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齊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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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最近雷陣雨很頻繁,維多納的客流量也大幅度在減少,整個會所都籠罩在一股壓抑的氣氛中,很多服務生和小姐也給胡姐遞上來了辭職信。
這天,我坐在胡姐辦公室中,她眉頭都快擰巴到一起。
我點燃一支煙,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湛江那裏出問題了,胖子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讓湛江市市長親自出麵保了他。
齊姐和林局用了接近一月的時間搜集證據,最後全是無用功。
而且吳威所在名爵如今風頭正盛,已經成了湛江夜總會的巨頭,有著首屈一指的地位,許多商業名流,政府大員都經常去那裏光顧,相比於維多納突如其來的落魄,一切好像都有人在蓄意操作。
當然,這些隻是我的猜想,於是我道,“胡姐,上頭有說何時合並嗎?”
雖然我是從楊偉和琴姐口裏得知的消息,但後來胡姐也沒瞞著我,胡姐說,“具體時間沒通知,隻說讓準備著,隨時都可能。”
胡姐來維多納不久,之所以這麽擔憂維多納的未來,也是因為齊姐的緣故吧,其實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她們兩個以前的事情,隻是胡姐,齊姐不說,我也沒辦法去八卦。
我想到了小琪,如果我們當初沒有發生那檔子事,關係應該也如她們一般吧。
還是很可惜的,她是我唯一當成好姐妹的人,我苦笑著對胡姐說,“胡姐,我曾經也有一個像你和齊姐關係這麽鐵的姐妹兒。”
她卻聲音冷道,“我聽小齊說過你的事,你那個所謂的姐妹不過是與你有利益關係,你還有利用價值,一旦你對她毫無作用的話,她還會把你當根蔥?”
胡姐話語犀利,一針見血,等於又在我心頭挖了一刀。
我黯然,她語氣略微和緩,“別怪姐說話難聽,社會就這麽現實,你知道我與小齊之間的事嗎?”
我搖了搖頭,我道,“齊姐沒提過,我不敢問。”
她朝我要了根煙,我拿著火機幫她點火,胡姐的眸子閃了下,吸了口煙霧隨即吐出,邊回憶著邊與我講著。
我認真的聽,就好像在聽故事般,因為真的是太轉折,太刺激了。
怪不得胡姐與齊姐會像親姐妹一樣,為了彼此可以犧牲一切,她們原來一起經曆了那麽多坎坷的事情。
十年前,胡姐初來廣東打工時,還是個毛丫頭,不會穿衣打扮,土裏土氣,在街上四處找工作時,遇到了個人販子,是專門組織地下賣的。
胡姐不知那人底細,以為是碰到了好心人,很爽快的答應和他走了,卻不想入了狼窩,一連三年,都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接不到客人,賺不到錢,就麵臨著被餓,被打,逃跑了被抓回來的比比皆是,最後都是無情的一頓打。
胡姐她們之所以聽話做事,就因為犯罪分子手裏握著她們賣的視頻,更威脅敢報警,就將這些汙穢視頻打包發出去,年輕的胡姐並不懂法律,隻想著發出去以後她就真沒臉見人了,隻好服從。
有幾次胡姐接客後,客人多給了很多小費,胡姐本想偷偷藏下來,以後有機會逃離這裏,可以攢著把錢留給父母。卻被組織頭子發現,當時為了殺雞儆猴,組織頭子叫來了十多個壯漢,當著所有賣的女的麵,將胡姐輪上了。
恥辱,疼痛交織在一起,胡姐才終於產生了反抗的心,恰巧齊姐當時也是被拐賣的其中之一,齊姐天生性子冷,沉默寡言,不過心很好。
當時胡姐被淩辱完,如具死屍一樣被丟在小黑屋裏,齊姐每天都會偷偷給她送飯,送藥,隻是不愛講話,一來二去,兩人也漸漸熟悉,不過當時關係還沒那麽好。
胡姐眼角濕潤,接著道,“我和小齊真正交心,是在一次警察來抓人的時候,我和她一起進了局子,當時我們被押在一個屋子裏問話,那個警察卻借著審問的幌子想要猥褻我,小齊當時就舉著凳子和警察杠上了,後來警察用警棍狠狠打小齊,我在旁邊隻能無助的哭,手腳被牽製住,我當時就想,以後出去了我肯定把小齊當親妹妹對待!”
