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暴雨梨花,定計策火燒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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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時辰後,帳內傳出慕北陵疲倦的聲音:大家都進來吧。 vw

    眾將精神一振,撩起帳門魚貫而入。

    帳內,慕北陵斜靠在軍塌,臉色蒼白,豆大汗珠順著臉頰不停滑落,左手搭在地,右手還扣在武蠻手腕。

    尹磊看起來也好不到哪裏去,原本俊俏的臉龐沒有半點血色,青絲蓬亂,汗水打濕胸前衣襟,走起路來都有些腳步虛浮。

    林鉤跑到軍塌邊,見武蠻已經沉沉睡去,呼吸平穩,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老大,蠻子怎麽樣了

    慕北陵擺擺手,脫力的感覺讓他已經沒力氣說話。

    這還會有史以來第一次動用這麽多生力,武蠻的生命力極強,但對生力的需求像個無底洞,每當尹磊取出一根短箭時,生力都會被他汲取大半。為了不出任何差錯,慕北陵已經將生力催動到極致,不計後果為他輸送,此番下來他身體已經被完全抽空,感覺不到絲毫氣力。

    尹磊撐在床弦邊緩緩坐下,足足三個時辰的精神緊繃令他很是吃不消。

    伸手撩開擋在眼前的一縷發絲,說道:你們誰有古液,主體內的生力已經耗盡,如果不盡快補充的話恐怕會留下後遺症。

    雷天瀑接口道:我有,我馬去拿。匆匆下去。

    不一會,雷天瀑去而複返,手握著五個瓷瓶。

    尹磊接過瓷瓶,替慕北陵緩緩服下。

    又過好一陣,慕北陵才恢複幾分神采,在林鉤的攙扶下掙紮起身,移到軍案前坐下。

    任君走前,噗通跪地,帶著哭腔說道:主,屬下有過,害的兄弟們損失慘重,請主責罰。

    慕北陵揮了揮手,示意他起身,有氣無力的說道:此事不怪你,我們誰也沒料到高傳會有那個東西,你先去坐下。

    任君抹了把淚,退至一旁。

    慕北陵沉眼掃視眾人,開口問道:你們誰知道那東西是什麽

    眾將麵麵相覷,唯獨皇甫方士和林鉤若有所思。

    慕北陵瞧見二人深思模樣,道:先生,鉤子,你們想到什麽

    皇甫方士抬起頭,視線轉向林鉤。

    林鉤道:我以前聽家裏的老家夥說過,十三州雖然以修武為尊,但有的州地天生不善武道,所以催發出各種各樣的機括暗器,用來與人抗衡,其又以迦樓州的工匠水平最高,造出的門器械威力極大,有些暗器的威力甚至可戰境強者,高傳用的那個箱子,會不會是一種暗器

    皇甫方士沉吟道:林鉤說的沒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使用的應該是一種叫暴雨梨花的暗器,此物以機括觸發,內置暗針數枚,發動時威力極大,有穿山透石之效,以尋常肉體更本不可能抵擋。不過暴雨梨花的製作很難,整個東州也隻有蜀涼這等大朝才有,西夜怎麽會有這個東西,而且數量還不少。

    慕北陵道:會不會是武天秀從蜀涼購來,先生既說蜀涼能造出這東西,賣給其他朝國也有可能。

    皇甫方士搖頭道:絕無可能,這等暗器算對蜀涼來說,也是絕對機密,他們絕對不可能把暴雨梨花出售給敵國,而且據我所知要製造出一個暴雨梨花需要的工序相當繁瑣,憑西夜工匠的本事,應該沒人達到這個高度。

    慕北陵歎口氣,道:本來打算合全軍之力拿下壁赤,豈料傷亡如此慘重,真是苦笑一番,又問道:既然知道他們用的是暴雨梨花,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皇甫方士斟酌不語。

    慕北陵也不急,視線掃過堂下眾將。

    忽見一黝黑將軍站起身,此人身高七尺,麵若赤血,顴骨尤為突出,斷眉鷹鉤鼻。慕北陵認得此人,此人名叫步倫,是林鉤從徽城帶來的一位下將軍,現在已經被提拔為貪狼旗的將。

    步倫抱拳說道:稟主,屬下在徽城任防將時,曾遇到過從蜀涼來西夜經商的商人,後來機緣巧合下屬下救過他一命,他認我做兄弟,我聽他講,他父親是蜀涼的下等工匠,接觸過暴雨梨花這種暗器,據說一個梨花筒裏共能裝下一百二十枚飛針,一次齊發三十枚,用盡後需要重新填充飛針,耗時大概一個時辰左右。

