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偷天換日,慕北陵遍求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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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孫玉英還有些氣不過,淺談幾句後奪門而出,又去找孫玉弓算賬,姑蘇坤則把姑蘇震,姑蘇離,姑蘇兌拉到房外訓斥,看來出了這種事他臉上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他曾親自要求三人貼身保護皇甫方士和第五籽兒。
慕北陵抱著籽兒坐在梨花木椅上,籽兒接連打了幾個哈欠,隨後沉沉睡去。皇甫方士從床上拿來條被巾替她遮上,坐到慕北陵對麵,說道:“這事不怪籽兒,是孫玉弓罵你被籽兒聽見了,才動的手。”
慕北陵笑道:“我沒怪籽兒,隻是覺得她這麽個小丫頭能把孫玉弓打折?簡直就是,就是……”他想了半晌也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籽兒,低頭看一眼,見籽兒睡的安穩,輕輕替其拭去嘴角邊的涎液。
皇甫方士道:“有種人是天生神力,或者說天生異象,不足為奇。”
慕北陵聳聳肩,實難將這兩個詞和籽兒聯係在一起。
皇甫方士問道:“主上怎麽來扶蘇了?可是關中有變?”這些天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在籽兒身上,對外界發生的事知之甚少。
慕北陵道:“大王下令剝去烽火大將軍將職,改做扶蘇太尉,鄔重任火營大將軍,鄔裏任扶蘇關五軍統帥,現在的火營已經被鄔重攪得天翻地覆。”
皇甫方士暗咦一聲,沉思片刻,說道:“烽火大將軍被革職,鄔裏上台,看來大王有清繳老將之意,此番變革恐意不在扶蘇,而在漠北。”
慕北陵道:“先生高見,扶蘇關大軍已於今日卯時朝碧水開拔。大王是想東西兩線作戰,把夏涼和漠北一並拿下。”
皇甫方士揚眉搖頭道:“於此何其困難,襄硯徽城大軍攻夏涼,因夏涼犯我在前,兵士們憋著口氣,勢必士氣高漲,兵者於沙場講究氣勢二字,可先聲奪人,勝麵頗大。扶蘇大軍出師無名,軍中皆知東線戰事拉開,便會顧忌糧草軍備,如此定然影響大軍士氣,漠北以逸待勞,隻需據守碧水不出,便可破之,大王此舉,實乃糊塗。”
慕北陵點點頭,歎道:“是啊,此戰輸多勝少,隻可惜八千火營將士,不知道能回來多少。”
皇甫方士道:“主上可有反客為主之想法?”
慕北陵疑道:“合為反客為主?”
皇甫方士道:“鄔裏鄔重此戰必敗,到時扶蘇大軍必然士氣跌落,對二人心存怨念,甚至引起兵變也不是不可能,憑借主上和烽火大將軍在扶蘇軍士中的威望,可待大軍回關時振臂高呼,收攏軍心,然後上書朝廷,剝去二人職務。”
又道:“大王到時迫於壓力必會被逼就範,烽火大將軍年事已高,此次削職之令既然沒有上書朝廷,我觀他已無爭勝之心,最後還是會把君權交與你,與那時,扶蘇關可在主上掌控之中。”
慕北陵斟酌其言,許久方道:“大將軍雖無爭勝之心,但軍中依然還有老將,眾將士如何會擁戴於我?”
皇甫方士神秘一笑,道:“此事不難,主上可還記得當日的漠北將軍赫連闊?”
慕北陵道:“自然記得,扶蘇關一戰正是赫連闊暗斬風門廷,我軍方能退敗漠北三萬大軍。”問道:“先生何以提及此人?”
皇甫方士道:“主上去徽城時,我曾聽人說赫連闊如今已是漠北鎮東大將軍,擁碧水,連雲,苦埃三城,大王發兵碧水,必與赫連闊短兵相接,我軍敗下時,主上可遣人傳信赫連闊,讓其舉兵追擊,再攻扶蘇關。那時關軍大敗而歸,便無一戰之力,主上可擇時退去赫連闊,如此可得將士擁戴。”
慕北陵心想:“此計的確可行,都仲景有心染指扶蘇,卻不知此戰凶險,如乘勢得到關心,扶蘇關可定,扶蘇城亦可定亦,然此事須得與赫連闊裏應外合,他如何願助。”便問:“赫連闊既是漠北鎮東將軍,他如何肯幫我,若其乘勝追擊,大有機會拿下扶蘇關,如此更對漠北有利。”
皇甫方士笑道:“主上可知漠北人想要的非是這扶蘇寸土,而是扶蘇關百裏大山中的鐵礦。”
慕北陵眼前一亮,道:“先生之意我們許以礦石,讓赫連闊就範?”
