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0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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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長寧收回手, 衝忠王淡淡一笑:“爹,學繡活不一定會受傷。”

    “嗬嗬。”忠王微微鬆口氣, 雖然覺得自家乖女天賦異稟, 可依然很心疼:“做衣裳這種小事就讓繡娘去做嘛!辛苦到自己怎麽辦?”

    燕長寧看他隱忍的高興, 回道:“不辛苦, 我突然發現拿針還挺有意思的, 爹你喜歡什麽圖案, 我給你做。”

    “你做什麽爹都喜歡。”

    忠王抿嘴直笑, 想到不久後就能穿到女兒做的衣服就渾身充滿了得意, 至於衣服究竟做得是好是差,一點兒都不重要,哪怕燕長寧做成一塊破布, 他願意照穿不誤。

    “姐姐, 繡老虎,我想要老虎!”

    “還有獅子!”

    燕長平和燕長安從飯碗裏抬起腦袋,興高采烈地請求道。

    忠王不滿地拍了下桌子, 提什麽意見!

    “那麽麻煩,累壞你們姐姐怎麽辦?”

    燕長平和燕長安頓時不作聲了。

    忠王滿意了, 回頭殷勤地給燕長寧夾菜:“給他們一人繡一隻老鼠, 簡單的,籠子的那種就行了。”

    雙胞胎世子小臉一垮, 為什麽要繡老鼠?老虎和獅子多威風呀!而且民間不都說龍生龍, 鳳生鳳嗎?

    為什麽要給他們老鼠, 他們可不是撿來的吧!

    “不要!”

    “不準不要!”

    “就不要!”

    “敢!”

    燕長寧安靜地看著父子三人吵鬧, 笑彎了眉眼。

    見她笑了,忠王父子頓時不吵了,紛紛跟著咧嘴。

    “姐姐,我們最近能不能不讀書了呀?”趁著燕長寧高興,雙胞胎世子與她商量道。

    燕長寧笑容微斂:“為什麽?”

    燕長平沒說想看她做衣裳,嘟著嘴戳筷子:“王夫子好像有點怪怪的,有幾次我和長安問他問題,他都沒聽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教我們讀書而累病了呢!”

    雙胞胎世子是希望王嶗生病的,雖然這種想法太不尊師重道,可如果願望成真的話,他們就又可以放假了。

    “哦,既然病了就讓他歇幾天吧。”忠王自認是個善良的王爺。

    燕長寧看雙胞胎世子格外高興,便道:“就算先生病了,你們也不可以懈怠,不用去先生那兒,那這幾天就在自己的院子裏誦讀,默字吧!”

    讀書須堅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最要不得,燕長寧怕好不容易讓他們養成的讀書習慣就這麽又被打破了。

    燕長平和燕長安臉色瞬間變得沮喪:“去看姐姐繡花不行嗎?”

    “行,每日默完五十個大字就可以過來。”燕長寧笑道。

    “好吧。”還不如不說呢!

    用完午膳,回到自己的院子裏,燕長寧就發現那兩株葵花開了,燦爛金黃的花瓣圍著花盤,既明亮又耀眼。

    燕長寧頓時想起和常十九約定好去瞧他,便吩咐道:“給常府下帖子,就說我明日拜訪。”

    忠王卻突然冒了出來,一腳踩在葵花的莖根上,怒道:“不許去!”

    “爹……”燕長寧無奈地盯著他的腳:“花開得挺好看的,你不要踩壞了。”

    “就踩!就踩!”忠王不僅要踩,還多碾了幾下。

    “那就可惜了,我天天盼著它們開,還指望它們成熟後,給爹送瓜子吃呢!”燕長寧失落地歎息。

    忠王愣了一下,自然而然地住了腳:“啊……怎麽不早說?那爹重新給你種?才兩株而已,爹給你種一院子。”

    “要送給爹,如何能反過來讓爹種花苗呢?”燕長寧讓嬤嬤把花匠叫來,看能不能救活。

    結果這兩株葵花不但能救活,還被花匠誇獎了花形飽滿,花莖頑強,連王爺下了那麽大的力道都沒踩斷,算是葵花中的上上品……

    忠王聞言氣死,常十九那小兔崽子送的破花,生命力居然也這麽頑強:“不許去常家看那小王八羔子!”

