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二退漠北,威望如約登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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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關外四裏,赫連闊命人鑄四尺高台,立旌旗,掛笙髦,中置席台,兩方台下鋪葦草蒲團,三百漠北鐵騎駐於台後十丈,皮鎧加身,持彎刀圓盾,嚴陣以待。
辰時到,關門開啟,慕北陵著六環獸麵將鎧,頭頂履雲寶頂,腰束纏蟒鎖帶,腳踏五步登雲鞋,龍行虎步而出。後跟姑蘇坤,孫玉英,趙勝,王堅王朗等一眾好手。
行至台前十丈,慕北陵舉手揮止眾將,獨自登台。赫連闊起身,他今日也是戎裝加身,氣勢頗盛,二人對立淺拜,分左右對坐,赫連闊親自執酒壺斟滿陶碗,舉而敬道:“昔日你我兩軍對壘,聞君神將,不得相見,今有幸見君,氣魄蓋世,在下佩服。”飲盡碗酒。
慕北陵執碗同飲,道:“赫連元帥謬讚,與元帥相較在下不過螢火爭輝皓月,豈敢同日而語。”拿過桌上酒壺親自替赫連闊斟滿酒碗,遙舉相敬,問曰:“元帥今日邀在下過來,所謂何事?”
赫連闊道:“我與慕兄神交已久,當日未曾有緣一見,借此機會了以心願,再者慕兄日前曾傳書與我,欲邀同討扶蘇礦石之事。”他稱呼慕北陵為慕兄,頗有幾分親昵之意。
慕北陵道:“赫連兄請講。”
赫連闊道:“想必慕兄也知我漠北資源匱乏,比不得東州中域國家富庶,雖兵多將廣,軍備卻是不盡人意,我之兒郎驍勇善戰,舉國超三十萬之數,我欲裝備大軍,山礦之數自然大需。”
慕北陵執碗於唇邊,聽其言便知赫連闊想要的礦山必是不少,心想:“若是讓你三十萬大軍皆覆精甲良兵,豈非是養虎為患,漠北民風彪悍,善騎射,較之西夜精兵過之而無不及,有道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便假意說道:“我許赫連兄關外百裏大山,於東起至西接落雪山脈,此地山體雄偉,山中礦石盈滿,赫連兄可還不知足?”頓了頓,又道:“在下不敢有瞞赫連兄,你看我今日將鎧加身,實則卑微士卒而已,能許百裏大山已是勉力,若兄還還以為不夠,在下也是無能為力。”
赫連闊仰頭笑起,道:“慕兄之言太過謙虛,我觀能雄主扶蘇關者,必慕兄是也,此宴過後我若舉兵退去,慕兄何愁不得軍心,時下聽聞貴朝雲浪大將軍就在關中,其西夜朝支柱耳,區區扶蘇關帥印之職,唾手可得。”
慕北陵搖頭淺笑,心道:“你隻知其一未知其二,雲浪大將軍雖貴為國之支柱,奈何朝中佞臣當道,大王受之蠱惑棄良將而不用,否則哪有今日爾等逼關之舉。”嘴上卻絲毫不讓,說道:“我之意思已經表明,是應是拒,全憑兄一人做主。”
赫連闊收斂笑容,雙手撐岸傾身向前,渾厚氣勢暴起,壓迫而來,沉聲說道:“慕兄此言可是再無商量餘地?兄就不怕在下舉兵攻關,到時莫說東西百裏大山,就連這扶蘇關也盡皆落入我漠北之手。”
其勢起,身後百騎精兵見狀挺兵想向,戰馬俯首嘶吼,馬蹄前踏,揚起飛塵。
這邊姑蘇坤等人見狀,按手兵刃上,玄武力隱隱升騰,凝目警視。
慕北陵抬頭與赫連闊對視,沐著那巋然氣勢絲毫不讓,目色堅毅,良久說道:“在下能許元帥百裏大山已是仁至義盡,元帥若咫尺相逼,唯有一戰,我軍雖先前敗於元帥之手,但保家衛國之心絲毫不弱漠北兒郎,戎馬相向,隻會讓你我百姓生靈塗炭,此乃你我不願見到。”他之氣勢與赫連闊氣勢相較,便似大海波濤中一葉扁舟,然此舟隨波逐流,縱使赫連闊如何發力,也難硬催之。
對視良久,赫連闊忽的收回氣勢,仰天大笑,笑聲之上九霄。關牆之上,孫雲浪祝烽火等老將皆登高台遙而視之,先前見兩方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勢,幾人不免替慕北陵捏把冷汗,於此距離,縱然他們有心相救卻也無力回天。此際忽聞赫連闊豪放笑聲,懸著的心稍稍落下。
赫連闊笑罷舉碗,敬道:“慕兄氣魄,可比堯舜,在下佩服。來,敬兄一碗。”
慕北陵舉碗同飲。
赫連闊執碗於地,盤腿起身,複而拱手道:“今日午時我便退兵回關,還望慕兄謹遵諾言。”
慕北陵拱手還禮,道:“赫連兄放心。”
赫連闊退步至台階,忽又說道:“慕兄眼下被西夜武王貶為士卒,此事當真?”
