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冰釋前嫌,龍山營地拚酒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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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開拔,行一日,至尚城外兩百裏攏山下。攏山稱之為山,實則隻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最高處不過三百米,相傳西夜元祖先王曾與漠北胡騎相持於此,鏖戰半年最終取勝,當時有公卿劼敖覲見,謂之曰:“此地祥瑞,不及山勢卻勝於山勢,有聚攏天下之象。”故此元祖先王便命此山為攏山。

    隊伍共紮軍帳十七頂,架篝火,置哨崗,挖灶取水,慕北陵和鐵甲縱隊的軍廚同時下廚,做行軍晚膳,因放心不下皇甫方士和籽兒單獨留在扶蘇,慕北陵便將二人帶上。

    籽兒從未隨軍出行,閑暇下來在營地裏撒開小腳跑的歡暢,尹磊和秦貞閑來無事,便緊跟在小丫頭身後,生怕有一點閃失。一來二去幾人倒也打的熟絡。

    晚膳頗為簡單,隻以糙米和著箕草使用,糙米果腹,箕草則有溫腸之效,作為行軍之食再好不過。

    時下雖已入夜,但野外夜風吹起亦夾絲絲涼意,孫玉英和褚裏黑肩同圍篝火而坐,吃著士卒送來的箕草糙米粥,百無聊賴。

    黑肩昨日被雷天瀑當眾掃了麵子,心中還有些想不通,邊吃糙米粥時還不時悄悄瞄向雷天瀑,他這點小心思自然落在孫玉英眼中,孫玉英遂而笑道:“黑叔叔,還惦記昨日之事呢?人都說少怕拳壯,何況天瀑還是我火營數一數二的好手,您就別和他一般見識了唄。”

    黑肩眼現赧色,辯解道:“哪有,我才不會與一個小輩記仇。”

    褚裏笑道:“玉英啊,你黑叔向來小肚雞腸,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理他。”

    黑肩頓時不悅,斥道:“褚老二,你他娘的胡說八道什麽。”褚裏在家排行老二,人盡皆知,不過敢當眾叫他褚老二的,出了眼前這位黑臉將軍外,別無他人。

    褚裏也不甘示弱,針鋒相對道:“咋地?說你還不樂意聽了?有本事的話去把場子找回來啊,你要是有這脾氣,就當老子剛才說的話是放屁。”

    黑肩喘著喘著粗氣道:“你他娘的以為老子不敢?”作勢起身,孫玉英趕忙將他按下,沒好氣的說道:“黑叔褚叔,你們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於此時,慕北陵手拿酒壺過來,見幾人說的火熱,笑問道:“什麽事這麽開心啊?”吩咐士兵再拿兩個酒碗過來,替褚裏黑肩一人添上一碗。

    褚裏淺抿口清酒,使勁咂了幾下嘴唇,讚道:“好酒。”旋即一飲而盡。

    黑肩素來喜歡飲酒,見其回味無窮的模樣,登時被勾起酒蟲,大口灌下碗酒,抬袖抹了把下巴上還沾著的酒液,開懷笑道:“嗯,真不錯,看不出你小子挺有品味的嘛。”

    慕北陵淺笑,再替二人斟上一碗,朝黑肩說道:“將軍還在生天瀑的氣吧,這碗酒就當是北陵替天瀑敬的,您大人有大量,別和他一般見識。”

    黑肩再飲一碗,輕讚好酒,待慕北陵還欲再添酒時,卻收回酒碗,說道:“小子,一碼歸一碼,我和那小子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參合,別以為你是大將軍的女婿,就能騎在老子頭上拉屎,想當年老子隨大將軍南征北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和泥玩呢。”

    慕北陵咧咧嘴,暗道眾人怎麽油鹽不進的。

    孫玉英聞言也有些不悅。

    褚裏斥道:“正他娘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老子英明一世,怎麽就和你搞到一起,賢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裝個屁啊。”仰頭飲下第二碗酒,執碗過來讓慕北陵再倒。

    慕北陵趕忙再替他斟滿,黑肩也沒喝過癮,偏頭蔑了處理兩眼,說道:“給老子也參上。”

    孫玉英擋下酒壺,不悅道:“黑叔既然這麽不講情麵,還給他倒什麽?收起來。”

    褚裏抿了口酒,發出“嘖嘖”的享受聲,也道:“就是,賢侄,你黑叔脾氣不好,酒喝多了傷身,就別給他倒了。”

    慕北陵“哦”了一聲,正要收起酒壺。黑肩瞪著眼珠頓時不幹,叫道:“幹嘛,幹嘛啊,合起火來給老子臉色不是。”“哼哼”兩聲,把碗遞到慕北陵跟前,說道:“來,賢胥,給老子滿上。”

    慕北陵一笑,趕緊斟滿酒碗,遂而與孫玉英悄悄對視一眼,二人暗自偷笑。

    慕北陵趁機說道:“黑叔,既然玉英都這麽稱呼您,北陵也攀個高枝,稱您聲黑叔,天瀑的事……你看……”

    黑肩飲下碗酒,臉色漸紅,遙看雷天瀑兩眼,朝慕北陵道:“賢胥啊,你黑叔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隻是那小子太他娘的不夠意思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老子下不來台,這要是傳出去,你黑叔這張老臉可往哪擱啊。”

