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吃完飯處理了剛才的事情就先下去了，我還沒吃飯。”回答得有些遲疑，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向媽咪說明開始是由於我不小心跟那個姑娘撞上才有了後來她們姑侄倆不講理的糾纏。

    “嗯。”媽咪先是漫不經心地嗯一聲表示聽見我的回答，然後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你今天不是一直跟著主子嗎，怎麽他吃完你還沒有吃飯？”媽咪甚至沒有像剛來到我身邊時那樣壓低聲音。

    媽咪終於對此發問，可惜我還沒組織好解釋的言語。“額，”我沉吟著，“要不媽咪你先坐下來？”其實解釋也沒什麽，就是我沒想好從哪裏開始講起。

    媽咪回頭看了看，過了飯點吃飯的人已經少下來，但是留在這邊的人還是朝我和媽咪看過來。prr裏麵不認識我的人，尤其是客人，還是不少的，但是不認識媽咪的就少之又少了。媽咪注意到他們的目光，又扭回頭看了我一眼，最終坐下來。

    “說吧，怎麽沒有跟這主子行動。”媽咪坐下之後望著我的眼睛重複了剛才的問題。“媽咪，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開口，邊說邊組織著語言順序，“原本主子確實是帶我一起吃飯的，但是因為出電梯時他走得比較快，所以我沒趕上。後來著急朝主子跑過去不慎跟那個穿藕色連衣裙的女子撞上。”

    我說著，望著媽咪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嚴肅。“她的連衣裙髒了，我說要替她洗幹淨她不說話。不久她的姑母就出現要求賠償兩萬八。我給女子轉賬的的時候她的姑母忽然說起一些難聽的話，引起群憤。”我垂下眼皮不經意看了眼前的飯，實際上目光根本就沒有聚焦。

    媽咪聽著我說話的時候眉頭逐漸蹙起，雖說沒有緊皺，但是微微蹙起的幅度同樣沒有放鬆開來。“道歉、賠償都做完之後我就想趕緊去主子那邊，但是主子已經吃完並且走過來處理了這件事情。”

    我繼續講著，短短的事故很快就可以講到尾聲。“因為主子並沒有讓我跟他一起下樓的意思所以我留在這邊吃午飯，打算午飯之後再去主子的辦公室。”我是看著媽咪的眼睛說完的，說完以後又低下頭去看沒吃完的午飯。

    鬧劇過後已經是一點多，現在都快兩點了，早上噎住自己的包子早就消化掉，還真的有點餓。畢竟剛才傷春悲秋的，看著主子點的菜，一道一道嚐自己的，正經倒是沒吃多少。

    雖然低著頭，但我能感受到頭頂媽咪盯著我的目光。“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客戶，他們那樣的客人能進來都算是奢侈。下次自己做事情也要當心一些，別莽撞。”我是在媽咪說話的時候抬起頭看著她的，媽咪最後的話語裏麵有明顯的不滿和警告。

    我知道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媽咪肯定會不高興，但是看到的人不少，事後由旁人傳到媽咪的耳朵裏麵不如現在我自己坦白。媽咪除了有責備的意思之外倒是沒說其他的什麽話，倘若往前推三四個月這責任是需要我全權擔負的。

    站在不同位置的時候，也就體現出不同的價值，現在的我在媽咪眼中應當比那種沒有能力常來也不太占理的客人有價值一點吧。換成其他剛進來的姑娘無論是跟什麽檔次的客人發生任何規模的衝突，錯的隻會是姑娘而非客人。現在的情形大概算是我的進步。

    “既然主子沒有要求你立刻去他辦公室，那你吃完飯之後來我的辦公室一趟，我剛好有事情找你說。”媽咪麵色冷漠，吩咐完就從座位上麵站起來，周圍人的目光再次朝我們這邊飄過來。

    媽咪很快就召集了自己帶過來的兩個人一塊離開，我坐在桌前吃飯，自己的這份飯也快冷掉了，四周人的目光還是時不時朝我飄過來。我默默看一眼主子取的那份餐盤，媽咪剛才坐在我對麵將它擋住，我現在再看的時候它已經被收走了，隻剩下一張空桌子。

    我低下頭在保持儀態的基礎上盡量快地吃掉餐盤裏麵的東西，終於在它們沒有完全變涼以前吃掉了自己選的飯菜。拿起取餐時拿到的餐巾紙擦擦嘴巴，我朝著員工電梯走過去。主子剛才大概是有點不高興的，原本想要吃完平複情緒以後去他辦公室道個歉，但是媽咪叫我去她的辦公室說事情，我當然不能違抗媽咪的吩咐。

