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徽城失半,慕北陵棄城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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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陵登上北門城牆,眺目極望,隻見對岸火光衝天,隱約可見徽城城牆已被大火點燃,他心中猛然顫抖,暗道:“該不會是徽城被破了吧。”回頭朝那探子大喊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探子單膝跪地報道:“半個時辰前徽城飛鴿傳書,夏涼大軍於入夜時突然發動猛攻,現城門已失守,守軍退守城內,與夏涼大軍在半城處對峙。”
慕北陵聞言仰天長歎,說道:“機關算盡還是沒能保住徽城啊。夏玲的統領竟然能置士兵家眷不顧,此等人,為求勝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實在危險。”
姑蘇坤手指岸邊黑壓壓的百姓,道:“這些人怎麽辦?”
慕北陵望去,搖頭苦笑道:“徽城既已失守,這些人已經沒什麽利用價值了,放他們回去吧。”
姑蘇坤應下,吩咐手下將人帶回來。
慕北陵又道:“眼下徽城已失半城,到底還能守多久誰也說不清楚,讓我們的人都到這裏來吧,準備棄城。”
姑蘇坤問道:“為何要棄城?”
慕北陵道:“夏涼一旦奪取徽城,勢必調轉槍頭回救徐鄴,今日我們如此對待夏涼士兵的家眷,那些人恨不得將我們碎屍萬段,回攻時定會拚盡全力,兵法有雲,兵行險著需避其鋒芒,我們區區劉千餘人,沒必要與之死拚。”
姑蘇坤道“是”。
慕北陵沉下眼眉,目中閃過厲芒,又道:“讓人把徐鄴的幾處要地都燒了,我們拿不走,夏涼人也別想得到。”
姑蘇坤點頭,親去安排。
他剛走沒一會,鄭遜疾步登上城牆,抱拳道:“參見郎將。”這些日子他一直被委派鎮守南城門。
慕北陵道:“鄭統領來了,也好,你讓你的人準備好,明日午時準備棄城。”
鄭遜一驚,道:“棄城?為何?”
慕北陵指著對岸衝天大火,苦笑道:“徽城已失,我們在徐鄴已經沒有意義了。”
鄭遜瞪眼看去,驚得張大嘴巴,半晌方道:“屬下明白了。”歎罷猛拍腦門,說道:“差點忘了,屬下有緊急軍情稟報。”
慕北陵轉麵看他。
鄭遜道:“早些時候我們捉到一個夏涼朝使,此人自稱是從夏涼朝城來督戰的,據他說,此次攻襄硯的將首乃戚平,而攻徽城之人,便是其兄弟戚樂。”
慕北陵道:“哦?攻徽城之人是戚樂?”沉目暗想,腦中頓時閃過那白衣白袍之人,似曾相似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總感覺那人就是成叔,但杜瑩和令尹府的人都咬定成叔已經回去朝城,難不成自己感覺正的出錯了?
他用力甩了甩頭,不管那人是不是成叔,現在已經沒有意義。旋即問鄭遜道:“除了這條船道,還有沒有合適的路讓我們能安然過江。”
鄭遜想了想,搖頭說道:“據我所知沒有了,艮水水勢凶猛,除了這條船道在午時會平穩些外,其餘地方皆凶險。”
慕北陵道:“我已經讓人斷了連接襄硯的飛索,徽城外又屯有夏涼大軍,以此過河決計不可,如果不能尋到第三條路,我們就隻能做困獸之鬥了。”
姑蘇坤返回,見二人愁眉不展,問道:“出什麽事了?”
鄭遜道:“艮水水勢凶險,眼下飛索被斷,對岸又屯有大軍,船道不通,郎將正苦於如何渡江。”
姑蘇坤笑道:“哈哈,我當是什麽事呢,我知道一條路,可以直達對岸。”
慕北陵目色陡亮,問道:“姑蘇大哥此話當真?”
姑蘇坤點頭道:“從北門出去向東走百裏之處,那裏有條艮水的支流一直流進山中,雖然水勢凶猛,但我們可以順水進山,不會被衝到下遊。”
慕北陵一聽進山,猛問道:“那條直流可是通往王陵?”
姑蘇坤道:“不錯,我們多年來在直流豁口設有箭塔崗哨,那裏地勢陡峭,易守難攻,隻有我們的人進得去。”
慕北陵大喜,道:“那感情好,就從那裏過去。”接著吩咐鄭遜,你立刻集合隊伍,明日一早開拔。”鄭遜得令,跑開去。
於此時,徐鄴城中多處忽燃起大火,火光肆掠,直衝天際,姑蘇坤望著大火說道:“除了令尹府外,徐鄴的要地都被燒了。”
慕北陵吐出口氣,捏了捏鼻尖,道:“我本以為能借徐鄴解徽城之危,沒想到那戚樂一把大火毀了所有的計劃,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姑蘇坤咂嘴不言。
慕北陵忽問道:“明日便要離開這裏,再回來已經不知是何時,那杜瑩姑娘,姑蘇大哥可願帶走?”