    慕北陵唯唯道是,心中卻想:“要不是你想陰我,至於這麽出醜嘛。”嘴上卻道:“那要如何您才肯咽下這口氣啊。”

    黑肩哼道:“除非他能喝贏老子,否則免談。”

    慕北陵笑道:“此言當真?”要論酒量,他對雷天瀑可是有十足的信心,還記得退去漠北那晚上,這家夥一個人可是放到了整個十字縱隊。

    黑肩哪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直言道:“廢話,老子啥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褚裏在旁白他一眼,扶了扶額頭。

    慕北陵旋即朝雷天瀑招了招手,喚其過來。雷天瀑身型極狀,個頭約莫兩米開外,從遠處走來仿佛一麵移動的城牆,氣勢逼人。

    走近跟前,雷天瀑抱拳恭道:“將軍。”

    慕北陵拉他坐下,又命人再提來兩大壇子清酒,說道:“黑肩將軍想和你比試酒量,怎樣,有沒有信心啊。”

    雷天瀑大嘴一咧,道:“黑肩將軍既然有此雅興,屬下隻當奉陪。”

    黑肩暗惱聲:“裝模作樣。”旋即指著兩大壇子清酒,昂首說道:“別說老子欺負你,一人一壇,誰先喝完算誰贏,如何?”

    慕北陵,褚裏,孫玉英聞言皆是暗暗咂舌,這一壇子酒怎麽說也有個二三十斤吧,一口氣喝完別說是人了,就是古獸那也會醉的不省人事啊。

    慕北陵剛想勸黑肩慢點來,殊不知雷天瀑當即笑道:“一壇哪夠,一人兩壇。”

    慕北陵嘴角隱隱抽搐一番,偷偷伸手捅了雷天瀑兩下,壓低身影說道:“別亂來。”

    哪知黑肩一聽他要喝兩壇,也是來了火氣,又叫人搬來兩大壇酒,不等開始,兀自扛起一壇咕嚕咕嚕倒入口中。

    雷天瀑大喊聲“過癮”,起身也扛起一壇酒,直往府中灌下。

    慕北陵見二人喝酒架勢,鼻子眉毛都是跳個不停,見過能喝的,哪裏見過這麽能喝的,這要是放在普通人那裏,不知道已經醉死多少回了。

    不多時,黑肩率先喝完一壇,丟開酒壇,張口打了個酒嗝。臭氣直衝的褚裏想跳腳罵娘。

    片刻後,雷天瀑第一壇酒也一飲而盡,黑肩叫了聲好,扛起第二壇再度仰灌。雷天瀑也不甘示弱,不做停頓繼續飲下第二壇。

    此番場景很快吸引來不少將士,其中又以鐵甲縱隊的將士居多,見自己主官與人拚酒,眾將士紛紛替其加油助威。

    很快,雷天瀑第二壇盡然下肚,再看黑肩,已經喝得不停打著酒嗝,大股大股酒液順著嘴角流下也渾然不覺。

    圍觀將士齊齊喝好,褚裏沒好氣的搖了搖頭,起身將黑肩那壇酒搶下,說道:“還喝個屁啊,被人都已經等你好久了,也他娘的不嫌丟人。”

    黑肩眼神漸顯迷離,打了個長長的酒嗝,腳下發軟,眼看就要站不住,慕北陵眼疾手快將其扶住坐下,問道:“將軍沒事吧。”

    黑肩一把將他推開,渾渾噩噩的朝雷天瀑豎起大拇指,道:“好小子,有種,老子服了。”

    雷天瀑嘿嘿笑起,強行眼下喉嚨中翻上來的酒液。慕北陵見他喝得兩眼通紅,忙讓人端來碗粥,命其服下鎮酒。

    不大一會,便見黑肩靠在褚裏肩上呼呼大睡,儼然罪的人事不省,褚裏無奈,隻好親自與人將黑肩抬進軍帳,走之前還不忘朝雷天瀑悄悄大拇指。

    待得二人走開,慕北陵拍了拍雷天瀑肩膀,讚道:“可以啊兄弟,沒看出來你小子這麽能喝,那個……”

    他話還未完,雷天瀑忽的轉頭噴出糙米早,“哇哇”嘔個不停,顯然也是醉的不行。

    慕北陵趕忙叫人將他抬走,囑咐好好照顧他。

    二人散去,圍觀將士也很快離開,孫玉英翻起白眼扶了扶額頭,笑罵道:“都是你幹的好事,看黑叔酒醒了不找你麻煩。”

    慕北陵笑道:“怎麽會,你黑叔可是性情中人,絕對不會記仇的。”言罷偷偷看了眼黑肩的軍帳,心道這個心結總算是解開了。

    便在此時,忽見夜色中有一黑影飛速閃來,不待衛兵反應,已然快要落至慕北陵身前。

    姑蘇坤當即晃身擋在他前麵,慕北陵凝眼看去,待看清來人時,示意姑蘇坤不必驚慌。

    那人落地之時,頓時單膝跪地,拜道:“禦風縱隊岩蘇,拜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