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沒料到主子因為這種小事逼得別人非是道歉才舉步朝建築裏麵走。由於主子的關係，接待人員對我的態度變得熱切不少。

    一點點小插曲，主子的強勢也展示出來，看來這場談判走的是強硬風格。

    走進建築正門的瞬間，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板磚鋪成的路或者叫走廊，從明亮的門口一直延伸到建築物裏麵光線越來越暗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整個走廊上麵空無一人。

    所以，聚狼幫這個二當家的是不打算親自出來接我們主子？我心裏麵已經是千萬種盤算，暗暗瞥向陳哥，他也是黑了臉。

    “淩少。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來了。”就在氣氛僵硬下去的時候我們一行人身後突然響起問候聲。“大當家。”接待我們的男女侍者整齊地彎腰。

    我們同樣轉過身去。我還以為是姍姍來遲的二當家，沒想到居然是聚狼幫的大哥。他的身後跟著五個人，一個站在右後，其他的四個著裝統一，像是手下保鏢。

    對方大當家的跟主子和陳哥握手，我不明顯地打量對方。原以為道上的幫派老大都該身強體壯，一眼看過去就是空拳能敵多人，打遍全幫派無敵手。可是事實明顯和我想像的不一樣：對方大哥是個年齡超過五十，氣質看上去算得儒雅的大爺，穿著並不華麗的中山裝笑得平易近人。

    我知道看人不能隻看表麵，能坐上聚狼幫幫主的位置絕非簡單人物，至於具體人品還要看他之後的行事才有定論。

    站在他身後的應當就是聚狼幫二當家吧，深灰色的西裝，偏向方形的臉，夾著公文包，看起來老實勤懇又忠心，實在不像外界穿得那麽神秘。這個人能力如何還有待考證，我不敢輕易憑眼睛妄斷他能力普通。

    “既然都來了就先住下，我那個最近招的二當家說今天淩少一行人來必定舟車勞頓，我們作為東道主立即找人家談判不合適，所以他把你們休息的房間都安排好了。我陪你們吃午飯，吃完午餐安頓下來，晚上彼此見個麵，公事什麽的明天再聊。”聚狼幫大當家慈祥得就像是想留兒女吃飯的父親。

    但是從他的話裏麵得到信息，“新招的二當家”根本沒有出現在這裏，他身後的人應該隻是一個普通手下。這個二當家當真是有排頭，幫主都出現了他還露半點影子，不過這是他們聚狼幫謀劃好的也說不準，想要搓搓我們的銳氣。

    我微微抬頭就看見了主子，主子眸子深處那縷危險一閃而逝。聚狼幫大當家，還沒出現就已經讓我們印象深刻，還得罪了我們主子。

    “淩少，這邊請。”聚狼幫大當家的態度格外接地氣，領著我們向布置好的餐宴會廳走，“雖然那孩子沒來，但是心思很周到，餐宴房間全都派人準備妥帖，說不用我來操心，哈哈。”

    我和陳哥都沒有辦法去接他的話，這是在我們麵前誇自己手下的一起？整間建築物的風格果然全部都是傳統的那種，不存在什麽外糙內精致。舊式房間結構、舊式窗戶、甚至連玻璃都像是頑皮小孩子丟石子能砸破掉的老式玻璃。

    餐桌布置得十分家常，就像一家人的大團桌，年夜飯的時候拿出來用。菜品乍一看十分家常，可是坐下來仔細觀察：每個人的小碗湯是人工飼養的小河豚炒飯裏麵真的有海參丁那份疑似甜湯的東西是燉的燕窩

    這個神秘的二當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此不走尋常路，一場合作談判被直接延後不說，連人影都沒出現，晚上總歸是要會這尊大神了。

    “你們別見怪，老二被我派出去做別的事情，不是刻意怠慢。”聚狼幫幫主同我們解釋。筵席之間，我和陳哥都吃得矜持，主子吃東西又向來優雅。聚狼幫隻有老大和跟在他身後的深灰西裝上桌，深灰西裝看起來比我們還要拘謹，隻有對方大當家吃得放蕩不羈。

    “別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樣。”他伸筷子指指滿桌的菜對我們說。觀察一陣深灰西裝，他確實是真的拘謹不是演出來的，他們大哥一開口他就更加束手束腳，這樣的氣度估計真不是聚狼幫二當家。

    一頓飯結束，我們被服務人員帶著上三樓房間休息。這個六層樓的建築裏麵連電梯都沒有，全靠雙腿爬樓，看得出來這裏平時隻有人管理沒人長住。為了這次的合作談判，聚狼幫大當家也特地搬過來住，說是雙方主子監督促進談判順利進行。但是主子和對方大當家兩個人精似的各自懷有什麽主意誰又能猜得到。