    “可我答應了,總不能言而無信吧?若不然怎麽配做爹的女兒呢?”燕長寧拿忠王信守承諾的好品德來安撫他。

    忠王心情雖然被誇得很飄然,但想到她去見常十九還是不同意:“偶爾失信一次,又不是不可以……”

    燕長寧索性拿了之前做好的荷包出來,多哄了他幾句。

    忠王一看見荷包,嘴巴都樂歪了,到最後還是被燕長寧哄得暈頭暈腦地答應了她去常府。

    不過必須要帶上兩個弟弟。

    燕長寧本來就打算帶上燕長平和燕長安,有他們一起陪同,還可以避嫌,遂立刻就答應了。

    忠王這才作罷,將得來的荷包往腰上一掛,就興衝衝地出去了。

    也不知他找了誰炫耀,總之沒過幾個時辰,瑤樂郡主心靈手巧的優點又迅速席卷了整個燕京,差點嚇聾了一堆人的耳朵。

    “沒聽錯吧?燕長寧會繡荷包做衣裳?”寧婉兒不可置信道。

    她今日和許如夢來平王府做客,眼下正與清雲郡主坐在一起。

    “可能瑤樂郡主是想落實了孝女的名聲吧。”許如夢雲淡風輕一笑。

    寧婉兒嗤之以鼻:“原來是想博名聲來著,虛偽至極。”

    “話不能如此說,瑤樂向來與忠王爺父女情深,為忠王爺學繡荷包做衣裳亦是孝心所在。”清雲郡主心裏不太讚同寧婉兒的評價。

    平王府與忠王府雖然行如溝壑,然而她卻對燕長寧一直抱有好感,甚至羨慕她在皇家難得活出了自我與本真,這是她以及平王府內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做不到的。

    許如夢看著清雲郡主恬美的容顏,目光輕閃了一下,淡笑道:“我與郡主想得一樣,忠王可能太高興了,才會炫耀得人盡皆知,其實說起來,不過是一片愛女之心罷了。”

    清雲郡主頓時覺得與她心靈更加親近,親手為她添了一杯茶。

    寧婉兒撇嘴,對區區幾隻普通的荷包都欣喜若狂,視若珍寶,可想而知燕長寧從前真的是個連繡工都不會的草包。

    貴女們平常雖然不用親自動手做繡活,但簡單的繡工卻是從小都會的,因為女子相看人家需考察德容言功。然而燕長寧長到了十三歲,才開始拿針,忠王不以為恥反而為傲,真是可笑。

    “聽說她之前還在書齋買了梅緣散人的墨梅圖,簡直玷汙了梅緣散人一身的清傲與才氣。”

    許如夢聞言勾了勾嘴角,不過瞬息又鬆了開來。

    燕長寧買了墨梅圖的消息想來應該早早就傳到了梅緣散人的耳中,以梅緣散人對紈絝權貴的痛恨與清高自然會覺得燕長寧買下自己的畫是一種屈辱,大有可能將畫重新要回來。

    然而數日過去了,對方卻毫無動靜,半點出言申討的風聲也無,不知是何緣由。

    “黃玉良,不過一幅畫,你既然掛出去賣,又何必在意買主是誰呢?到了瑤樂郡主手中,指不定哪日就會入了皇上的眼,皇上一旦看中了你的才學,將來許你入仕,豈不美哉?”

    平衣巷內,一位眉清目秀的書生苦勸麵前的友人,心高氣傲也得分情況,和皇上最寵愛的忠王府作對,簡直如蚍蜉撼樹,沒看到朝廷裏的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挨了揍,不照樣拿忠王沒辦法嘛?

    若是燕長寧在,很容易就會認出此人正是當日臨窗落杯的書生。

    梅緣散人,也就是黃玉良,對書生的勸告起初不以為意,可漸漸的,便陷入了沉思中。

    書齋的掌櫃勸他同樣的話,他可以當成是掌櫃討好權貴的托詞,可友人所言卻令他心生動搖。

    “即便如此,可我與那掌櫃約定好,我的畫,一不可賣佞臣、二不可賣紈絝,三不可賣高價,那掌櫃卻毀了兩條約定,不僅將我的畫賣給了那個有名的紈絝郡主,還賣出了一千兩的高價,豈不侮辱於我?”黃玉良憤然道。

    “瑤樂郡主並不隻是紈絝……”書生想起那日見到的淡雅如畫的燕長寧,心神不由恍惚。

    可思及她的貴不可攀,立刻又晃了晃腦袋,回神道:“郡主許了一千兩,不正證明了你的書畫之才?若有人願意為我的筆墨一擲千金,我竊喜還來不及,怎會怨憤於她?”

