句:“對啊,我都看見了,還躲什麽?”

    安之趕緊解釋:“那個,老大,其實我和他並不是你看見的這樣。”

    她不知道紀言卿和淩禕城同穿一條褲子的關係。

    “的確不是。”

    紀言卿很肯定的點頭。

    安之鬆了一口氣,然後又聽見紀言卿說:“你們還有一個女兒。”

    他必須下這麽一記猛藥,這個破地方,他早就不想呆了。

    安之被淩禕城帶走,他也正好能脫身。

    前天休斯來diàn huà說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待他來將工作交接一下,紀言卿的使命就算是圓滿完成。

    安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帳篷的,她躺在防潮墊上整個腦子一片空白。

    帳篷外吵吵鬧鬧,那是淩氏財團派遣的車隊到了。

    原本他們是和淩禕城一同出發的,隻是淩禕城心急如焚,硬生生比他們提前一天到達這裏。

    車隊一共由十多輛大卡車浩浩蕩蕩組成,上麵滿載著生活日用品和藥品,紀言卿正在麻利地指揮著大家搬運貨物。

    部落的老酋長也來了,壯年的男男女女一起動手,很快就將那些東西從卡車上搬到地麵,壘成了十來座氣勢磅礴的山丘,所有的人臉上都洋溢著愉悅的笑容。

    當然,除了他們的大財主。

    淩禕城就站在安之的帳篷外,跳躍的篝火將他的身形映照在帳篷之上,安之隻看影子就知道是他。

    這裏,也隻有他才會如此氣勢逼人。

    安之躺著沒動。

    她現在誰也不想見,淩禕城才剛來一天,她這半年來的平靜生活便被他徹底打亂了。

    原來她和他不止上過床,還有一個女兒。

    那女兒呢?

    是健健康康的活著,還是如路璟堔說的因為她的病情而夭折了?

    她和淩禕城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分開的呢?

    她和路璟堔又是什麽關係呢?

    安之不敢再往下想,腦子裏像裝了整箱的蜜蜂,嗡嗡嗡的鬧個不停。

    淩禕城也沒走,就那麽筆挺的站立著,指間夾著煙,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

    整個夜晚,他就靜默地守在安之的帳篷外。

    他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思考和冷靜,那他就給她時間。

    紀言卿有些不忍心,忙碌之餘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過去打擾。

    兩人的事情得兩人自己去解決,外人還真幫不上忙。

    康泊和剩下的團隊成員也看出了幾分端倪,平常組織裏也會有不定時的捐贈,他們的團隊人最少,分得的物資卻是最高端最豐厚的。

    以前他們以為是休斯的原因,聽說休斯在總部很有分量,現在一看,應該是安之的原因。

    淩禕城這是在砸錢哄女人呢。

    跟拍的那名記者忍不住拿出相機拍了幾張,天邊明月高懸,淩禕城的身姿在清輝的月夜下孤寂又冷清,記者看得都有幾分動容,當晚寫下一篇新聞稿,題目叫做守望的愛情。

    遠在美國的蘇曼第一時間看到zhào piàn上男人的背影時,她都不用懷疑,這就是淩禕城。

    世間也隻有他最深情,也唯有他最無情。

    ……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時,安之拉開了帳篷的拉鏈。

    外麵的人都散了,昨晚大家差不多忙碌了整個夜晚,今天仿佛在集體修整補眠,空蕩蕩的村落裏隻剩下幾隻雞在埋頭啄食。

    淩禕城的眉間明顯彌散著倦容,他已經整整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紅血絲充盈著整個眼球,在朝陽的映照下他幾乎不能再睜眼。

    安之輕歎一聲,從帳篷的枕頭下翻出一瓶眼藥水。

    那是她的失眠利器,每當眼睛因為睡眠不足而酸澀難忍時便滴上幾滴,情況就能緩解很多。

    她起身,將眼藥水遞過去:“你要不要?”

    淩禕城已經站得渾身僵硬,雙腿發麻,稍稍往前邁了一步,整個人的身形便踉蹌著往前倒。

    安之出於本能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心。”

    她的手很涼,貼在淩禕城的胳膊上卻在一瞬間將他的血液點燃。

    淩禕城順勢就將安之抱到了自己的懷裏,再俯身貪念地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處,菲薄的唇輕吻著她的肌膚輕聲說道:“老婆,我好想你。”

    這個聲音,曾在安之的那些光怪陸離的夢裏出現過很多次,她不知道是誰在她的身畔喃喃自語。

    現在它們終於有了歸屬,是淩禕城。

    是她無意識脫口而出,一直在艱難找尋的淩禕城啊。

    安之沒有曾經的記憶,可她莫名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並不排斥他的擁抱和親吻。就像曾經她在電腦裏翻閱的那些淩禕城的信息資料,於千萬人中,她就知道是他。

