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割袍解甲,孫雲浪暴怒懾人

字數:5260   加入書籤

A+A-




    楚商羽沉默不語,背在身扇的右手不自覺緊了緊,沉眼冷視慕北陵,身子微微前傾。 vw

    其實在他沉默的這幾息之,慕北陵已是心知肚明,大通商會,虎威鏢局,以及南元世子鄭簡被刺,一定都和武越有關係,隻是不知道關係到底有多大而已。

    姑蘇坤清咳一聲,晃身貼近慕北陵,身體表麵玄武力似水蕩漾,一眨不眨的緊盯楚商羽。

    楚商羽抬起眼皮看姑蘇坤一眼,收起身子,說道:小生不知道慕兄說的什麽,不過小生倒想問一句,這可不可以算是慕兄給殿下的答複

    慕北陵搖頭說道:想必楚兄也知,這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殿下於我有恩,慕北陵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他日但有所需,隻要不涉及家國大義,在下甘為殿下肝腦塗地。

    楚商羽再盯他幾分,見他表情沒有變化,知道他說的是真話,登時鬆了口氣,笑起說道:慕兄的意思,小生一定一字不落的轉告殿下,不過也請慕兄牢記今日的承諾,如此,小生便告辭了。

    慕北陵拱手道:楚兄好走,不送。

    楚商羽目光依次掃過幾人,在姑蘇坤身停留最久,隨後施身而去。

    待其走遠,皇甫方士說道:縉候的野心,恐怕已經快展露無遺了啊。不過楚商羽說得對,如果鄭簡真的死在朝城,那麽主一定會被大王當成替罪羔羊,我們還需早作準備才好。

    慕北陵點點頭,道:先生說的是,算知道不是我幹的,為了安撫鄭王,朝的人也會把我供出去。想了想,問道:蠻子和林鉤現在走到哪裏了

    皇甫方士道:還沒消息,屬下這遣人去查探。

    慕北陵道:有勞先生。

    皇甫方士匆匆抱拳,快步離開。

    慕北陵重新躺下,陽光漸隱,周遭隻剩下一股股從地冒起的熱氣,籽兒幽幽醒來,跳下地又去玩耍,似乎才睡醒精力好得不得了。

    慕北陵想起方才楚商羽身那種淡淡的危險感,突然有個怪念頭的冒出,他問道:姑蘇大哥,要是讓你和楚商羽對壘,勝負幾何

    姑蘇坤想了想,回道:若隻是尋常拚,我輸,若是以死相搏,他死。

    慕北陵聞言,微微一笑,雙手枕在後腦勺搖動起太師椅,喜道:如此,高枕無憂。

    正廳,瓷杯玉器砸落一地,破碎的瓷屑到處都是,婢女下人躲到一旁,瑟瑟發抖。鍾道泰付程癱軟在椅子,夏亭和陳進則被嶽威帶人押在門前。

    首位,孫雲浪麵紅耳赤,氣喘籲籲,周身玄武力虛浮不定,右掌對著側門旁的一人高花瓶,掌白芒陡閃,花瓶咻的被襲至手,他舉手便砸,哐當一聲,碎屑四濺,而後狂叫道:老夫不甘,老夫不甘啊。

    原來夏亭陳進被押來問話,二人一開始還替武天秀極力掩飾,說此詔令乃太後所立,欲拿太後的身份強壓孫雲浪,哪知在後者的威逼之下,二人還是說了實話,詔令確為武天秀親口所下,而且還是背著太後讓他二人傳令扶蘇關。

    三朝老臣,孑然一身,哪知到頭來卻被人猜忌,於此何甘。

    鍾道泰已經不知道如何再勸,他深知即便武天秀猜忌孫雲浪,孫雲浪也斷然不會背叛西夜,但於情於理此事都是武天秀之過,是西夜欠孫雲浪的。

    孫雲浪立於廳,陰沉著臉色掃視滿堂眾人,亂發披肩,一雙虎目遍布血絲。過的良久,他忽然長歎,蹬蹬後退到椅子癱下,瞬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滿麵皺紋。

    堂下眾人看著他,無人敢出一言。

    又過片刻,隻見他老淚縱橫,仰頭瘋笑後,探手取下掛在椅子旁邊的七尺寶刀,左手拉起衣袍一角,手起刀落,袍角刺啦斷開。

    鍾道泰眼見他拉起衣角時便覺不免,那句不可還未說出口,袍角已經落地,旋即重歎一聲。

    孫雲浪目視眾人,沉聲說道:老夫三朝為臣,先輔佐先王平定天下,後攝政我王安民社稷,豈料小女靈柩尚在堂外,老夫一片赤誠被如此質疑,天不佑我,既然如此,何不割袍斷義,去了這一身功名,做個素衣老人,卻是安樂。