    書生覺得他有些不知好歹:“別忘了你母親的病!一千兩銀子可以買上好的人參醫治她老人家了。”

    正說著,裏屋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黃玉良心頭一緊,顧不得再與書生爭辯,連忙去照顧老母。

    書生盯著他急匆匆進屋的背影,搖頭一歎,知道他若是想動那筆一千兩為母親治病,便不會以此事去得罪忠王府了。於是解了腰間的錢袋,另掏出了十兩銀子放在了桌上。

    “黃兄,我先告辭了。”

    不等黃玉良出來相送,人便大步離去了。

    燕長寧從未想過僅僅買回一幅畫就是侮辱了畫主的顏麵,若知曉的話,就算扔掉,也不會帶回府裏,更懶得理這種人。

    那幅墨梅圖固然工筆不錯,但又不是無可替代,世間比之畫藝高超者不知凡幾。因而從買回來那天起,它就被燕長寧放在了書房的畫架上,並非懸掛起來,日日觀摩。

    好在黃玉良未曾來討要,否則燕長寧定會讓人砸到他臉上。

    “常小少爺喜歡話本子……宮裏新送來的那盤貢果也帶上吧!”

    燕長寧去看常十九,自然要備禮。藥材少不了,因為不可避免會與常府的女眷打交道,燕長寧又令人多備了一些上等的布匹和首飾。

    常府子嗣眾多,仆婢也多,光用來打賞的金裸子,銀裸子,青甲就裝了滿滿兩大袋荷包。

    嬤嬤覺得差不多了,卻又聽燕長寧特意叮囑帶了兩棵桂橘。

    “郡主,是不是太多了?兩棵桂橘帶著是不是不方便?”雖然還是樹苗,可都有人高了。

    燕長寧看了一下,覺得還可以:“禮尚往來,回頭結了果子,常遇應該喜歡。”

    燕長寧原先是想打算送石榴樹的,寓意吉利又好聽,可想到已經枝繁葉茂的常府,就換成了桂橘。

    嬤嬤隻能命人將全部東西先放到門房那兒,等著明日一並帶上。

    常府裏,收到忠王府帖子的常夫人立刻吩咐全府進行灑掃,明日迎接瑤樂郡主和兩位燕世子的到來。

    此刻,常十五、常十七、常十八站在常十九屋子裏,幾乎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常家的庶子和常十九的關係很微妙,這種微妙在於爹和嫡母對常十九的特殊態度。

    除了常十九,其他庶子都養在各自的姨娘身邊,除了偶然來給常夫人請安,幾乎沒有進過正院一步。

    常夫人似乎不需要妾室與庶子的淒慘來奠定她夫人的地位,她待其他庶子一視同仁,唯獨將常十九當作自己的嫡子來相待,可這也無可厚非,自幼養在身邊到底不一般。

    所以常家的庶子內心對常夫人並無多少意見,失望的卻是父親的偏愛。

    自從常十九受傷,常有為每日雷打不動地去他的院子裏看他,不僅如此,還耳提麵命兒女們要多來看望弟弟,這次更是因為瑤樂郡主要來府中而急切地來找常十九談話。

    “十九。”

    常十九正忙著招呼人把他屋子裏的擺設擦得鋥亮,地上一粒塵土都不許有,不時囔囔著換東西的方位,以至於忽略了常有為的聲音。

    這樣的緊張與慎重,就是傻子也看出十九對燕長寧的心思不一般。

    常有為忍不住揪了下他的耳朵。

    “爹,你幹嘛?”常十九這些天習慣了趴在床榻上和他爹仰著腦袋說話。

    常十七靜靜地聽著常有為責怪常十九對瑤樂郡主太上心,每句話都聽在耳中,說不清楚為什麽心會覺得刺痛。

    父親,對他來說是這麽的陌生,這麽多年父親從未如此關心過他,單獨招他進書房考察他的學問不超過三次。

    可對常十九……看著他毫無負擔地與父親撒嬌,看著父親下手時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傷腿,責罵都透著濃濃的慈愛……

    常十七站在窗前緊緊的握著自己的雙手,他努力的都不夠多麽?為什麽父親寵愛的不是他!

