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著楊光，“是否你也能在藍鷗站穩腳跟呢？”

    楊光的神色變得慌張，嘴角有些抽動，明顯是被我說到了心坎上。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打從心裏也不責怪他。但隻那一瞬間，我就再也無法將楊光看成是我的朋友了。

    我輕笑著掙脫了他的手，“如果我不答應呢？我是又要遭受一次被殺嗎？”

    楊光猛地站了起來，“我們不能冒險的。藍總說的話，我們是要聽的。他們這些有錢人，為達目的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別看現在藍晗昱跟陸洲結婚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住在一起。曉曉，既然你已經放開了藍晗昱，難道就不能放徹底一點嗎？”

    看著楊光的樣子，我似乎早已記不起他之前的模樣。果然，藍鷗是一個去不得的地方。

    我拿起桌上的黃金戒指，在楊光的麵前晃了晃，我心裏清楚，即便是要找一個不是藍晗昱的人共度餘生，但這個人也一定不會是楊光。

    “或許之前我利用你做擋箭牌讓你誤會了，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想我應該有選擇自己如何生活的權利。”我把戒指放在了他的手心裏，回頭望著空無一人的西餐廳，他下了血本了，包場應該也花了不少的錢。

    “曉曉，我是真的喜歡你。”楊光還不死心地跟我解釋，“高中的時候，你就與眾不同，你身上有不一樣的氣質。”

    他的形象早已被自己擊垮，這樣的解釋隻會讓我對他更加反感。

    當我轉身往門口走的時候，楊光叫住了我，“如果你今天不答應我，我是保護不了你的。藍總不知道會對你做什麽，陸洲也不可能放過你。”

    我微微蹙眉，一次次地被人牽著鼻子人，與苟延殘喘又有何區別？

    我繼續往前走，楊光追了過來，拉著我的手苦苦哀求，“不為了我也不為了你自己，你能不能看在長生的麵子上？長生還那麽他還沒有真正地看過這個世界。”

    我陡然停下了腳步，滿腦子都是長生的臉。我想我應該能做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但當他提到長生，我不免有些動容，“他們難道還要對長生下手？”

    楊光低下了頭，沉默。

    最怕的不是針鋒相對或是苦苦相逼，最讓人頭痛的就是沉默。

    我反手抓著楊光的胳膊，“我問你話呢，他們是不是還要對長生下手？”

    楊光哽咽地點頭，“隻有我們結婚了，才會天下太平。”

    我哭笑不得，“誰知道結婚之後又會是什麽模樣？為何不能離開藍鷗？你手上也有一筆錢，可以做生意，可以去打拚。”

    “你還不明白嗎？我賭不起！我媽和蘇夏她媽年紀都大了，養老問題姑且不說，萬一有個什麽病，這家人就徹底沒了！長生身上的病又不是徹底根治，以後還是要注意很多，稍有差池，病痛是不會得到我的成功的！”楊光顯得十分崩潰，對我卑躬屈膝的，甚至開始流眼淚。

    我猶豫著，最終還是伸手拍了拍楊光的肩膀，“所以最好的辦法是犧牲我？”

    楊光猛地抬頭，滿眼的淚水像極了個無助的孩子，“我會努力對你好的，我會把全部的愛都給你的。”

    我撇開他的手，“讓我想想吧。”

    我拿不定主意，是因為我也不敢賭這一場。

    臨走前，他把戒指還是塞給了我，“請你一定要好好考慮，如果可以，戒指你就留著。如果到時候你實在不願意，戒指再還給我也不遲。”

    那天晚上，我並沒有要讓楊光送我回陵園，我去了梁素瑤的住處。她正修剪著盆栽，見我來了，高興得不行。

    我將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她一眼就瞧見了，“有情況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以前的老同學。”

    梁素瑤拉著我的手坐了下來，指了指自己之前修剪的盆栽，“其實這些小東西自然長起來也很好看，但是總有人會想要去修剪它，一個失手，就變了模樣。”

    我當然清楚梁素瑤的言外之意。

    “我今晚能在您這裏住下嗎？”我刻意避開了梁素瑤的話題。

    她點了點頭，“當然。”

    “晗昱說你都記得以前的事情？”她倒了白蘭地，遞給了我一杯，“喝一點好睡覺。”

    我接過了白蘭地，送到嘴邊小小的抿了一口，好像喝酒也不錯。

    “故意裝失憶就是為了跟晗昱保持距離？”梁素瑤依然窮追不舍，“之前一直不問你也不找你，是因為我覺得大家都應該尊重你。他跟陸洲結婚前你過來了，我就知道你還放不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們鬧成這樣？”

