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怪物武蠻,妙計奪城血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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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北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朦朧朧忽然感到有兩隻大手朝自己伸來,長久以來對危險的敏銳讓他下意識彈地而起,探手抓住兩隻伸來大手。 vw

    醒了

    低沉的嗓音傳入耳畔,慕北陵鬆開手,用力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睜開眼,見到那張熟悉麵孔:怎麽不多休息會,你的傷

    話剛及此,戛然而止,慕北陵驚訝發現武蠻此時身,精壯的身子泛著無以言表的古銅暗芒,堅韌,牢不可摧,最讓他駭然的是半邊身體的傷勢完全複原,連一點痕跡也找不到。

    武蠻衝著他憨厚笑著。

    慕北陵下意識問了句:你的傷,好了

    武蠻笑容不減,點點頭。

    慕北陵扶額,呆若木雞:真他娘的怪物。

    外麵天色還暗,離日出估摸還有兩個時辰。不過帳外已經更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武蠻坐在屬於他的那把行軍椅,穿好鎧甲,重現英姿。

    慕北陵到角落裏洗把臉,然後過來將擬定好的計策告知與他。

    武蠻聽完後並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沉沉道出一句:我帶人打先鋒。

    慕北陵沉吟片刻,點頭默認。

    這是武蠻,從不肯服輸,像當年在落雪山打那頭雪豬,愣頭青硬是追著自己大兩圈的雪豬翻過兩座山頭,最後一箭命要害。不為其他,隻因為那隻雪豬受驚後撞破他的膝蓋。

    皇甫方士進到軍帳,雙眼浮腫,看起來一夜未睡。當看見幾個時辰前還躺在軍塌人事不省的壯漢,此刻生龍活虎立在麵前,他下意識叫了聲怪物。

    慕北陵心覺好笑,連素來波瀾不驚的先生都驚到,指不定一會進來的人有何等精彩表情。

    皇甫方士淺施禮節,走到椅子邊坐下,開口說道:雷天瀑他們差不多準備齊全,等天亮發動攻勢吧。

    慕北陵點頭,眼神浮起狠色。

    又過片刻,林鉤,雷天瀑,任君,趙勝相繼過來,不出意料幾人見到武蠻的時候都駭然不已,連稱其為怪物。

    當然,對於他們的溢美之詞武蠻隻是投以威脅似得獰笑,那模樣想在說老子以後再讓你們知道什麽叫怪物。

    興許這一群人隻有林鉤對他這種意味深長的笑容最了解,所以率先別過頭不再看他,一副和老子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

    慕北陵依次掃過幾人,問道:準備的如何

    雷天瀑率先回道:我們連夜砍了三千顆樹,都放在東南麵的山腳下,炸城牆下,馬糞也都安放到位。

    慕北陵道:沒被人發現吧。

    雷天瀑搖頭:沒有,那些孫子都守在西門。

    林鉤報道:佯攻將士已經挑選妥當,大部分是蠻子的手下,從禦風旗也調了一千人。

    武蠻眼珠轉向林鉤,忽然開口道:我的前鋒營呢

    林鉤聽著沉雷般的嗓音,不自覺打個寒顫,趕忙賠笑道:我哪敢忘了他們,第一個選的是他們。

    武蠻轉回眼珠,不言。像顆從來沒有動過的石頭。

    慕北陵道:好,大家都帶人準備吧,待會以煙石為訊,各自注意。

    眾將起身施禮,快步出帳。

    慕北陵前拉起皇甫方士:我們也該出發了。

    壁赤西門下,天邊第一縷晨光剛剛破曉,潮水般的大軍已經抵達西門外半裏。

    雨後的初晨透著絲絲涼意,大風從飛鶴山猛烈吹來,帶著山泥土腥氣,吹得旌旗烈烈作響。

    高傳立於城頭,容光煥發,看來昨日的勝仗使他心情頗佳。

    單腳踩在城垛,按劍於地,遙呼道:慕北陵,高某人確實佩服你的執著,我還是勸你一句,放下兵器束手擒,隨我一道去朝城領罪,說不定大王一高興,還能留你性命。

    慕北陵不可置否淡然一笑:高將軍,沙場對壘,勝敗乃兵家常事,豈能因一場輸贏定勝負,難道烽火大將軍以前沒教過你

    高傳臉色猛變,冷哼道:冥頑不靈。舉劍揮下,數百黃甲守軍背著暴雨梨花排在城牆邊,冰冷的壺口衝著城下,內裏寒光熠熠。

    高傳陰陽怪氣的喊道:慕北陵,高某人在這等著你,我要後退一步,我是你孫子。

    慕北陵搖頭嗤笑:我可不想收個白眼狼的孫子,這要是被祖知道,是要動家法的。

    左右大軍哄堂大笑。

    高傳厲聲罵道:牙尖嘴利的小子,有什麽招數使來。

    慕北陵轉臉向皇甫方士,額首輕點。

    皇甫方士掏出塊雞蛋大小的煙石,舉過頭頂,大力捏碎,一股紅煙扶搖直。

    高傳目不轉睛盯著數萬大軍,卻見煙迅已起,城下並無任何異動,也不見有人衝鋒,慕北陵也是滿臉輕鬆的駐馬看來,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高傳暗道聲搞什麽鬼。

    片刻後,忽聞有人尖叫一聲:煙,有煙。

    高傳循聲望去,臉色大變,隻見東南方升起滾滾黑煙,仿佛一頭搖擺黑龍般,乘著風勢鋪天蓋地蔓延過來。

    很快,黑煙彌漫至城頭,摻雜著雜質的煙氣嗆得人睜不開眼,僅此而已也罷了,關鍵濃煙還夾雜濃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惡臭氣息,吸入一口隻感胸口脹痛,惡心至極。