    慕北陵眉眼微挑,心道:也是說暴雨梨花填充一次隻能發射四輪飛針,然後需要一個時辰做填充,如果能誘使對用完飛針,意味有一個時辰的緩衝期。轉而問道:你說的可是屬實

    步倫回道:應該不錯,我那兄弟與我說的頭頭是道,不像是信口胡謅。

    慕北陵點點頭,能把飛針數量都說的如此具體,想來不會出錯。

    皇甫方士看出慕北陵心所想,說道:主是想誘使敵軍消耗飛針數量,然後趁一個時辰的緩衝期進攻

    慕北陵側臉道:先生以為此法可行否

    皇甫方士道:如能這樣最好,隻可惜高傳不是糊塗將領,他應該會想到這些,除非用填海戰術,不過這樣一來士兵的傷亡實在太大。

    慕北陵道:填海戰術絕對不行,我決不能把士兵性命當做兒戲。

    皇甫方士欣慰一笑,道:是屬下胡言了。

    眾將沉默,雖然知道暴雨梨花的短板,但想要誘使敵軍一次性用完所有飛針,確實難登天。

    此時,帳外忽傳有斥候求見。

    慕北陵速命其進來,問其有何發現。

    那斥候報道:稟主,壁赤東南麵五百裏處發現大批薊城軍隊,正朝這邊過來。

    慕北陵眼神陡凝,問道:有多少人

    斥候道:大概在十五萬人左右,估計明日傍晚能抵達壁赤。

    慕北陵揮手示意他下去。

    趙勝起身抱拳道:主,末將願率人馬前去阻截。

    慕北陵斟酌片刻,看向皇甫方士。

    皇甫方士搖了搖頭,凝重說道:眼下不能分兵,今日一戰我軍損失超過四成,再分兵去阻截援軍的話,壁赤更不可能拿下。

    頓了頓,眼忽然閃過一抹狡黠,抱扇說道:主可還記得昔日扶蘇關與漠北一戰,我們是如何退敵。

    慕北陵道:自然記得,我們是剛說到這裏,眼陡然亮起:先生想用毒攻

    不待皇甫方士回答,他接口又道:可是現在哪裏去尋軟骨粉,這荒山野嶺,連個藥鋪都沒有。

    真要有軟骨粉,倒也不失為一計良策,當初據守扶蘇關正是靠軟骨粉擋下漠北輪番攻勢。

    然而算要用毒攻,也講個天時地利人和,壁赤多雨,雨水會讓毒性大大減弱,且風向大多是從飛鶴山刮來,屬於東南風,也不利施毒,總不能為了施毒,把隊伍拉到大山裏去放毒吧。

    皇甫方士笑道:我們是沒毒,不過我們有風啊。

    風

    慕北陵聽得雲裏霧裏,其他人也緊盯皇甫方士,靜待下。

    皇甫方士輕搖羽扇,道:壁赤之名的由來,想必大家都清楚吧,既然西夜元祖先王能用火攻,我們為何不可以

    又道:軍雖無毒,但有火油,壁赤緊鄰飛鶴山,這山最不缺的是柴火,主可連夜命人進山伐木,堆在城東南麵,以火油澆在木材,借助東南風勢,火燒壁赤。

    慕北陵聽得連連點頭,不過一想到暴雨梨花,還是忍不住愁心頭,畢竟算火燒壁赤,暴雨梨花的威力還在,大軍衝鋒時免不了與其對抗。

    慕北陵剛想發問,被皇甫方士抬手止住,笑道:主是在擔心暴雨梨花

    自問自答:主可知濕的木材如果點燃,會生出何種東西

    林鉤突然搶聲道:煙。

    慕北陵一愣,心想: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用煙呢,濕木材點燃會產生大量濃煙。

    大武村一到冬天時濕氣很重,各家攢下的柴火都會被濕氣浸透,每次點燃後都會冒出大量濃煙,那煙熏得人眼睛都難睜開。還記得有次在家生爐點火,火是沒點著,弄得滿屋子都是黑煙,把愣頭青武蠻嚇得以為家裏著火,往屋裏潑了好幾桶水。

    皇甫方士點頭道:不錯,煙會阻礙敵軍的視線,今夜我們再多準備些馬糞,和木材同時燒,煙氣會更濃,到時找一些腳力好的將士用濕布遮麵,在城下佯裝攻城,優勢敵軍發射飛針,隻要算準飛針用完,我軍便可發動攻勢,一舉拿下壁赤。

    慕北陵拍案叫絕,心愁雲頓消。

    當下起身叫好:先生妙計。

    喚道雷天瀑:命你率五千人馬,即刻進山劈材,運至壁赤東南山腳下。

    雷天瀑領命快步出帳。

    慕北陵再喚任君:命你速去軍準備火油,運至壁赤東南山腳下。

    任君領命。

    再喚趙勝,道:即刻去挑一萬腳力好,速度快的士兵,準備明日一早佯攻。

    趙勝離去。

    慕北陵最後宣道:其餘所有人地休整,各旗主將,偏將,統領,下到各小隊鼓舞士氣,以備來日大戰。

    眾將齊喝:末將遵命。

    是夜,淅瀝瀝的綿綿細雨終是歸於塵埃,朗月登空,刺破浮在天空的黑雲,灑下凜凜月芒。

    軍帳,青燭油燈散發著昏暗光芒。

    慕北陵靠在軍塌旁,手肘撐在床弦,手掌托頭,淺淺入眠。

    榻,鐵塔般的身軀一動不動安靜躺著。

    沒人注意到,那纏滿繃帶的身體時而浮動起隱隱藍芒。藍芒每次閃動時,都有嫋嫋白煙從繃帶下冒起消失。如此反複,那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忽然輕輕滑動,撐動眼皮許許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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