    “哎……我的哥哥們,你們站著幹嘛?來我這裏還有什麽客氣的,都坐呀!”常十九揉揉被揪紅的耳朵,讓下人替他的庶兄們搬凳子。

    常十七收起情緒,諷刺地從窗前挪步,從小常十九就會拿一張甜嘴征服所有人,即使他們內心再討厭他,仍然十分受用。

    “不了,看看你就走。”常十五溫聲笑道。

    常十九對庶兄們心口不一的態度不以為然,不管他們是不是心甘情願的,可既然來看他,就是好意。

    常十八不樂意看他的笑臉:“瑤樂郡主又不會來你的院子,你把屋子打掃得這麽幹淨作甚?”

    雖然燕京裏對紈絝集體瞧不上眼,可常十八還是挺羨慕常十九能與其他公子哥兒交好,尤其還搭上了燕長寧,他們家還是第一次有郡主願意遞帖子上門,就為了常十九。

    “高興呀!”常十九從得知燕長寧明日要來起,情緒就高漲了起來,一掃前幾日的落寞,以及背書的痛苦,整個人開心得不得了。

    而且,誰說得準燕長寧願不願意來他的院子瞧瞧呢?

    規矩在紈絝眼裏就是用來打破的,常十九還是相當期待燕長寧來看看他一院子的葵花。

    他這一興奮,藏在枕頭下的好幾本史書就掉了出來。

    常十五眼尖,第一個看見了書名,頓時感到驚訝,看常十九的目光也變得不同了。

    常有為也愣了愣,隨即將書撿了出來,翻了幾下,又給常十九塞了回去,一句話倒沒質問。

    常十七和常十八自然也瞧見了,紛紛露出了和常有為一樣的表情。

    常十九想進金吾衛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常府,原本所有人都不相信,還在背地裏笑話過,可現在親眼見常十九居然真的開始努力了,當著他的麵都笑不出來了。

    常府的庶子們雖然嫉妒常十九受寵,卻不會記恨他有進取心,守望相助,是常府的每個子嗣從小都刻骨銘記的家訓。

    常十五道:“十九,要是你有看不懂的,來問我。”

    連最討厭常十九的常十七都生硬道:“我也都看過,先生說我融會貫通。”

    言下之意就不必明說了。

    常十九本來已經做好被笑話的準備了,誰知道不僅沒有,還被鼓勵了一番,頓時動容不已。

    常有為欣慰他們兄友弟恭,給了好幾個臉色。

    開門出去,常十七瞬間行禮,常有為破例地摸了下他的頭,然後走了。

    常十七愣在原地,沒料到他最畏懼敬重的父親也會對他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

    回神後,見常十九衝他嘻嘻作笑,常十七重重冷哼了一聲:“你和瑤樂郡主之間差了九重天的距離呢!想娶瑤樂郡主,除非江水倒流!”

    常十九麵容一滯,梗著脖子道:“誰……誰想娶……”

    後頭的話卻怎麽都開不了口了。

    常十五和常十八憐憫地看著他,恐怕隻有他自個兒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思了。

    “哦,你不想娶,我想可以了吧?”常十七突然笑了起來,意氣風發的俊朗模樣不知道甩了常十九多少條街。

    “如果能娶到瑤樂郡主,以後我不但能借忠王府平步青雲,我的姨娘有極大可能會被扶為平妻,真是個劃算的好姻緣。”

    常十七眼中閃動著算計的光芒。

    “你敢肖想她一根手指,我就弄死你!”常十九見常十七竟然露出這副醜惡的嘴臉,氣得要跟他拚命。

    “嗬~”回應他的,是常十七不屑的冷笑。

    “好了,十九,十七與你開玩笑的,不過你想討瑤樂郡主的芳心,光圍著她打轉可不行。”常十五走過去拍了怕常十九的肩膀,讓他消消氣。

    常十九幾欲吐血:“我與老大的兄弟情義天長地久!”