    幾杯酒喝下肚子，我不知是酒意還是因為梁素瑤確實待我不錯。她是唯一一個懂得尊重我的人，她不會勉強我，甚至我覺得她能夠理解我。

    我放下了酒杯，拉開袖子，露出自己手腕上的疤，“這是陸洲做的，我跟宋琦蕾是被藍晗昱撞的，宋琦蕾死了，我隻有失憶才能安全。”

    梁素瑤驚得倒酒的手都抖了抖，酒灑了一桌子。

    “你是說晗昱開車撞你？不！這不可能的！”梁素瑤極力為藍晗昱解釋，“如果是要對宋琦蕾動手，這個我能理解，但是對你，他肯定是不會的。”

    我苦笑，“有什麽不會的，他的目的不就是娶陸洲嗎？陸洲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嫁給他嗎？多麽登對的一對兒啊！”

    梁素瑤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回身拉著我的手，“你好好想想，你真的看到了開車的人是藍晗昱嗎？那天我跟晗昱去看的監控，大風把監控器吹掉了，什麽都看不見。”

    我回想著那天的情況，那輛車完全是衝著要殺人的目的才會開那麽快，雖然車燈閃了我的眼睛，但我依然看清楚了車的模樣以及車牌，至於駕駛室上的人，應該是藍晗昱沒錯的。

    我點了點頭。

    梁素瑤坐了下來，“不對，他有什麽理由要殺你，如果真是那樣，他根本就不用拒絕這場婚姻，更不會在婚禮上跑出來找你的。”

    有些東西，我也費解，但藍晗昱不止一次推我入深淵。

    我起身直接拿起酒瓶，往嘴裏灌了一口，笑得十分勉強，“他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對我。”

    “之前我跟他演戲，讓你躲到香港去，還不是因為藍梟。藍梟這個人更加心狠手辣，他哪裏會想過晗昱是否快樂是否幸福，隻要是關於藍鷗的利益，我們這些人又算是什麽？他連自己的幸福一樣在犧牲！”梁素瑤笑出了眼淚，美麗雍容的麵容下隱藏的是一顆滿目瘡痍的心。

    我又是喝了一口酒，“他到美國不就是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什麽幸福？他沒有愛情的！要說他真的愛過誰，可能隻有他自己吧！”她擦了眼角的淚水，桌上的手機響了，我一眼瞧去，就看到了上麵的名字是藍梟。

    望著牆上的時鍾，深夜十點，藍梟不該回家陪小老婆跟小兒子嗎？

    梁素瑤拿起手機起身走到了陽台接聽電話，聲音變得溫婉。

    她放下電話回身走到我的麵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我，“藍梟快到了，還得委屈你，到樓上躲一躲。”

    我蹙眉，“他來找您做什麽？你們都離婚了呀！”

    梁素瑤放下手機，扶著我樓上走去，“等他走了我再跟你解釋，我想我有很多的話要跟你說。”

    她依然把我扶到了房間，卻並未關上門。

    我踉蹌地爬到了門口，豎起耳朵聽著樓下的情況。

    隻聽得藍梟的語氣很是溫和，像是在安撫自家寵物一般安撫梁素瑤，“我知道你過得很辛苦，這麽多年我國都不回，為的是什麽，為的還不是給你和晗昱更好的生活。”

    梁素瑤卻是最不答應這樣的安慰，她幽怨地念叨著，“為了我跟晗昱？藍梟，離婚的時候你可是什麽都不管。現在你告訴我跟她在一起就是為了歐洲的市場，你覺得我會信嗎？你犧牲我們，我都覺得無所謂，為什麽要犧牲晗昱，你明知道他喜歡季曉，非要他娶陸洲。”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眼界不能就在國內！這點犧牲算什麽？我何嚐不是？素瑤啊，你是最理解我的人，你應該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我小心翼翼地樓梯口爬，遠遠地躲在黑暗中，看見藍梟正緊緊地握著梁素瑤的手，“你知道，我的心裏隻有你。這麽多年了，你為藍家做的，我都看在眼裏的，等我，等我把一切都弄好了，我們就去種茶，去享受天倫之樂。”

    梁素瑤低著頭，低眉頷首，卻依然幽怨，“放過晗昱吧！是你找人殺季曉的吧？現在晗昱寧可在公司過夜也不回家，你是不是準備再找人把季曉解決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藍晗昱？

    藍梟拍了拍梁素瑤的手背，“少喝點酒，喝多了容易說胡話。”

    說完，他站了起來，對著樓上喊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