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媽咪的話我讚同，也不知道是自己出身窮苦喝不慣上檔次的東西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像咖啡這樣的東西我嚐到的苦味要比別人稱讚的“香醇”更多。

    即使自己學了茶藝，品得出茶味的好處，我也很少喝茶，還是白開水最最日常。也最適合我。

    媽咪遞給我的玻璃杯被我握在手中，裏麵的白開水裝在玻璃器皿裏麵已經涼了一些，溫度剛剛好，不像開水那麽灼人。“我也覺得白開水好。”我朝媽咪笑笑，今天怎麽感覺格外地拘謹？

    或許是因為我出台的計劃連連受挫，和媽咪之間如同前陣子那樣融洽和諧的分為很難再找回來。媽咪說要安排我的下一次出台，不知道安排得怎麽樣，是定在星期幾。我在心理默默地想，沒有主動提出來。

    說說你對劉衛、蘇晴死的事的看法吧，我要最真實的，不需要編瞎話哄我開心。”媽咪看著我，暮光裏麵沒有主子那種壓迫力，但是嚴肅以及女人的狠都能看出來。她希望我說真話，

    其實也是主子想要看透我的想法吧。畢竟這一切都是主子告訴媽咪的，也是主子讓媽咪帶我過來她的辦公室。雖然我沒有聽媽咪和竹子的對話，但是這麽簡單的事情還是能看出來。

    主子的目的是什麽？其實不管我有什麽想法，人都已經死了，我有想法也不能如何。不論主子出於什麽目的讓媽咪來問我，除了老實回答我似乎也別無他選。

    我覺得那個蘇晴還有點利用價值，不用那麽早處理掉的。”我想了想，先撿為Emperor考慮的說。

    蘇晴能給的情報主子恐怕已經掌握，這方麵主子自有分寸，咱們不用考慮那麽多。”媽咪循循善誘，“還有別的想法嗎？主要說關於劉衛的，我也能理解他畢竟從前是和你有過瓜葛的人，他死了你心裏也不舒服吧？”媽咪是微笑著問我的，過來人的語氣，理解人的模樣，仿佛在說即使你有什麽怨氣不滿我也能理解。

    但是我確實沒有不滿，也不怨誰。倘若一定要說怨的話，該怨的人似乎也隻有自己而已，但是我自己也是受害者，也是卑鄙無奈的，真的，沒什麽可怨。

    到不是有什麽值得哀怨不滿的，隻是總覺得自己虧欠了他們家什麽，當初他們待我再差好歹給我飯吃讓我活下來了，我現在被送出來之後他們一家卻全都死了，死亡還全與我有或多或少的關係。”終於把心裏麵的想法全部說出來，有種大石頭落地的感覺，雖然不能放下那種莫名其妙的自責感，但是傾吐出來之後心裏輕鬆不少。

    那你想想是誰把你送出來的。”我話說完以後媽咪冷冷出聲。

    他們家，劉衛他爹。”我說話的時候麵色寡淡。媽咪這是想要幫我拜托那種自責的感覺吧，但是道理我都懂，真正做到釋然卻很難。

    送出來以後你行動的軌跡還由你自己支配嗎？是不是有種無力感，被不甘心地支配著卻無法反抗？”媽咪問我。我幾乎想都沒想就說了“不由，是。”

    然而靜下心想一想，我又有點動搖，畢竟幾乎每一道命運的溪流我都順著它行舟，幾乎沒有反抗過……

    怎麽？開始懷疑自己說出來的答案了？”媽咪嘴角含著笑意，帶著魅惑的笑容，容顏經年依舊鮮妍，沒什麽“上了年紀”的衰弱感。其實人非常神奇，媽咪明明很美，歲月洗練過的沉澱之感，怎麽看怎麽有韻味，但是倘若和一群姑娘站在一起讓客人選擇的話，大概他們會第一眼看到媽咪，可最後選的很可能就不是媽咪。

    我也說不清自己的這種感覺，但是好像事實就是如此。不過媽咪很顯然已經不會再同姑娘們站在一起被客人選擇。她很輕易看出來我的動搖。

    其實你就是被支配的，不要以為自己沒有反抗過才走到今天的地步，你反抗主子的事情還少嗎？當時幾乎是惹怒主子最多次的女孩子，甚至還和那個叫什麽，鄭什麽？”媽咪突然想不起來鄭昀的名字，看著我的臉詢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不想說，現在自己的能力海遠遠不夠保護這個名字的主人，讓我把這個名字報給媽咪……我掙紮著。“鄭~”我才開口。

