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百花爭鋒,四方辯才百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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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北陵恍恍惚惚被推入樓內,不是他不想掙紮,而是從未經人事的熱血男子,任誰也抵擋不住此番誘惑。

    樓內掛紅布粉,擺十幾張漆紅木桌,桌上鋪彩色桌旗,一些桌上有大腹便便的客人飲酒,旁邊不下兩名濃妝豔抹的女子伺候,皆衣著暴露,施然嬌媚,“咯咯”笑聲不絕於耳。

    一樓中間有紅毯樓梯,一直綿延至二層,有女在半樓平台處撫琴,琴聲悠揚,與周圍脂粉俗氣涇渭分明,那女子著白衫,紗衣半透,頭戴綸巾,垂以遮麵,頗有幾分猶抱琵芭半遮麵之感。

    慕北陵被推至桌前,緊接著一龜公模樣的八字胡男人過來,滿麵笑容遞上壺酒,兩女一左一右又是斟酒又是依偎靠來,身上那股子騷粉氣令其頗為難受。

    一女持杯貼來身子道:“大爺,好久沒來玩了,奴家真是想死你了。”

    慕北陵輕手將其推開,接過酒杯,瞥她一眼道:“你認識我?”

    那女子掩嘴嬌笑,媚道:“大爺真是討厭。”說時自斟一杯,仰頭飲下。

    另一女子也說道:“大爺今天想怎樣都行,一定要玩的盡興啊。”拋來媚眼,慕北陵趕忙避而不視,放下酒杯。此時他要再不清楚這裏是為何出,便是白活十數載,這分明就是座青樓啊。心底不由暗罵那人:“該死的東西,把老子引到這裏來,不知道老子還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嗎?”

    正想時,忽見門口進來一人,白麵柳眉,生的好生俊俏,一眼便認出他是昨夜邀請之人,旋即腿來兩具豐滿,起身舉手喊道“兄台,這裏。”

    那人看來,莞爾笑起,走近來掃視二女,那兩女兒被他盯著,紛紛低頭,露出不自在的模樣。那人道:“這是我朋友,二位姑娘可否行個方便?”

    兒女聞言起身,施以禮儀後款款走開,皆是不語。

    那人坐下,彎眉笑道:“沒想到兄台還好這口,如此女子卻不是每個人都消受的起。”

    慕北陵惱火,爆粗口道:“你他娘的還說,這他媽什麽地方,你就約我過來。”

    那人不生氣,反而笑容更盛,說道:“我哪知道兄台有此癖好,若早知道在下該晚點來才是,免得饒了兄台雅興。”

    慕北陵抬手阻其再說,沒好氣的回道:“行了,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說今日有士子歌女在此,我才來的,哪知竟是座青樓。”

    那人輕咦道:“兄台不知百花樓乃煙花之地?”

    慕北陵咯噔一下,暗罵自己說漏嘴,趕忙圓道:“在下一個正經人,家中尚有糟妻黃口兒,哪會到這種地方尋歡作樂。”旋即故作生氣狀,斥道:“若早知兄台有此尋花問柳之心,在下便不會來,如今生生惹人口舌。”言罷起身,抱拳道“兄台保重,在下告辭。”

    那人伸手拉他坐下,不怒反笑,說道:“兄台為何兩言不對便道要走,在下方才不過是玩笑而已,兄台莫要往心裏去,說起來今日確有士子歌女,隻是時候未到而已。”他舉手“啪啪”拍兩下,龜公笑臉迎來,他道:“給我們換個清淨點的雅間,讓那些庸脂俗粉的都滾遠點,叫夕月過來。”

    龜公點頭哈腰連連道是,領先在前帶路。

    那人朝慕北陵投去眼神,率先起身上樓,慕北陵看其幾眼,隨即跟上。

    來到二樓東側雅間,龜公輕出門,輕掩房門。慕北陵掃視房間,房間不大,好在整潔幹淨,牆邊有案幾,幾上燃有熏香,煙香嫋嫋,房內沒有別處那股脂粉騷氣。

    西側牆麵掛有幾幅字畫,書法靈修,文字孑然,看上去像是某位大家之作,北側則是一張雕花木床,四周以薄紗遮掩,看內裏朦朦朧朧。

    龜公去而複返,拿來一酒壺,與之同來的還有一女子,女子青紗附身,內裏隻著褒衣遮體,屋內燭光戚戚,映襯女子嬌體,款款走來時別有一番韻味。

    慕北陵低頭不去看她,女子近前,替二人斟滿杯酒,柔聲說道:“二公子,這位公子,請用酒。”

    那人額首輕點,見慕北陵低頭不語,頓時失笑道:“兄台放心,夕月姑娘不同百花樓其他人,唱的一腔好曲,兄台若有興致,可讓她為我們和歌助興。”

    慕北陵聞言,這才偏頭仔細看那夕月,果然見其垂首含羞,雙手交叉身前,雖同樣濃妝豔抹,卻不似樓下女子風塵仆仆,別有一番清靈之氣。於是點頭道:“但憑兄台安排。”