一聽他提起杜瑩,姑蘇坤老臉頓時泛起暈色,連忙擺手道:“郎將莫要尋我開心,杜瑩姑娘不似尋常女子,如何願意與我同走。”
慕北陵笑道:“事在人為,姑蘇大哥就不想去試試?再說了,實在不行的話就把她綁了,帶走便是。”
姑蘇坤幹咳笑道:“那怎麽行。”
慕北陵道:“大哥可要想清楚哦,真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啦。”挑眼視之,姑蘇坤麵露難色。斟酌好久,他突然一拍大腿,快步跑下城牆。慕北陵在其後叫道:“姑蘇大哥加油啊。”姑蘇坤很快沒入夜色中。
回看艮水岸,徽城大火遲遲不滅,他不由重歎口氣。
夜風吹來,帶起江水潮氣,涼意入體,慕北陵緊了緊衣襟,斜靠在城牆上,如此這般一直到幾近天明。
城內將士已經集結,鄭遜來報,人員幾何完畢,隨時可以開拔,慕北陵點點頭,步下城牆,麵對黑壓壓的將士們,他清了清頗有些幹燥的嗓子,喊道:“將士們,如今徽城已失半城,我們再待在徐鄴已經沒有意義,我慕北陵既然將你們帶來這裏,就一定要把你們安全帶回去,你們大家有沒有信心?”
眾將士振臂高呼“有,有……”
慕北陵視線掃過前排士兵,暗暗點頭,隨即大手一揮,喊道:“鄭遜,開城門,我們走。”
鄭遜得令,與十人一同推開城門,慕北陵翻身上馬率先出城,勒馬沿江水向東,快步行去。
這馬是鄭遜他們從徐鄴兵部找來的,一共有三百匹,悉數繳獲,分與各小隊統領隊長,以及一些善齊射的士兵。趁著黎明天還未亮,一行六千餘人浩浩蕩蕩奔向東麵。
慕北陵端坐馬上,姑蘇七子緊隨其後,然後是鄭遜等統領,在後麵就是小隊長和士兵。
途中無事,慕北陵忽見姑蘇坤麵色不好,左右看去,未見杜瑩身影,心下了然,減緩速度與姑蘇坤並肩騎行,問其道:“杜瑩姑娘不願意走?”
姑蘇坤點頭苦笑,說道:“杜瑩姑娘孝心有加,念及父母都在朝城,難以脫身,所以……”
慕北陵按挑眉,心想:“沒聽杜瑩說他還有父母尚在朝城啊,該不會是故意編造的借口,隻是不願和我們一同走吧。”想想也罷,一歌姬而已,何故上心,隻是見姑蘇坤垂頭喪氣的模樣頗有些替他擔心。大凡天下為情所困之人最難。
他忽想起一襲火甲的孫玉英,含唇淡笑,暗道:“我怎麽突然想起她了。”搖頭甩去腦中雜念,安慰姑蘇坤幾句,便不再多言。
沿路走出五個時辰,時至正午,隊伍至艮水百裏處,勒馬駐足,慕北陵走近岸邊觀看地形。此江麵依然寬三百丈有餘,江水湍急,江麵上大大小小漩渦暗湧,正前方有條支流一直通往山裏,支流兩岸披蓋茂盛樹林,看不清內裏情況,此處卻是一道三岔江口,想要渡江也絕非易事。
他皺眉問姑蘇坤道:“姑蘇大哥,此水勢洶湧,江中又多暗流漩渦,支流在三百丈外,恐難渡江吧。”此地又沒有船隻,縱然有,這等水勢也難以渡過。
姑蘇坤手指江中幾處,說道:“你仔細看那裏的水勢,並非順流而下,而是先進支流,然後由支流匯入主水,我們隻要能涉險走到那裏,便可順利進入支流,如此可過河。”
慕北陵順其所指望去,見那幾處恰好位於漩渦周側,因漩渦存在的緣故,水勢有所減緩,約莫兩百丈後,那裏的水流就引入直流,人可順水流入直流,照姑蘇坤所言,便是要依著暗湧漩渦前進,然後再借水勢強行進入支流。
此法雖可行,但仍舊凶險異常,一個不慎就會被卷進漩渦,而且江水有多深也是未知數。
他說道:“此法太過凶險,不知道兄弟們敢不敢。”
姑蘇坤笑道:“我守陵將士長年在此地,此渡水法皆有用過,所以無需多慮,倒是鄭遜統領的手下。”
鄭遜拍著胸脯道:“放心,我的人絕對沒問題。”
慕北陵道:“那好,你去告訴兄弟們不要怕,我們走在前頭替他們探路,他們跟著來就好。”鄭遜應下。
慕北陵左右環視,見岸邊有成噸重石,頓時計上心頭,命人將馬口上的韁繩都收集起來,連成一股,一端綁於石上,一端丟入江中。於此,試了試繩子的結實程度,他率先淌進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