    又道:從即日起,老夫脫戰袍,束戰刀,去除三官六履,不再為鎮國公,也不再為西夜大將軍,安身於野,諸位皆可做老夫之見證人。言罷執刀於地。

    鍾道泰聽那寶刀落地之聲,掩麵哭泣,搖頭不已。

    廳外,忽傳喝聲:大將軍不可啊。

    祝烽火晃身進來,瞥了眼低頭不語的夏亭陳進,朝孫雲浪單膝跪地,拜道:大將軍,此事萬萬不可啊,大王年輕,聽信讒言方才做出愚鈍之舉,大將軍乃我西夜支柱,決不可解甲歸田啊。

    孫雲浪搖頭籲道:烽火不必再勸我,老夫心意已決,這西夜,便這樣吧。

    祝烽火還欲再勸,卻見孫雲浪擺了擺手,佝僂著身子,在福伯的攙扶下走去後堂。

    堂鴉雀無聲,鍾道泰眼神已經呆滯,祝烽火嶽威也不知如何是好,夏亭陳進立在門口瑟瑟發抖。過了好久,付程才豁然起身,走到夏陳二人身前,披頭罵道:愚蠢,愚蠢至極。

    鍾道泰被他一語驚醒,忙拭去老淚,呼道:付大人,快,快傳書太後,請她老人家出麵做主啊。

    付程提袍疾步而去。

    卻說孫雲浪割袍解甲之事被福伯連夜告知慕北陵,慕北陵得聞此事大駭不已,連忙讓皇甫方士領他前去。

    至廂房前,孫玉弓,福伯,以及府一甘下人皆伏地門前,見其過來,孫玉弓隻偏頭看他一眼,又俯身下去。福伯哭道:新姑爺,您去勸勸老爺吧,老爺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慕北陵道:吃的東西都在麽

    福伯趕忙讓侍女呈,說道:都在這裏,已經熱了好幾遍了。

    慕北陵讓皇甫方士接過餐盤,說道:放心吧,我去勸勸。

    眾人閃開一條路,慕北陵緩步至門前,輕叩房門。見房久違應答,再敲幾下,輕聲說道:嶽丈大人,是我,北陵。

    再安靜片刻,旋即聽孫雲浪傳聲出來:進來吧。

    慕北陵推門進去,皇甫方士領著他走到桌前坐下,將餐盤放在桌,退至一旁。

    孫雲浪道:你眼睛不好,不好好養傷,大晚到我這裏幹什麽。

    慕北陵苦道:我若再不來,恐怕有人會在背後說,我這個女婿不稱職了啊。

    孫雲浪歎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之說真不是假言。執壺親自斟了杯茶推給慕北陵,皇甫方士點頭致意,將茶杯握進慕北陵手。

    慕北陵輕抿口茶水,入口淡雅回甜,猴魁的味道要清淡幾分,讚道:好茶,此茶何名

    皇甫方士在後接口道:銀針。

    慕北陵默念此名,孫雲浪看他一眼,道:先生是懂茶之人,老夫也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啊。

    皇甫方士頷首道:不敢。

    慕北陵道:銀針,茶香泊雅,有流銀泄地之感,是這針字鋒芒了些。

    孫雲浪道:我是老了,年輕的時候因為這名字,喜歡這茶,一直喝到現在。年輕人嘛,沒有鋒芒哪裏對得起少不經事一說。

    慕北陵以為然,笑道:是嶽丈大人這鋒芒直到現在也沒掩下多少啊,今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嶽丈大人真性情,乃都年輕翹楚之榜樣,可惜嶽丈大人可想到割袍解甲之後,又會引來何等風波

    孫雲浪哼道:怎麽你的意思是,老夫該逆來順受

    慕北陵道:非也,嶽丈大人三朝老臣,於西夜功績蓋天,隻是您也說人言可畏,朝堂有大王質疑,還有都仲景煽風點火,嶽丈大人解甲歸田,最高興的人是誰最受益的人又是誰

    孫雲浪沉默不語。

    皇甫方士站在後麵,突然插一句:太後是明事之人,不會讓大將軍解甲歸田。

    慕北陵伸手蹙摸到餐盤,向前推了推,說道:嶽丈大人不該讓親者痛仇者快。玉英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您這樣。

    孫雲浪長籲口氣,嘴唇半張,醞釀了好久,才顫聲吐道:老夫不甘啊。

    慕北陵頷首下去,再推了推餐盤,孫雲浪瞥了眼滿盤菜肴,深吸口氣,方才抓起竹筷,淺口吃起。

    慕北陵聞聲,臉終於露出笑容。

    等孫雲浪用完晚膳,慕北陵朝門口喚道:福伯,進來收拾下吧。

    福伯推門而入,見餐盤隻剩了一小點,破涕為笑,眼眶老淚還在打著轉,連連應聲過來收拾,然後含淚躬身退出去。

    慕北陵隨即起身,躬身拜下,道:小胥不打擾嶽丈大人了,您早些休息。

    孫雲浪點點頭。

    皇甫方士抓起慕北陵的手放到自己手腕,領他出去。至門口時,慕北陵突然停住,沉吟片刻,回首咧嘴笑起,說道:還有一事,小胥覺得應該告知您,那南元世子鄭簡,已經死了。言罷推門出去,留下蒼目緊蹙的孫雲浪。

    4242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