    在二樓走出電梯，然後朝著東邊媽咪的辦公室走過去。吃一頓午飯的時間就花了兩萬八，這是我有生以來花錢最多的一次。

    忽然想起自己決定買一台電腦的事情，這麽多個月以來自己卡裏麵存了多少錢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等著個時間去查一查購買一台電腦吧，從前不用錢的習慣一直留到了現在，而眼下想要走得更高更遠必須也對自己的經濟方麵做一些規劃不能繼續迷糊了。

    邊走邊想，脖子上麵還係著絲巾用以遮擋薄薄那層紗布，之所以選用絲巾不用圍巾是為了透氣，否則隻包一層紗布的效果就喪失了。

    “咚咚咚”，我走到媽咪門前，輕輕敲門。媽咪打開門放我進去。

    “媽咪。”我輕點頭向她表示尊敬，餐廳的事情知道是因我而起之後媽咪雖然沒說什麽但還是明顯不高興了，所以這次叫我來她辦公室如果我態度過於隨便的話大概她會更加不高興吧。

    “嗯。”媽咪沉聲應道，“坐吧。”她的目光示意處是待客沙發。看來媽咪找我確實有事要講，如果隻是就四樓就餐處發生的事情教訓我幾句的話此時不會讓我在沙發上麵坐下來。

    “媽咪說找我有事情。”確定了媽咪有事情找我談之後我主動開口。一方麵是因為我今天原本就犯了錯應該把姿態放低一些，另一方麵是我還惦記著主子那邊。想要同主子請假去上琵琶課不去他的辦公室背英文，可是我今天的表現連勉強都算不上，還跟客人發生衝突

    “我找你是要說接待客人的事情。”媽咪開門見山沒有任何的鋪陳，“第一回不僅失敗還發生意外，這一次不能再向上回那樣。”媽咪說話的時候冷著一張風韻的臉，原本接待客人的想法由我自己提出，所以媽咪也會同我商量，然而經過劉衛事件以及今天中午我因魯莽與客人發生衝突之後，媽咪的口氣從商量變為通知。

    “媽咪有什麽安排直接通知我，我準備好。”媽咪的態度很明確，我做錯了事情自然隻能服軟，表明態度也十分幹脆。

    “等你脖子上麵的傷痕愈合之後組織一次，這次按照價格拍，價高者得的老規矩，也不會讓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隨便混進來。”媽咪的話語冰涼，對於我的態度似乎並不滿意。

    媽咪口中“亂七八糟的人”說的應該是劉衛吧，在媽咪的眼中這種人又窮又沒什麽智商和骨氣，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卑微”。

    我們這行混不出明堂的人叫做“卑賤”，而劉衛那種類型的在我們這行成功的人眼中就是“卑微”。從前的我或許甘心於卑微，對於“賤”敬而遠之，然而現在我明白了，人一旦卑微就會“賤”，不管是否做過下賤的事或者職業，隻要貧窮就會被人視作輕賤。

    所以我不再甘心於貧賤卑微，我要努力向上走，一直到可以保護自己，讓自己身邊的人不被旁人輕賤、作賤。

    “有勞媽咪。”我望著媽咪的眼睛說出這句話，眼神當中沒有什麽神采但卻堅定。不管前路怎樣，我都會排除萬難走下去。

    “你也該學著為自己安排事情了，而不是跟姑娘們一樣向我提申請把事情交給我來辦。你早就是管理層的人了，周慕，我也希望你盡早擔任起與自己地位相符的責任。”媽咪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是冷漠而嚴肅的。

    她不是提醒我該著手而是希望我立刻就能管好自己不再讓她操心。“謹遵媽咪教誨。”我認真地回複了一句。對於這樣的答案媽咪肯定不滿意，但即使我清楚她是什麽意思一時半會兒也坐不到，隻能這麽個回答方法。

    媽咪果然不太高興，對我的不滿甚至寫在臉上。“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主子肯定對你不夠滿意，等會兒過去記得道歉，但也不要煩著主子，我能說能做的就這麽多，其它的還是需要你自己上心。”

    “你去吧。”媽咪說完就下逐客令，當然我並不是客人而是下屬。“是。”我不知道在媽咪對我不滿的時候應該說些什麽，幹脆選了個最簡短的回答方式。一個“是”字表示絕對的服從，媽咪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出媽咪的辦公室，小心為她關好門以後朝著主子的辦公室走過去。其實媽咪說的沒錯，我是要好好想想找一個合適的方式給主子道歉。從東頭走到西頭，漫長且屈曲的走廊上我一邊走著一邊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