    那應該是深埋於她骨髓裏的情感,她隻是不小心迷失了方向。

    這兩年她一直在等他,等他將她找回去。

    安之的雙手垂落在兩側,她沒有推開他,也沒有擁抱他。

    知道是一回事,但突然要接受如此親密的狀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後,她隻是在淩禕城的肩上輕輕拍了拍:“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昨天偷偷觀察過,淩禕城估計真是有潔癖,這裏的飲食一點也沒有沾,就喝了一些礦泉水。

    這樣下去,即便是鐵人也會垮的。

    淩禕城不得不鬆開了她,眸色落在她táo sè的唇上,喉頭滑動,卻強忍住沒有親吻。

    安之還是有些不自在,斂了眉:“要吃紅薯嗎?”

    車上有現成的,丟幾個到火堆裏烤,很快就能飽腹。

    “我來。”

    淩禕城拉過她的手,兩人走到他的悍馬旁。

    安之愣了愣,這是?

    “上車。”

    淩禕城將副駕駛的門打開。

    安之猶豫片刻還是坐了上去,淩禕城將車門關好再坐上駕駛室,踩了油門一路疾馳。

    她不知道他要幹嘛,但她也沒問,目光注視著窗外廣袤的草原。

    草原上的一切都比城市更富有美感和生機,白雲在天空中劃拉出纖長柔軟的細絲,低矮的灌木會勾勒出地下水的線條,成群的羚羊,斑馬在嬉戲,覓食,也有鳥雀在天空中嘰嘰喳喳。

    一個小時之後,悍馬終於停在了一棵大樹下,這是草原上能偶爾一見的金合歡樹,隻是這棵金合歡比安之曾看見過的那些樹木更高大,更漂亮。

    粗壯的樹幹撐起一線平頂的樹冠,像一顆巨型圖釘釘在草原上,細密的枝丫散射開來將濃烈的陽光遮擋在外,這裏簡直就是避暑觀景的絕佳場所。

    “下車。”

    淩禕城率先跳下來,然後開始從後備箱裏搬東西,安之站在一旁看了看,竟然是充氣的床墊,還有各種各樣的零食,礦泉水,飲料什麽的。

    再接著淩禕城搬出一些劈好的幹柴,打火石是他隨身攜帶著,“擦擦”的聲音之後,一堆篝火就在安之的眼睛裏不停地跳躍。

    後備箱裏還有紅薯,麻利地丟幾個進去,淩禕城終於拍了拍手。

    “先休息一會兒。”

    他率先躺在床墊上看著安之,整個眼睛紅通通的。

    安之吞了吞口水:“其實不用這麽麻煩。”

    他們從村裏離開時,帳篷前的篝火還在燃燒,烤紅薯也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但這個男人偏偏折騰老半天。

    淩禕城仰躺的姿勢呈大字型,據說這樣的男人骨子裏霸道。

    安之沒睡上去,而是撿了一跟枝丫蹲在那裏撩撥柴火。

    “你盯著它看,它也開不了花兒。”

    淩禕城輕歎一聲,起身將安之抱到床墊上坐好。

    “先喝點水。”

    他遞給她一瓶,然後自己擰開一瓶。

    安之輕抿了一小口,手指在那堆零食裏扒拉著。

    “想吃什麽?”

    淩禕城微微偏頭問她。

    安之沒說話,找了一顆巧克力撕開包裝袋遞給男人:“別總喝水。”

    巧克力能迅速補充熱量,對於饑餓的人還不錯。

    淩禕城沒動,隻是用那雙紅得誇張的眼睛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安之咬了咬唇,將自己的身體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巧克力剛好能喂到他的唇邊。

    淩禕城依舊沒動。

    安之有些惱怒:“你吃不吃,不吃我就……”

    淩禕城的身體突然往前傾,他不但含住了那塊巧克力,連帶著安之的手指也一並含進了嘴裏。

    他的舌尖打著圈兒,輕輕地在安之的指尖劃過,帶著他炙熱的體溫,燙得安之忍不住往後縮。

    “你……”

    安之想要將自己的手指抽回。

    淩禕城卻強勢地摟了她的腰將她壓到自己的身下。

    他隻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安之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淩禕城,你先讓我起來。”

    淩禕城微眯著眸,目光落在不遠處那顆粗壯的樹幹上:“知道那是什麽樹?”

    “金合歡。”

    淩禕城又問:“合歡是什麽意思?”

    安之突然就想起一個網絡笑話,說是一個女孩子分不清害羞草和合歡樹,然後錯把合歡樹的小苗送給暗戀的男孩。

    男孩調侃她,人家送平安枝是求平安的意思,那你送合歡就是求歡的意思嘍?

    這個笑話延續到這裏,安之覺得好像也不怎麽好笑了。

    合歡?

    原本很平常的名字從淩禕城的嘴裏吐出來就變得香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