我遞給她一張紙巾,我說,“苦日子都過去了,現在咱們隻要守住維多納,就行。”
可能是我太天真吧,以為合並隻是很簡單的把工作地點換成格魅,卻不想,維多納的合並早已經是別人蓄意很久的事,而蘇壯就是參與者之一,我後來才想到何煜曾經對我說的話,蘇壯曾經是格魅的領班。
這都是後話了,第二天的時候,齊姐如約回來,她瘦了一圈。
臉色很差勁,黑眼圈也很深,應該很久都沒休息好,我與何煜還有齊姐,蘇壯他們等在門口,齊姐從車上走下來時,我們都上去迎接。
齊姐雖然年齡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在我心裏,位置很重,堪比家人。
她說太累了,所以齊姐下了車,就直接去歇著了,我準備回宿舍的時候,何煜突然拉住了我胳膊。
他道,“你知不知道陳馨去哪兒了?”
我搖了頭,我那日從賓館回來後,陳馨已經不辭而別,當時會所裏正忙,所以何煜也沒注意到她什麽時候離開的。
一連多日,我幾乎找遍了枝江的所有地方,可都沒有陳馨的下落,後來再次偶遇女警花小雨時,我將陳馨照片給了她。
不過在我問及周源如何處理時,小雨的話讓我很是擔憂,周源還是無罪釋放了,他爸爸請了律師,將他保了出來。
周源自尊心那麽強,一旦出來,加上周領導,我的好日子怕也是要到頭了。
何煜有點著急,“昨天她給我發了短信,短信上是她與一個男人的照片,不過陳馨什麽都沒寫。”
我大驚,心裏的猜測好像成真了。
陳馨在枝江除了陳總外,並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那她隻有去投奔網絡上的大叔。
遠在雲南,她已經去了雲南,看她的情形,高中估計也不想再讀了。
我也憂心起來,陳總出來後,我實在不知如何交代,我抓著何煜的胳膊說,“何煜,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幫我去趟雲南,找回來陳馨。”
何煜驚訝的望著我,“你怎麽知道她是去了雲南。”
我將陳馨與大叔的事情簡明扼要說了一通,我篤定的道,“她肯定去找大叔了,讓她分手的時候她就多番猶豫,這下受了刺激,她叛逆心本身就很強,我就怕那個大叔是騙子,陳馨才十六歲啊!”
何煜安慰我,我很累的癱在一旁,“維多納出了變故,我脫不開身,我要陪齊姐和胡姐她們,陳馨那裏隻能你幫我了。”
麵對我懇求的目光,何煜終於答應了我,不過他隨後道,“但若是找到陳馨,她不跟我回來,那我也沒辦法。”
我說,“沒事,隻要能確保那個大叔是好人,並不會傷害陳馨我就放心了。”
那天晚上,齊姐把我還有其他小姐都叫到辦公室,我們開了個小型會議。
大致就是在說,維多納即將麵臨解散,願意留下的就跟著齊姐去格魅上班,不願意的不勉強。
她們麵麵相覷,一共十多個人,有接近一半選擇了離開。
人走茶涼,果然到哪裏都是這種道理。
齊姐讓她們回去補個辭職信,然後把下個月的薪水都發了,算是補償。
在她們走後,齊姐看向我說,“小然,你準備留下?”
我苦笑,“我沒本事,什麽都不會,我不知道除了做小姐外我還能做什麽工作。”
齊姐道,“工作很多,你可要想清楚,離開夜總會,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徹底從良,是多少做小姐夢寐以求的事。”
可是我需要錢,我要照顧我弟弟。”許久後,我緩緩開口,是啊,一個‘錢’字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齊姐後來沒再勸我,她說尊重我的選擇,而且說,“格魅不同於維多納,據我所知,格魅的經理和上頭都是港商,做事比我們大陸人狠,稍有不慎,那可不是扣錢那麽簡單,所以你到時候一定要忍著性子,別心直口快什麽都說,聽到沒!”
我應著聲,齊姐口中所說的經理就是楊偉吧,確實是個很精明的男人。
何煜買的次日的機票,是我給的錢,他對我說,最近手頭很緊,工資還沒發,我想都沒想就把卡裏僅剩的2000塊給了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弟弟的學費隻能等下月的薪水了,或者說,我能多坐幾次台。
何煜走的時候我沒去機場送,當時正巧有人點我坐台。
還是蘇壯派人來通知我的,在我走到包間門口前,蘇壯突然叫住了我,“小然,上次利用你去扳倒周維田是我欠你的人情,我知道你最近缺錢,你隻要伺候好這個客人,小費絕對很厚的。”
我奇怪的望他,“這客人來頭很大嗎?”
蘇壯道,“他是從國家審計署退休下來的,人脈很廣,你伺候好他,別說市長,任何你想要對付的人,都可以讓他幫你做主。”
他目光如炯,透著光,但蘇壯這個人給我的感覺總帶著一股陰暗,算計的味道。
我輕輕點頭,推門進去,入眼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穿著休閑裝的老男人,他眸子很是犀利,瞧來的瞬間,我立即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