慕北陵道:“非是何種見不得人的事,自不會欺瞞元帥。”
赫連闊擒起下唇,想了想,道:“慕兄大才,倘若有一日西夜待不下去,可來漠北尋在下,我西夜的大門永遠為慕兄敞開。”
慕北陵笑而頷首,回道:“赫連兄有心,不過恐怕不會有那一日。”
二人遙而對拜,紛退。
蠻晃牽馬過來接應赫連闊,問之:“如此良機何不斬殺慕北陵,除去心頭大患。”
赫連闊搖頭道:“此子時下雖勢弱,卻有盤龍塚虎之勢,其後又有強者保護,與其結下世仇,不如世代修好。”言罷回望慕北陵遠去背影,暗道:“兩儀先生果然沒看錯人。”
蠻晃應下。
赫連闊翻身上馬,命道:“吩咐大軍午時開拔回關,著大公劉伯勳速來碧水相見。”
蠻晃既去傳令,那大公劉伯勳乃是漠北第一占星方士,有未卜先知之能,昔日扶蘇關一戰之後,其父赫連清曾出三車金箔邀劉伯勳為赫連闊占卜算卦,謂之赫連闊大帥之象,果不其然僅僅半年之後赫連闊便被委任鎮東大元帥。
赫連闊仍覺得當日一敘,劉伯勳曾告誡東方有龍影暗藏西夜天空,與此人不得針鋒相對,而需修好。赫連闊心知其所為龍影暗指慕北陵,故此次來扶蘇關隻為與之一見,非是有心強索財物。
卻說慕北陵回關之後,告知諸將漠北大軍午時將退,扶蘇關上下歡騰,皆言其功勳卓著,願事其為主將。孫雲浪幾人早有打算,於是不等王令到來,孫雲浪以元帥之名重賜慕北陵上將軍之號。又因鄔重不知所蹤,嶽威暫代火營大將軍之職,待王命到來再做變更。
元陽,卓四海,秦郭旗置酒宴恭賀慕北陵,表明三營願舉全營之力支持,慕北陵自然樂的打蛇隨棍上,一口氣拿下從三人手中拿下尹磊,任君,雷天瀑,三人雖心中不舍,但話已出口,再加上孫雲浪祝烽火旁敲側擊,最後隻能割愛,應下此事。
稍後時日,慕北陵得嶽威準許,重建火營,恢複巾幗縱隊,那些被鄔重肆意提拔的將領皆貶為原職,又召回之前被貶老將,一時威望達到頂峰。
是以:雄關燎野複拒敵,精兵良將潛在側,扶老貶佞手段強,威望不二日中天。
再說朝城帝師大醫官府邸,都仲景聽聞手下來報扶蘇關戰事,氣的齜眼欲裂,砸碎滿屋擺件,對天遙呼:“鄔重鄔裏朽木不可雕也。”
他本來打算二人能率兵拿下碧水關,再不濟也能佯裝勝利凱旋,於那時他便可堂而皇之上表大王,讚明二人功績,令二人坐實扶蘇關大將之職。
豈料二人無德無能,非但攻不下碧水關,還當了二次逃將,眼下生死不明,反倒讓慕北陵搶占先機,退去漠北大軍,威望如日中天。扶蘇關從此難在插手,他也隻孫雲浪幾人勢必會借此施壓大王,恢複慕北陵之官職,若真如此,再想動他便難上加難。
喚來傳信探子問及鄔重鄔裏下落。
那探子直言:“未見兩位將軍。”
都仲景計上心頭,想與大王說二人非是逃跑,而是戰死沙場,如此一說非但可為二人聊表功績,還能順帶讓大王相信自己所薦之人忠肝義膽。
翌日朝會兩班大臣稽首禮畢,武天秀明黃龍袍加身端坐龍椅之上,隻手展開案上兩卷竹簡,說道:“這是扶蘇關八百裏加急送來的軍情要件,其一是道明慕北陵功績卓著,要孤解除對他的貶恕,封其為上將軍。還有一個是說鄔重鄔裏戰時棄大軍於不顧,要孤嚴懲二人,祝卿以為如何啊?”
太宰楊公博執簡步出班列,拜而後道:“回稟大王,慕北陵所犯乃欺君之罪,後又依仗先王之勢欺壓大王,大王仁慈,隻貶其為士卒,臣以為其所鑄功績不能與罪行相比,封之上將軍更是不能,還請大王明察。”他入朝之前便與都仲景通過氣,被要求無論如何不能讓群臣為慕北陵歌功頌德。
此言既出,不少大臣紛紛點頭以為然。
大學士付程亦出列拜道:“自古以來隻有被要挾的臣子,哪有被要挾的大王,雲浪大將軍受奸人蒙蔽傳上此諫,其後必是慕北陵興風作浪,臣以為此子妖言惑眾,有蠱惑人心之奇術,長此以往,恐對我朝有難,臣諫言,將此子發配北陲,以防誤我國事。”
朝上都仲景羽翼之人皆以為然,奏請武天秀貶黜慕北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