    那人笑著點頭,朝夕月施以眼神,夕月欠身施禮,走去床前木櫃中取出琵琶,坐於二人三丈處,指間輕動,鶯語緩來。

    有歌唱曰:明月宮闕幾時尋,卻道青天無處在,妾掩薄紗萬難間,銀珠落盤公子淚,亂世何日還方修,艮水流盡東來日,隻欲昔日登高時,尤見我輩蓬高人。

    歌聲淒淒,鶯啼婉轉,牽動人心,無限遐想。慕北陵聽得入神,下意識隨弦音打起節拍。

    半柱香時,夕月五指撥弦,拉出尾音,歌畢,起身施禮。慕北陵鼓掌,高喝唱的好,又道:“好一個亂世何日還方修,艮水流盡冬日來。人美,音妙,歌好,能聽姑娘鶯歌,當真人生一大快事。”

    夕月欠身,低頭含羞道:“公子過獎了。”

    慕北陵示意其坐下,問道:“敢問姑娘,這聲歌詞所出何處?在下自覺讀過幾年書,卻從未讀過如此美詞。”

    夕月掩嘴輕笑,美目投向那麵白之人,柔聲回道:“妾身方才所唱,乃是二公子所做的“艮水賦””。

    慕北陵聞言詫異,轉而視對坐之人,道:“此賦竟是出自兄台之手,在下佩服,佩服之際啊。”

    那人笑道:“拙略之作,如何入得兄台法眼,倒是說來你我二人一見如故,至今日我還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敢情賜之。”

    慕北陵笑道:“鄙人姓慕,因家中排行老三,故單名一個三隻。”

    那人拱手道:“原來是慕三兄弟,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成叔是也,因家中排汗老二,所以大家尊稱一聲二公子,卻是讓慕兄見笑了。”

    慕北陵道:“二公子哪裏話,二公子之大才,世間少有,能與二公子結識乃我之緣分。”說著舉杯,道:“來,為我二人能在這亂世相逢,在下敬你二公子一杯。”

    成叔舉杯還敬,二人仰頭飲之。成叔道了聲痛快。夕月見此一幕,指間再動,悠揚旋律複而再起。

    縱歌飲酒,人生快事,慕北陵三兩杯酒下肚,忽而問道:“我視二公子滿腹經綸,博大才也,都敢問句,二公子現就職何處?”

    成叔笑道:“哈哈,慕兄謬讚了,我不過一介敗家子弟,仗著建中有些背景,成日不學無術,肆意花叢之人罷了。”

    慕北陵暗暗挑眉,心道:“我要信你這話,我就是傻蛋。”麵上卻不露聲色,這道再來一杯。

    片刻時,成叔也問道:“我觀慕兄豪情萬丈,舉手投足間英氣盡顯,也想那等商賈人士,敢問慕兄到底事為何處啊?”

    慕北陵仰頭大笑,說道:“哪裏有二公子說的那麽玄乎,在下當真山野出身,後來家父做了點小生意,所以就跟著養家糊口罷了,哪裏有什麽豪情,哪裏有什麽英氣。二公子謬讚,謬讚啊。”

    成叔同樣笑道:“你我二人,一個敗家子,一個山野人,有緣分同坐一桌同飲美酒,不弱人生一大快事,快意恩仇,人生當浮……”

    慕北陵接口道:“大白!”

    二人同時笑起,接著舉杯對飲,頗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意。

    於此時,樓下忽又喝聲響起,夕月適時推開窗戶,此雅間位置正好,剛好能將樓下景況一覽無餘。慕北陵側首視之,隻見樓下不知何時已經坐滿人,黑壓壓一片,皆長衫綸巾打扮,一見便知是士子之人。

    成叔側看,輕聲道:“要開始了。”

    一老鴇模樣的中年女人一扭三搖步上樓梯,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清清嗓子說道:“各位公子,各位達人,今日我百花樓有幸,得各位賞臉,老奴在此先與各位道聲謝謝。”躬身頷首,樓下眾人點頭還禮。

    老鴇又道:“得二公子賞識,讓我們百花樓舉辦此次四方辯才大會,老奴在此謝過二公子厚愛。”說著側身麵來,躬身行禮。

    慕北陵聞言驚詫,轉頭道:“這四方辯才大會,竟然是二公子親手舉辦的?”

    成叔輕笑道:“閑來無事,又沒地方花錢,就玩玩咯。”

    慕北陵臉頰輕微抽搐,暗道:“說的好是輕巧。”旋即再看老鴇。

    那老鴇禮畢又道:“老奴宣布,此次四方辯才大會,現在開始,有請我們的杜瑩姑娘。”

    堂下大喝,便在此際,於二樓轉角處出來一女,嬌媚容顏,著紫衣,飄紫帶,束高髻,頭插碧玉珠光簪,腰束三寸七寶狐裘帶,腳踏彩鞋,逶迤漫步,仿似九天之女墮下凡間,又似月宮嫦娥嬉戲天地,美不勝收,擾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