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密信與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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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著姐妹花看怪物的眼神,謝左將謝府遭遇以及自己來曆描述一遍。當然,關於變幻形貌的事就推說到易容術上麵去,反正恰好恢複真身時是躲在被窩裏的,她們也沒看到變化過程。至於信不信的……不信拉倒,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你們就看著辦吧!

    到底黑衣女子年長些,率先從失神狀態恢複過來,盈盈道了個萬福,輕聲道:

    “奴家韋氏,小字樂兒,先前多有得罪,請謝公子恕罪。”

    謝左連道不敢,這時綠荷卻慢慢移到韋樂兒身邊。

    “姐姐……”綠荷遲疑著,眼神中滿是詢問之意。

    韋樂兒嫣稍作沉吟:“既然謝公子也是受賊酋所迫,想必與我是友非敵,卻不知公子如何證明自己身份?”

    怎麽證明?謝左楞了一下,隨即從自己腰間取下一個刻著“謝”字的玉佩,雙手遞給韋樂兒,道:“此乃謝某家傳玉佩,當可證實。”

    時人以為,玉乃石中君子,所謂溫潤如玉者也。因此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男子,時尚的穿戴,通常都會在腰間帶上一兩塊玉佩,就跟後世展示身份看手表一樣,無非是個身份的象征而已。至於所謂家傳……姑且就算是吧,盡管這東西在謝左房裏還有四五塊,但好歹是謝左前身留下來的,說是家傳倒也沒錯。

    韋樂兒接過玉佩,翻看了一下,忽然衝謝左嫣然一笑,如百花綻放:

    “此玉溫潤可愛,奴家不禁見獵心喜。不知公子可願割愛,將此佩轉增奴家?”

    謝左有點莫名其妙。就算他不懂玉,可也看得出這玉佩算不上什麽好貨色,也就一般裝飾物而已。你是有多窮困潦倒,連這麽塊破玉都看得上?你說什麽?人家美女對自己一見鍾情,想要個貼身物件留作紀念……想多了吧?總共認識才多久,自己又不是瓊阿姨筆下的男主角,一見鍾情這種東西,反正他活了兩輩子也沒見過!

    當然,這東西家裏還不少,既然人家喜歡,送給她也沒什麽大不了,謝左當即道:

    “既然韋小姐喜歡,那謝某就僭越了!”

    韋樂兒笑著道了聲謝,將玉佩放入懷中,隨即扭頭對綠荷道:“綠荷,去把箱子拿來。”

    綠荷答應了一聲,隨即在屋角一個櫃子後麵,彎腰將謝左從密庫中帶出來的小箱子抱了出來。

    謝左目光隨著綠荷身影移動,當她彎腰拖曳之時,不可避免的將曼妙身形凸顯出來。更何況羅衫輕薄,渾若無物,不由使謝左聯想到方才床榻上那具溫潤柔滑的軀體,很自然的做了一個吞咽口水的動作。

    哪知綠荷回頭,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由麵上一紅,隨即滿麵慍怒:

    “無恥之尤!”

    謝左頓時委屈無比。這能怪我嗎?本來就穿的少,還要在麵前扭啊扭的,有點反應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話說因為方才事急,心中焦慮之下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否則的話,讓你知道什麽叫頂天立地也不是沒可能吧!

    說起來,迄今為止,算上前世,謝大少至少有超過兩年時間都是自基狀態。這突然有個曼妙嬌軀主動投懷送抱,還能抑製住沒有出醜,已經算是柳下惠再世了好吧!

    韋樂兒卻像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幕,嘴角帶著淡淡輕笑:

    “好教公子知曉,奴家本是青北人士。家父韋公諱真,故任本郡主薄。去歲家父離任,卻在回鄉途中,突遭賊寇侵襲。是役,家父身死,隨行二十三名隨從,全數罹難。其時奴家與侍女綠荷與家父未在一處,及至返還時恰見此幕。本以為此身亦難幸免,卻被那賊酋看中奴家殘容,擄至此地。奴家不過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不得已委身於賊,留待有用之身。惟求有朝一日,能手刃此賊,為父報仇,不知公子可能助奴家一臂之力?”