    鄭昀，我想起來了！”媽咪忽然就把這個名字說出來。饒是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說出來，媽咪這麽一句還是把我嚇了一跳。“你甚至還跟鄭昀出逃過。但是被買入夜場的結果就隻有一個，而且除了順從之外別無它法。隻有遵照夜場法則你才能夠活下來，你自己想想我說的話對不對？”媽咪吧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

    說完之後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我：“剛才語氣激動的時候時不時嚇到你了？”是呀，嚇得我心髒驟縮！“沒有，沒有。”我扯起笑容裝作輕鬆的樣子擺著手，“沒有。”沒有個屁，嚇死我了簡直。

    鄭昀就是我的軟肋，一提就嚇得半死，這比對於劉衛一家的愧疚感要強烈的多。

    所以說是他們把你推上了這條路，他們就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麵對命運的強製安排時，任何抗爭都僅僅是走向命運節點的一塊階梯。不管你有多麽努力嚐試著把階梯鋪歪，最終到達的地方不會改變。”媽咪說話時候我隱約可以聽見歲月之流音樂衝刷著流過的聲音，但媽咪說的話卻和宋姿所言截然相反。

    宋姿用自己的努力和果敢讓我學會了去爭取，讓我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而媽咪今天卻告訴我宿命是無法改變。命運，還真是飄渺呢，又有那個凡人能夠說清楚它的無常。

    我還是更願意相信宋姿說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畢竟隻有這樣我才能一步步走到更高的地方，才能夠保護好想要和主子一決高下的鄭昀。

    雖然媽咪並沒有找到我的症結所在，但卻意外地讓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我必須沿著現在的道路走下去，現在的這種方式，不後悔不猶豫地走下去，因為我要保護鄭昀不受傷害，我不能因為多餘的自責而止步不前或者與主子產生嫌隙。

    不管是劉家自作孽還是被我所牽累，目前的狀況已然成為既定現實。現在不是我該愧疚的時候，而是我應當努力進取的時候，隻有越早得到主子的新人和重用，我才有機會瞞下鄭昀以後會做的一些舉動。

    還有鄭昀那邊，最好還是勸說他不要與主子作對，畢竟主子性情不定，真的出事的時候不根本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將他攔下。到那時，就算我想用自己的命去換鄭昀的命，恐怕也隻是徒勞。

    謝謝媽咪，我明白了。”我不打算跟媽咪解釋自己其它的想法，就當是媽咪說服我的吧。

    想通了？”媽咪問我。“想通了。”我聲音不大，但語氣非常堅定。“想通就好。”媽咪說話同樣是淡淡的。

    其實主子對你還真的有點不一般。”媽咪望著我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雖然作為下屬不應該管到自己上司頭上，但是我是看著他經曆過不屬於他自己的年齡應該經曆的事情，有種看孩子長大的感覺。他做事一向殺伐果斷，對你卻有了例外。”媽咪說完是嘴角竟然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對我有例外還是這樣的態度和折磨，那麽那些不例外的呢？回想起一樓黑色冰庫裏麵的景象，我不寒而栗。如果不是狠著心前行恐怕我根本活不到今天。我忽然又想到了西邊院子裏麵種花阿姨說的話，她說她感激Emperor，因為這裏畢竟讓我們這樣的姑娘活下來，這裏的女孩子大多是同類人，不會被一樣的眼光看待。

    對於主子，我到底應該感激還是怨念，好像著兩種都不夠準確。依舊留待時間為我揭開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吧。媽咪恐怕，不，是媽咪還不知道我和主子之間發生的事情。

    休息完畢，把那些文件夾拿過來，我們分好類，有給陳義的，有我們隊的，也有需要交給莉娜的。”媽咪坐在沙發上說話。我已經來回一次搬了一半過來，現在又折回去拿另外半摞。

    打開文件夾第一頁左上角有標簽，紅的是莉娜的，綠的是陳義的，藍色是我們的，三種分開來放成三份，等會兒你回主子辦公室之前把綠色拿給陳義。”媽咪手速飛快地分著文件夾，一邊講給我聽。

    等我上手的時候媽咪已經分好一半了。“綠色是拿給陳哥嗎？”我向媽咪確認，因為先前沒怎麽聽過別人叫陳哥的名字。陳哥、老陳、陳副經理……很少直呼名字。對，還有“陳老狐狸”。

    就是他。”媽咪快速地回答我，她的節奏把我帶得都不由變快。二十分不到的文件眨眼見就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