    黑煙越來越多,由開始的一股變成綿延數裏的煙牆,籠罩在整個西門城頭。

    此時,正待高傳還在疑心怎麽突然出現這麽多黑煙時,耳旁忽傳慕北陵那道進攻的狂喝聲,緊接著隻聽城下殺聲震天,無數腳步聲,兵刃碰撞聲由遠及近傳將開來。

    高傳強忍眼不適,使勁揮散繚繞在身旁的黑煙,聚目看下。

    這一眼,隻見萬人已經衝至城下,正在架起天梯,不知為何,耳畔傳來的兵刃擊牆聲尤其響亮,似乎要登城牆。

    高傳大驚失色,濃煙嗆得他張不開嘴,呼吸都變得急促:快,向城牆下疾射。

    那些身背暴雨梨花的黃甲士兵眼下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個個都捂著口鼻不斷咳嗽,不過訓練有素的他們當聽到高傳命令時,還是不假思索拉動繩索。

    雖然看不清敵人的身影,總好過於真被搶城頭吧。

    一輪齊射,城下動靜稍稍退去,無數慘叫聲透過濃煙傳至半空。

    高傳暗冷笑,想用這種方法登城,真以為老子那麽好騙

    可惜笑聲還未消退,城下第二次響起衝鋒殺聲。

    高傳再令發射。

    殺聲再止,慘叫聲二度此起彼伏。

    如此三番,四輪齊射已過,黑煙忽然間開始變淡,很快消失。

    高傳揮去浮在身旁的最後一絲黑煙,心想這下應該死傷大半了吧。

    探頭朝城下看,隻看一眼,肝膽俱裂。

    城下哪裏有一具屍體的影子,除了百展天梯孤零零的靠在城牆,剩下的是萬名以白布遮住口鼻的黑甲將士。

    高傳心尖陡顫,下意識呼道:這是怎麽回事。

    此時慕北陵舉劍遙指城頭,聚力高呼:將士們,給我衝,拿下壁赤。

    一聲令下萬軍動,超過十萬名精甲將士舉兵衝鋒,遠而望去宛如湖麵乍起波瀾,鋪疊著衝至城下。

    高傳麵如死灰,這才想起四輪齊射已過,暴雨梨花需要重新裝填飛針,不過他還是不死心狂汗一句:快發射,發射啊。

    然而隻是徒勞。

    城牆的黃甲士兵被這沉重的黑箱麵麵相覷,手足無措。

    終於,第一個爬城頭的黑甲士兵斬翻一人,接著,更多的士兵如蝗蟲過境,順著天梯登城牆。

    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劍花,刀光閃動在初天際的陽光下。

    無數屍體從城頭跌落下來,很快在城角堆積如山,斷肢殘臂隨處可見。

    半刻鍾不到,插在城門空那支迎風招展的帥字旗被人斬斷,飄悠悠落到城門前,蓋在滿地屍骨。

    城門大開,慕北陵率人縱馬入城。

    此時城門口已經血流成河,戰火一直蔓延到前方數條街道。

    慕北陵駐馬城門下,抬頭掃視城牆,城牆已經見不到一個薊城守軍的影子,自己一方的將士正從城牆衝下,朝城更深處衝去。

    人群,慕北陵一眼見到林鉤的身影,他正舉刀斬下一個將鎧統領的首級,鉤子,高傳呢

    林鉤正殺得興起,鮮血沾滿全身,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高傳跑了,蠻子正在追。匆匆回了一句,林鉤繼續追殺薊城逃兵。

    慕北陵見喊不住他,便放任他去,隨後與皇甫方士一道跟著大軍向城央走去。

    今日的壁赤城見不到一個百姓的影子,每條街道都有無數屍體伏地,老百姓的攤位被砸,幾乎所有店麵的招牌都在打鬥毀於一旦。

    倒不是城裏沒有百姓,而是知道大戰在即,百姓們都閉門不出,明哲保身。

    喊殺聲一直持續到晌午才逐漸退去,慕北陵和皇甫方士立馬城心的鬧市廣場,這個地方已經變成一片血海,地麵沉積的血水染紅整座廣場,隨處可見伏地的屍身,和散落遍地的兵刃。

    趙勝率先縱馬過來,豎槍報道:稟主,壁赤大小官邸都已經控製住,隻有令尹和少數衙役負隅頑抗被我們斬殺。

    慕北陵點頭道知道了,遂命其看好其他官員,事後再做處理。

    很快,雷天瀑飛馬過來,報道:三處城門已經完全占領。

    慕北陵命其緊閉城門,不得放任何人出城。

    再過片刻,武蠻林鉤驅馬而來,兩人渾身下沾滿血汙,胯下戰馬身也被鮮血浸透,林鉤整個人都隻看得見兩隻眼睛在動。

    慕北陵看得呆滯,心道你們兩個是去泡了次血澡問道:高傳人呢

    武蠻抬拳打在馬鞍,憤憤吼道:他娘的,被那老小子跑了,這狗日的跑的速度真快,幾百個人給他做擋箭牌,不然老子早把他抓住。言語滿是不甘心。

    林鉤眼珠轉向武蠻,用一種極盡諷刺的口吻說道:我說蠻子,你不是臭屁的很嘛,先前怎麽說來著,抓不到高傳那小子給我牽馬是吧,我

    猛見武蠻幾欲吃人的眼神,林鉤趕忙止住話頭,悻悻笑了兩聲,補充一句:我嘴臭,我該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慕北陵聽得想笑,還真是一物降一物,行了,被廢話了,高傳跑了算了,薊城的援軍正在過來,鉤子,你帶人打掃戰場,做好防禦,蠻子,你跟我去軍庫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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