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降暗升,士卒隱晦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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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扶蘇關中將兵升平,千柄火把將關樓上空照的猶如白晝,一樓的議事廳內,祝,元,卓,秦,蕭,五大將軍圍桌而坐,斟酒上菜的皆是下將軍軍職之上的人,就連嶽威這等老將也隻能站在祝烽火身後。然而席間一道消瘦身影卻尤為引人注目,那便是坐在祝烽火身旁的慕北陵。

    不明就已的將領們私下裏紛紛竊竊私語,道此人是誰,怎敢與烽火大將軍並肩而坐。而那些了解他赫赫戰功的將領則滿眼崇拜,身為朝中將兵,誰不想建功立業,將來有一天也如他這般享受尊崇待遇。

    將領中便有一八字胡男,在廳門外瞥見一襲布衣的慕北陵時,心髒差點沒嚇得跳出來,他手執酒壺,本想借這個機會在幾位將軍麵前露露臉,哪知還沒跨進廳門,雙腳猶如被鉸鏈鎖住,動彈不得,豆大汗珠順著臉頰流下。

    他不傻,否則斷難攀至將領職位,所以當看見慕北陵和祝烽火並肩而坐時,他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連廳內的上將軍們都隻能站著,那個馬夫卻坐著,隻此一條,他便可以肯定若是這個馬夫要收拾他,絕對輕而易舉。於是躊躇良久,他還是搖頭歎氣,悄悄退下。

    祝烽火與另外四位大將軍聊得熟絡,老兄弟們多日未見,自然有說不盡道不完的事,慕北陵則在旁邊悉心聆聽,不插一言。

    於不久,祝烽火突然話鋒一轉,執起慕北陵的手,與幾人說道:“想必王令諸位都見過了吧?”目光掃過幾人,見幾人暗自點頭,他又道:“北陵之功,世所共睹,奈何大王聽信讒言,下了那道王令,在座諸位既然皆再朝為將,自然須得尊崇大王令,老夫也是如此,今日老夫隻有一事相求諸位,還望諸位能賣老夫個麵子。”

    慕北陵心頭微顫,暗道:“大將軍想幹什麽?”偏頭朝向祝烽火,見祝烽火也正盯來,視線交匯間,頓感那蒼目中包含憤恨不舍,又想:“大將軍這是正的惜我啊。”於是到嘴邊的話便生生咽了下去。

    元陽道:“老哥哥有事但說無妨,咱們幾個同甘共苦數十載,您一句話,我老元唯命是從。”雙手抱拳敬下。

    祝烽火笑的開心,隨即搖了搖頭,說道:“放心,老夫所求之事,絕不會觸及諸位底限。”拍了拍慕北陵的手背,長歎口氣,道:“慕北陵,天縱將才,卻不得誌,但他的才華想必在座諸位都清楚。大王命他縱身不得入朝為官,但我扶蘇關也絕不能埋沒人才,所以老夫想,讓他以士卒身份繼續統領我火營的巾幗縱隊,行使下將軍職權。”

    眾人皺眉,以士卒身份統領一個縱隊,還能行使下將軍職權,這在西夜朝史上恐怕是頭一遭,再說但凡如此行事,勢必會傳進大王耳中,到時追究下來,恐眾人都脫不了幹係。

    祝烽火沉默片刻,又道:“我也知此事有違常理,不過大王隻令他不能如潮為官,卻未限製他不能統領軍隊,我這樣做,也不算違抗王命吧。”言罷環視眾人,見幾人接不言語,他也不急,隻待他們想好了再回答。

    過的片刻,元陽突然翻手拍在桌麵上,扯著嗓子道:“他娘的,老哥哥說的有理,北陵隻要不為官,就不算違抗王命,老哥哥放心,從今往後我山營的崽子們都會視他做下將軍,以下將軍之禮對待。”

    祝烽火輕點頭,以示謝意。

    卓四海跟著笑道:“我以為是多大的事呢?這件事啊,我讚同。”

    見二人相繼表態,秦郭旗和蕭永峰也應下,祝烽火高興,舉杯敬向幾人,席間再度談笑風生。唯獨慕北陵冷靜下來後難免有些擔憂:大將軍此舉實乃為了保我性命,如今降為士卒,職權蕩無,便是隨便一個統領就能置我於死地,而如今有了這暗將身份,關中所有人便會知曉,那些想要突施暗箭的人也會顧忌這一層關係不敢輕舉妄動。

    然如此一來大將軍就會被再度推向風口浪尖,都仲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甚至有可能會將怒火發泄到大將軍頭上,他如今是大權在握,估計要不了多久,這關中也不會太平了啊。