    個人入住個人的房間。車速平穩，車程二十分鍾按說到不了郊區，可是這間建築附近真是一點也不繁華，沒有地方購物，沒有餐館用餐，我從房間的舊式玻璃窗看下去，隻有一樓建築外唯一的側門裏麵似乎是家商店。

    這裏應該確實不是郊區，郊區的草木相對於市中心會茂盛一些，但是跟綠化帶相比明顯雜亂。然而這裏除了遠處再遠些的一堆亂磚縫裏長著一莖容易生蟲的矮小灌木，幾乎是雜草都極少。

    大概是某處舊住宅區拆掉之後被買下來就地取磚修了這幢建築，一兩個人住在這樣的地方還有點陰森。秋天日頭不烈，太陽就那樣不高不低地吊在半空中，白得不夠激烈，黃的不夠刺眼，灑在荒地上麵，殘破的磚瓦、頹圮的籬牆，不慍不火，說盡孤寂。

    看資料是我這幾天做得頻率最高的事情，坐在長方形桌麵前的硬板凳上，我竟不由產生恍惚之感，仿佛回到了鄉下。坐在矮板凳配的飯桌之前，菜稍遠一點就夠不著，伸長手臂也隻能夾住最近的盤子裏麵的菜。如果爹媽那天剛好不高興，還會用筷子狠狠敲我的指關節：“吃吃吃，就知道吃！”

    其實放在我麵前的哪有什麽好菜，沾點肉沫的也全部排在了哥哥的麵前。然後逐漸逐漸，我就不吃菜了，等去劉衛家裏的時候，雖然他家的菜我都夾得到，但是那時候已經養成不吃菜的習慣。

    看著熟的不能更熟的資料，我的思緒被這間老式建築帶飄，漸漸地居然睡著了。

    “不，不是我，我沒有殺他。他不是養我的恩人！”我驚叫著醒過來。木框玻璃窗開著，一股股涼風吹進來。“呼呼”我一個勁喘氣，太可怕了，在prr做夢都會死守的殺人事件，來到這裏卻輕易被勾出來。

    聚狼幫二當家是故意的嗎，挑選這樣的環境，隻有我一個人這樣還是別人也出現相同的反應？房間裏麵空蕩蕩的，除了我沒別人。我驚恐地站起來，環顧四周、房頂、每一個角落，我在找攝像頭，會不會對方就是利用這樣的戰術然後掌握我們的弱點。

    我看了好幾遍，房間裏麵並沒有這樣的東西，房間的地麵上貼著地板磚，這是和農村不同的地方，但是床是老式床，桌凳是老式桌凳，天花板也不華麗，所有東西都足夠簡樸，樸素到本身就像在訴說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有監控。

    不管有沒有，反正我是找不到了。拔門栓走出這個房間，走廊裏麵同樣空蕩蕩的，陳哥跟我隔了兩間房加一條走廊，他的房門沒有絲毫動靜。主子和聚狼幫老大的房間麵對麵，在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

    走廊沒人，我扶著門沿猶豫要出房間還是回去。出來幹什麽呢，去樓下小店鋪買東西或者去敲陳哥的門？我和陳哥男女有別，而且不一致對外的時候關係似乎並沒有那麽好。樓下的店鋪又遠，對對對，或許走慣了的人覺得就在樓下根本不遠，可是對於我這個剛來的人，荒涼的一棟建築，沒有門牌長得一模一樣的三樓房間，現在除我之外又沒有半點人影，還剛做完噩夢。原諒我真的慫了。

    就在我短短幾分鍾宛若幾個小時的掙紮結束，才要小心翼翼縮回上半身時，倒數第二間的門突然就動了一下。我下意識地就閃回門裏要闔上門，但是再一想，那間是主子的門還是聚狼幫老大的門？

    好奇心驅使著我再次探出身去看，主子從門裏出來，背影移動到走廊盡頭的窗邊，外麵的太陽依舊是不高不低地吊著，天是灰藍色的，不是汙染的原因，就是那種光影呈現出的自然色彩，顯得高遠空曠又無端壓抑。

    鬼使神差的，我就輕輕帶上門朝著主子那邊走過去。無意識地放輕腳步，就像在玩走過去蒙住眼睛的遊戲。我的腦海裏非常清楚那個人是主子，也知道自己現在正打算過去搭訕，可是這兩個念頭偏偏沒能連在一起，否則我是沒膽子這麽做的。

    “誰？”我剛走到主子背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過身一手束縛住我的兩腕，一手掐住脖子，動作之快讓我完全沒反應過來。

    “咳，是我主子”我艱難地吐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