皇甫方士道:“漠北久居東州西北邊陲之地,資源匱乏,軍備落後東州他國,鐵礦更是其最缺之物。主上若以鐵礦石相許,不怕赫連闊不答應。”
慕北陵道:“好,就依先生之意,我即刻讓遼闊帶信給赫連闊。”
皇甫方士道:“不急,寫信之事就不勞主上親自動筆,屬下自會代勞。”遂書信一封,落款“兩儀”二字。
慕北陵叫來張遼闊,悉心叮囑一番,將信親手交他收好。張遼闊得令離去。
太尉府管家榮伯差人來告知祝烽火已回府,慕北陵與皇甫方士再聊片刻,便動身離開。他本想再帶籽兒和皇甫方士去太尉府,孫玉英執意不肯,更是以性命擔保孫玉弓絕不會再犯二人。
姑蘇坤走前嚴令姑蘇震三人擔好護衛之職。
幾人步出孫府,奔太尉府去。
祝烽火在書房批閱公文,榮伯領慕北陵到書房後便悄然退下。進門見祝烽火老目沉皺,視線緊緊落在竹簡上,他不便打擾,站在門邊靜心守候。
過的半晌,祝烽火放下氈筆,抬手捏捏鼻梁,抬頭看來,問道:“老榮說尹磊今天搬到府裏,解藥都配製好了麽?”
慕北陵恭道:“屬下正想和您說這事。”走近書桌,道:“尹磊配的解藥如今隻差一位藥引,名為化蟲草,但此藥城中隻有仲景堂存有一株,您也清楚我和都仲景現在水火不容,若是去討要,隻會自討沒趣,所以想問您有沒有法子。”
祝烽火皺眉道:“化蟲草?隻有仲景堂裏有?”
慕北陵苦笑點頭。
祝烽火沉吟片刻,忽然將桌上竹簡推前幾尺,說道:“你先看看這個,這是剛從朝城傳來的文書。”
慕北陵不明就已低頭看去,祝烽火道:“都仲景現在真是得道升天了,竟然想將仲景堂劃歸戶部,成為我朝的職能部門,簡直是,可笑至極。”
慕北陵細看文書良久,越往下看臉色越古怪,暗道:“仲景堂若是並入戶部,成為職能部門,意味著仲景堂的人就會編入在朝官職,那些原本的醫士也都成了醫官,按照文書上的提案,一方仲景堂位同令尹府,他都仲景本就勢大,如此一來手下平添多為令尹級的官員,更勢如添翼。”
他搖頭笑道:“可笑,當真可笑至極。”推回竹簡,又道:“都仲景擺明是想擴大他的勢力,如今我朝東征夏涼,西伐漠北,此時提出入編之事,倒不失為一個好的時機。”
祝烽火道:“佞臣禍國,他都仲景簡直比當年的寧宇更加可惡。”抬手重拍桌麵,竹簡登時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氣罷才道:“如今雲浪大將軍已經離開朝城,大勢已去,無人再能阻止他都仲景,老夫隻盼諸位先王畢生心血莫要毀在他手上便好。”
慕北陵低頭不語,世事萬變,誰也料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沉默了一會,祝烽火才說道:“化蟲草的事我即刻讓人去仲景堂一趟,就是豁出我這張老臉不要,也給你求過來。”
慕北陵拜道:“大將不必如此,若真為難,屬下再想其他辦法便是。”
祝烽火擺手道:“你若真有辦法就不會來問我了,行了,我知道怎麽做,仲景堂的人再橫,想必這點麵子還是會給的。”叫來榮伯,吩咐他馬上去仲景堂一趟,把時任堂主延望請來。
慕北陵再三謝過,躬身退下。
回到後院,尹磊早在院門口等候,見他過來便問“情況如何。”
慕北陵道:“大將軍正在想辦法,估計還要等上一天。”
正說著,趙勝從外麵匆匆跑來,告知燭離已經接信,答應今夜三更在太尉府前見麵。
慕北陵道其辛苦,讓二人先行下去休息。
於夜,燭離準時來見,慕北陵帶他至府門南側一黑暗角落,拜道:“深夜請燭離先生過來,北陵深感惶恐。”
燭離對而還禮道:“大人哪裏話,說起來那日若非大人相助,沈香恐已落入孫玉弓之手,倒是老朽一直沒來得及和大人說聲謝謝。”複拜又道:“大人深夜邀老朽過來,可有要事?”
慕北陵卷起左臂袖口,露出猙獰手臂,燭離見之大驚,湊近細看,落指輕觸,驚道:“跗骨蟲?千蠱腐毒!”
慕北陵道:“先生既知此毒之名,想必也明白北陵邀先生來此之意吧。”
燭離蹙眉點頭,眼露難色,道:“大人是想要堂中的化蟲草?”
慕北陵道:“先生可願幫北陵一次?”
燭離沉默,良久方道:“大人有所不知,化蟲草不似尋常藥材,十分珍貴,堂中也隻存一株,想動此藥必須堂主和七位堂中管事應允方可,老夫並無藥庫鑰匙,恐怕愛莫能助。”
慕北陵道:“若是北陵沒記錯的話,先生也是七位管事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