    “你就抱著兄弟之情過一輩子吧!等她日後嫁了人,你再後悔,可別怪我們做哥哥的沒提醒你。”常十八比常十九隻大了半個月,卻深諳男女之道。

    過去常十九雖然也會圍著燕長寧打轉,卻沒有這般緊張上心,更沒有送過什麽葵花。

    葵花也是花,花贈佳人,明擺是著對佳人心有所許,他們還以為常十九終於開竅了,誰知他竟還想著什麽兄弟之情。

    “瑤樂郡主再是個紈絝,也改不了她身為女兒家的事實。”這兒常十五最大,自認最有資格教導常十九。

    “就是親兄弟,也不能永遠在一塊兒,以後我們都要各自分家的,夫妻間才有天長地久一說。你想與瑤樂郡主天長地久,可得當心她未來的夫君剁了你!”

    常十九怔住了。

    常十七生怕他受的衝擊還不夠大,冷笑著接口:“嵩山書院私底下都傳開了,等出了國孝,敬仁伯府和忠王府可能會定親。”

    “誰定親?”常十九無意識問道。

    “自然是瑤樂郡主了,至於敬仁伯府,除了那個宋垚,還能有誰?”

    常家的庶子不能進國子監,倒是有好幾個在嵩山書院讀書,常十四與宋垚同窗,回府經常會談論一些嵩山書院的事情,其他人自然而然也都聽說了。

    “論身份和才學,你就是卯足了力氣也及不上宋垚半分。仔細想來,你進金吾衛,倒是一個好出路。”常十五頓了頓,驟然挪瑜道:“你不會就是為了瑤樂郡主才一心要進金吾衛的吧?”

    常十八裝作恍然大悟:“小十九原來早就有所打算了。”

    “也不算太笨。”常十七依舊態度不善地冷哼。

    常十九被戳穿了心思,可仍有些茫然,他想與燕長寧縮減差距,想與她永遠在一塊兒,陪她做任何喜歡的事情,卻從未敢肖想過娶她……

    他……可以娶嗎?

    常十九前所未有的退怯。

    可——

    他好歹是個男兒,為什麽不能娶?

    庶子怎麽了?論起來,皇上當初不也是庶子?雖然……皇家的庶子比尋常官家的庶子要尊貴……

    就算他身份卑微,娶不了郡主,但,入贅總行吧?

    反正他們日後是要分家的,他一個人,又沒有姨娘奉養,大不了將忠王當作親爹伺候,給他晨昏定省,日夜奉茶。

    常十九一瞬間突然有了信心,進金吾衛的信念更加深了。

    入贅也是要帶嫁妝的,他要好好建功立業,加官進爵,攢俸祿!

    至於宋垚,常十九雖然感到不痛快,可莫名堅信燕長寧不會與他最終有什麽瓜葛。

    他不瞎,看得出宋垚待許如夢不同,可比對他的老大溫柔多了。

    而忠王應該也不瞎。

    對常十九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何扭轉燕長寧對他的印象。

    做兄弟和做夫妻的確是不一樣的。

    常十九養好了傷,麵容恢複了白皙俊俏,一點兒紅暈都瞧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說整張臉變得通紅。

    常十七看著他的樣子嗤笑不已,真跌男兒的份!

    “多謝哥哥們的提醒。”常十九雖然還是那個常十九,有些念頭卻不一樣了,就像被人從迷穀中救出來,重現豁然開朗。

    “謝什麽?都是自家兄弟。”常十八擺手。

    常十五惆悵,小十九都有了娶郡主的宏願,他是不是該幻想尚個公主?

    “你不怨我日後與你爭搶郡馬之位就行了。”常十七笑他謝得太早。

    常十九當他在放屁。

    ……

    翌日,忠王黑著臉將子女送上了馬車。

    他是恨不得跟著去,可常府還不值得他自降身份,尤其是常十九,他怕去了就忍不住一刀了結了他。

    “乖女,早點回來啊!”

    忠王依依不舍地跟了馬車好幾步遠,幾乎迎風落淚,讓燕長寧有種她要遠嫁塞北的錯覺。

    “知道了,爹。”燕長寧含笑讓他別送了,她隻是去看常十九傷養得如何了,至多在常府停留兩刻鍾,絕不會多留。

    可忠王不這麽想,他覺得常府裏都是洪水猛獸,燕長寧一踏進去就會屍骨無存。

    “保護好你們姐姐,若有誰敢冒犯,先斬後奏!”忠王陰著臉,對兩個兒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爹放心吧!”燕長平和燕長安揮了下腰間的劍,回報他同樣的殺氣騰騰的目光。

    忠王又多點了幾名侍衛跟上去保護。

    燕長寧將高撩的簾子放下,深呼了口氣,總算不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