    謝左一臉的震驚。他震驚不是因為韋樂兒所說的遭遇,事實上這種狗血劇情哪兒哪兒都聽得到。他震驚的是,這女子說話時滿臉的淡然,一點兒不像在敘述自己的悲慘往事,倒像在描述一件不相幹的事情!

    說起來此女不過雙十年紀,但頭腦清晰,心思縝密,實在是女子、特別是封建時代女子中,極為罕見的情形。看著韋樂兒平靜如水的雙眸,謝左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複雜的情緒來。

    “謝某不過一介白身,縱有些家財,眼下也是危若累卵,卻不知韋小姐要謝某如何相助?”

    韋樂兒神情不變,柔聲道:

    “不敢欺瞞公子,此間賊酋,實為本郡郡守豢養的一條惡犬。所謂打家劫舍,不過是表麵掩飾,實際其作為,大多乃受郡守指示。奴家於寨中年餘,與賊酋虛與委蛇,方知家父罹難,皆為郡守之謀。可憐家父不過與那郡守有些舊怨,竟遭此毒手,實在可恨之極!”

    說這話的時候,謝左終於從她處變不驚的臉上,看到一絲痛恨的神色一閃而逝。謝左這才憶起,老管家與自己敘說山賊來曆時,依稀提起過韋主薄,看來此事並非虛構,而是確有其事。

    從綠荷手中接過箱子,韋樂兒打開箱蓋,從中取出一疊信件,輕聲道:

    “箱中信件,是郡守與賊酋之間通信所留,乃郡守所作之惡的斑斑罪證。若公子有心相助,便請設法將信件轉交芬州刺史座下別駕孟公諱顏。孟公乃家父至交,隻需公子據呈實情,孟公必然會幫家父討回一個公道。”

    “這個……”看著麵前的信件,謝左猶豫了。由不得他不猶豫,這哪裏單單是幾封信那麽簡單,這事根本就是個炸藥包,而遞給自己的,分明就是炸藥包的引信嘛!

    想想謝左是什麽身份,穿越前不過一個**,穿越後雖名為官宦之後,實際上也就比普通人生活略強一點,勉強算得上溫飽而已。可現在讓他去參與一個扳倒堂堂郡守的大事當中,這就相當於穿越前給他把手槍,讓他去暗殺一位在職市萎鼠記,這這這……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看著謝左呆滯的表情,韋樂兒並未催促,隻是安靜地舉著信,一動不動。倒是一邊的綠荷看不下去,忿忿道:

    “依我看,此子就是個沒膽鬼,小姐何須理會他,咱們另覓他人就是!”

    我去!這是赤果果地鄙視啊!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給鄙視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哥就……哥就是不接,你能怎地?

    好歹本心也是二十大好幾的人,早過了頭腦發熱的年紀,可不是隨便一個簡單激將法就能讓他不管不顧。謝左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麵對一郡太守,無疑是蚍蜉撼樹。單憑幾封信就能扳倒一方大員?做夢呢吧!若當真如此,信訪辦那堆積如山的上訴信、檢舉書,把全天朝數以千萬計的官員、辦事員、甚至打雜跑腿的臨時工,全數擼完也不夠消耗幹淨的!謝左還不至於天真到這種地步。

    眼前的這幾封信,說好聽點兒是罪證,說難聽點兒那就是燙手山芋,誰接誰倒黴!謝左入山的目的是製造山賊混亂,如今賊首重要信件失竊,可以說自己目的已然達到,何苦要不明不白的卷入到涉及千石大員的陰謀當中,他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接受呢!

    謝左擠出一絲苦笑,澀聲道:

    “並非謝某不願,奈何謝某身份低微,自身尚朝不保夕,實在難以肩負如此重任,還望韋小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