    慕北陵謝過嶽威斟酒,自斟自飲一杯,見祝烽火與極為將軍聊得熱烈,隨即借故離席,出議事廳,稍作頓足,轉而緩步走上關牆,來到牆上高台旁。

    此時午後,關外兩狹春色宜人,綠樹夾道而立,山蔭花燦,春日浮於頭頂,灑下暖光,風乍起,吹散漫天花香。

    擎眼以看春光,猶記得幾月前這裏還橫屍片野,漠北大軍壓境,鏖戰數日,如今大地卻將一切都衝刷幹淨,景非景,人非人,隻留下不古之人心與那是非之朝堂。

    獨看良久,他惋聲歎氣,正欲登台,忽聞背後香風閃過,不去看便知是孫玉英過來,淺口輕道:“是將軍來了,屬下慕北陵,參見將軍。”

    孫玉英立於他身後,觀其背影,落寞無助,心口忽然沒來由陣陣絞痛,有鯁在喉,本想調笑兩句,卻不覺到嘴邊的話如何也說不出來。

    她下意識走近前,從背後環手摟住慕北陵,細語聲道:“從今以後不許再叫我將軍,不然就不理你了。”兩暈腮紅,臉頰滾燙,心中卻尤感踏實。雙臂下意識緊了緊,生怕被他掙脫。

    慕北陵低頭看向腰間蔥白玉指,先是一愣,旋即嘴角邊勾起抹會心弧度,大手輕覆在玉手上,觸及瞬間,兩人身體皆似有電流劃過,輕顫幾下。

    便如此,二人一前一後,不語,不言,隻享受這難得寧靜時刻。

    過的盞茶功夫,慕北陵才緩緩分開玉手,轉麵看去,隻見孫玉英眼中盡是迷離之色,他溫柔笑起,湊近孫玉英耳旁小聲說道:“還有人看著呢,真想抱啊,晚上到馬廄來,咱們抱個夠。”

    孫玉英貝齒輕咬,明亮眸子中羞得幾欲滴出水來,粉拳輕錘慕北陵胸口,嬌羞道:“讓你胡說八道,誰要和你抱個夠啊。”

    慕北陵一把抓住手腕,按在自己胸口上,臉色忽然變的嚴肅。孫玉英嚇了一跳,頓時不敢動彈。相視良久,慕北陵突然說道:“你真的,不後悔?”

    孫玉英精致笑臉綻放出難以抗拒的笑容,不語,隻重重點頭。

    慕北陵閉唇,鼻間呼出熱氣,我這孫玉英的大手緊了緊,回身拉她登上高台,掃視關外蔥鬱山巒,說道:“若有一日天下定,可願與我同登高台,一覽這東州大美山河?”

    孫玉英看著眼前的壯麗山河,心潮澎湃,隻覺天地似乎都被自己踩在腳下。閉眼嗅吸天地氣息,她聚力喊道:“我願意……”

    二人相擁。

    是日日落時分,接風酒席散去,慕北陵第一時間找到祝烽火,向其表明想讓一小隊改編至二卒的想法,祝烽火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隻讓他放手去做,出了什麽事他自會頂上。

    從祝烽火處出來後,慕北陵即刻叫來淩燕,讓她集合一小隊的女兵,又差人叫來秦貞的五小隊,親自去請尹磊,沈香。

    巾幗縱隊大營前,慕北陵負手而立,孫玉英立於其左側,淩燕立右側,沈香尹磊在旁,碧君秦貞各領一小隊五小隊女兵呈兩列縱隊於前,淩燕升任一卒卒官後,一小隊後來就由碧君出任小隊長。

    慕北陵目光掃過眾女兵,特別停留在一小隊女兵身上的時間特別長,一小隊眼下共四十五人,他熟悉的老隊員隻有二十人,剩下的都是後來補充的新兵。五小隊共三十三人,皆是原班人馬。

    收回視線後,慕北陵朗聲說道:“今日把大家召集起來,想必原因你們都清楚。我們巾幗縱隊經過之前改編,共有二卒,一卒負責原先事宜,二卒則是以之前的五小隊和七小隊為基礎,成立的戰地醫療卒。今日得到大將軍首肯,我想將一卒一小隊也劃分到二卒,不知大家是否願意?”

    一小隊女兵齊聲喊道:“願意,願意。”

    慕北陵抬手示意大家噤聲,又道:“既然大家都沒什麽意見,那接下來我就給你們介紹下你們的新老師。”轉頭示意尹磊沈香上前,道:“這是沈香,想必大家都熟悉,沈香在參軍之前乃是仲景堂的醫士,從現在開始的一個月內,就由沈香傳授你們基礎的醫療知識,希望你們能認真學習。”

    沈香悄悄看了眼慕北陵,低頭吐了吐舌頭。

    慕北陵拉過尹磊,朝眾人道:“這位恐怕你們有的人不認識,他叫尹磊,是林營的首席醫士,因為各種緣由借調到我們二卒,從現在開始,他就是這次集訓的第一將領,大小事宜你們皆可找他。”

    眾女兵齊齊躬身,喊道:“參見尹統領。”

    尹磊哪裏想到自己突然就升任統領了,還沒回過神來,就聽慕北陵在耳旁說道:“還愣著幹什麽,這麽多女人看著你呢。”尹磊登時臉紅,忙也抱拳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